第079节伤怀古
“曼陀…”他的头仍然后靠在床畔，声音里尽是虚脱，柔柔地喊着我的名字，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板，示意我过去坐。
“不，你说话，你说话，我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住了，带着嘶哑，跪在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苦苦地哀求他。
他就势把我搂在怀里：“傻姑娘，你当然是曼陀啊，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女儿。”
“那你刚刚还说…”我感觉自己又被他耍了，气得去推他。刚刚他强吻我的愤慨一并而上，狠狠地在他的肩头咬下去。他闷声地呀哟一声，没有推开我，任由我咬着。我自己心疼他起来，松开了口
“曼陀，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吗？”半晌，他幽幽地开口，像是叙述一个古老而悠长的故事。
“嗯！”我点点头，“你小时候就是用药罐养大的。”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是却清楚记得，家里的厨房里炖着中药，一屋子都是浓郁的中药味。还有贾杜康的床头柜上，总是满满地堆着各种西药的瓶子。
我常常觉得好玩，偷几个过去，摆在我的床头柜上，被我妈妈发现了，每次都会狠狠地揍一顿。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病？”他的声音很低沉，想起了往事，心中的疼痛彷佛将他掩埋。
“不知道，那时候我很小，不太记得。”那时只是记得他总是发烧，做恶梦，然后上医院，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曼陀…你记得余叔叔么？”他突然转换话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很急迫地想知道关于他刚刚说我不是他妹妹的始末，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让我渐渐失去了耐性，不免焦急地吼道。我当然记得余叔叔，他是我爸妈的大学校友，是我们东川市特别出名的心理医生，最出名的是他的催眠术。这些年，我们两家一直有来往。我不明白贾杜康为什么突然说起他。
难道…
“我是他的女儿？”我声音发抖。仔细回想，余叔叔和阿姨只有一个儿子，叫余中驷，比我还小一岁，我常常欺负他，说他爸妈已经把他的死亡方式安排好了，雨中死！
想起余叔叔他们一家人的脸，除了都挺好看的，没有别的感觉。好像我和他们都没有什么相像之处。
“什么呀？”贾杜康突然被我逗笑了，“你倒想！余叔叔可不要你这样的女儿！长得一点都不漂亮。”
“你是他们的儿子？”想起贾杜康以前那张脸，美丽得才绝人寰，我突然脑袋开窍。
“当然不是…曼陀，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小时候为什么会生病。”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恢复了刚刚的落寞，沉声说道。
“我小时候之所以身体不好，会生病，是因为受了过度的惊吓。”半晌，他慢慢地开口。
“什么惊吓？”我眉头微微皱起。这段的确是我不知道的，从来没有听父母说过贾杜康小时候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经历。过度惊吓？
“我亲眼看见，我父亲杀了我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然后把他们的头剁了下来。那时，我已经五岁了，到了记事的年龄，所以记得清清楚楚…”他眼睛一闭，修长的睫毛有点微微的濡湿。
“你…你说什么呢？咱爸妈不是…”我惊愕地看着他，声音不自觉地尖了起来。
“傻姑娘，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是我的生父母。咱爸妈是我的养父母。”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声音里恍惚中有丝溺爱。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怎么这么不像是真的…”原来，我真的不是他的妹妹？
“我到贾家的那一年，正好五岁，你已经四岁了。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咱爸妈让余叔叔给我们做了催眠术，消除我们之前所有的记忆。”他的声音恍若深秋清晨的白雾，飘渺得不够真实，“可是，那段记忆对我要来说，太深刻了，我常常会做梦，梦到我父亲杀人的场景，还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梦的次数多了，往事就一件件想了起来，很害怕。所以经常生病。”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是这样。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的身子有点颤抖，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贾杜康也这么能扛事。
“我怎么忍心说？你不知道，咱爸妈为我牺牲了多少！”他苦笑了一下，“咱爸妈以前都是北川大学的教师，这个你一定也不知道。”
北川大学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大学，在全世界也是很有名的。东川大学虽然也不错，可是比起北川大学，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我诧异地看着贾杜康，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原来我爸妈那么牛啊！
“你能不能都告诉我？”我恳求地看着他。
“我原来姓杜，叫杜林。我的生父母跟咱们爸妈一样，都是北川大学的教师。我的生父是学哲学的，他是一个思想比较偏激的人，特别喜欢杜林。那时反杜林论很热的，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还给我命名为杜林。我的生母和咱妈从小就是闺蜜，像亲姐妹一样。她们都是北川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然后被保送出国留学，学成归来，留在北川大学任教。
我们以前就是邻居，小时候一起上幼儿园，我总是带着你。你那时特别顽皮，经常在幼儿园惹事，又打不过人家。我总是替你挨揍，鼻青脸肿的。小时候他们大人开玩笑说给我俩定娃娃亲呢。那段日子….真美好…
我的生母长得特别美丽，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的么，我跟她长得非常像。父亲又是一个只懂得钻在书本里的呆子。她觉得无聊，就开始发展婚外情，和学校里一个刚刚分来的年轻老师处上了。
我还清楚记得那天，我父亲本来是要去外地做一个讲座的，后来飞机误点了，那边也赶不上了，就回来了。可是我妈妈不知道，她把那个男人带到家里来了。我放学回家，看到妈妈房间的门是紧关着呢，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不敢去敲门。很饿，自己跑到厨房偷东西吃。那时候很矮，够不着，一下子就打碎了妈妈最心爱的一个盘子。
我当时很害怕，躲在厨房的一角角落里。然后爸爸就回来了。他从厨房里拿了刀。我很好奇，偷偷躲在后面，就看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