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节行贿赂
徐先生一直低着头，他毁的不仅仅是这桩生意，还有十几年在东家心中的地位。我想，如果我是宛列，以后不可能再派他去采购玉石了。我看他的年纪不过四十刚刚出头。而一辈子的前途，已经可以看到头了。
我冲宛列诡谲一笑：“我可以帮你们，把这批碧玉当做翠玉卖出去，还不影响你们齐宝堂的声誉。不过先说好了，挣的利润那部分，咱们得五五开，我拿一半，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我低声说出我的计划。
齐宝堂前厅，胡掌柜卷帘而出。看到坐在那里慢悠悠喝茶的王员外家董主管，热情上前道：“董主管，您可是好久不曾来了，稀客稀客，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今日不是十二了吗，我们员外定的那批翠玉应该今天取货吧？这不，我这奴才命，还得亲自跑一趟。胡掌柜，我可是叫伙计请了您好几次，您才来！谱儿够大的，我们这种奴才已经请不动你了。”董主管情绪不佳，根本没有看胡掌柜，只是眼皮翻了翻，端起茶，轻抿一口。
“瞧董主管说的，在您老面前，哪有我摆谱的份？那个伙计偷懒，没有去告诉，我也是刚刚听说董主管来了多时，这不就急忙过来了？这些年不是仰仗您的照顾，哪有我们齐宝堂的今天？”胡掌柜满面堆笑。在封建社会，一直把商人列为四民之末。看看，一个狗仗人势的管家奴才也在胡掌柜面前颐指气使。我躲在门帘后面，觉得特别的窝气。
“哼，不敢当呐胡掌柜！如今你们齐宝堂的生意做大了，哪里还把我们这种小主顾放在眼里？”董主管并不买账，继续冷冷地讽刺着。
“董主管，前几日我这里得了一坛好酒，一直没有开封呢。留了这么久，专等您来了，您得跟我去尝尝，算是我给您赔罪了。我混蛋，今日怠慢了您，您得包涵我。”胡掌柜去搀那个董主管，拉着他要往后堂来。
第一次我见到胡掌柜时，就觉得他有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气。这次再看，亦有同感。可是现在看他如此谄媚地去讨好一个奴才，觉得很心疼。生活，生生压碎了人的那根傲骨。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当事临头，就不一定能屈得下去。
这个胡掌柜，站立可以顶天，弯腰可以触地。不是凡人。
“哎，哎，拉我干嘛？我自己走，自己走！”董主管虽不情愿，还是在胡掌柜的生拉硬扯下，朝后堂来了。我得意一笑，闪到一边，冲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一个伙计嘀咕几句，从后门溜出了齐宝堂。
一个成功的开始！
大街上，我和贾杜康换上了普通的商人服饰，都是打扮做下等男人。我看着自己一身男装，叹了口气。
我们把那三百块碧玉用一个精致镀金的箱子装着，箱子敞口打开，那些碧玉在阳光下通体透明，成色很好。我示意贾杜康出声吆喝，他不情愿地张了张口，最后没有发出一个声音，闷闷地闭紧嘴巴。
“多丢人呐！”他冲我抱怨。
“没出息！看我的。”我白了他一眼，粗着嗓门开始吆喝，“翠玉啦，上好的翠玉啦，六两银子一块。贱卖啦贱卖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后清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哎，你的吆喝词能不能不这么俗，我一身鸡皮疙瘩，好多人在看呐。真丢人！”我正喊得兴起呢，贾杜康拉下我，用手堵住我的嘴巴。看到旁边拿我们当稀有动物一样参观的路人，脸微红。
“不让人看，还卖什么！你要是扛不住，就混在人群里去做个观众，看你妹妹唱独角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打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出声大声吆喝。估计是我的吆喝词比较新鲜，很多人都停下来围观我。
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围观我，而不是围观我的货物！
贾杜康那没有见过世面的，低下头去，双颊通红，惭愧地不知如何是好！
齐宝堂后堂，只有胡掌柜和董主管两人。
“什么！”董主管猛地站起来，疾呼，“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们家好好的，怎么就被打劫啦？什么人干的？”
我教胡掌柜，告诉那个董主管，他们这次进货，回程的时候遇上了土匪，所有货物被一抢而空，还打伤了好几个伙计。这样，可以使董主管心里得到平衡。他的三百块翠玉在齐宝堂买不到，还可以去别的店铺去买；而齐宝堂一下子损失了几万两银子的货物。
人在倒霉的时候，喜欢听到别人更大的厄运，以求内心平衡。
“就是一些流匪，抢了就跑，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们少东家现在正跟官府协调，去追呢。可是董主管您也知道，官府哪里有空理我们生意人的事情。哎，真是流年不利啊！”
“那我们员外的翠玉怎么办，大后天就是十五了，这批翠玉是我们老妇人拿到庙里去还愿的。这买不回去，员外肯定要辞了我，这可是怎么话说的？”董主管急得原地打转。
“董主管，董主管，您先坐…”乔掌柜把一直在盘旋的董主管按坐在椅子上，慢慢道，“董爷，这里是三百两银票，您拿着，一百两是贵府的定金，一百两是我们齐宝堂的赔款。剩下这一百两是我私人孝敬您的。”说着从怀里掏出银票，直接从董主管怀里塞。
董主管一听有一百两的孝敬费，心中狂喜，被辞退的担忧都搁在脑后了，用手探了探怀里的银票，按捺不住笑眯眯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平白无故的，不好拿你们的钱。”可是只是把那银票往衣袋里塞紧一些，丝毫没有拿出来的意向。
无论贪财还是贪色，表面都糊上一层道德仁义者，是个中高手。
这个董主管，一看就是惯贪！
“别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能有机会孝敬您，是我们的荣幸，别的人想孝敬您都找不到地儿。”胡掌柜使劲吹气，让这奴才飘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