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婚事已定

  程恒盯着远去的两匹马,有些气愤地说:“带倒了人也不过问一声,欺人呢。”

  程悦同感地点头:“真没礼貌。”

  戚氏叹道:“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罢,咱们如今……不比还是将军府时,且那人身份不低。”

  程恒沉默了,神情有些恍惚,许是想起了还是世家子弟、程将军府唯一的公子哥时的风光。

  程悦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怎么知道他身份不低?”

  戚氏道:“这接近边关,实行宵禁,黄昏时分便不许平头百姓骑马入城,除非是世家子弟、官宦人家,此人能骑马行走在城内,可见身份不低了。”

  程悦点头,又长了一个见识。

  古代的街市入夜了便关了门,街上渐显出几分萧条,程家母子不敢往偏僻的地方去,也不敢入住看起来热闹富丽的大客栈,匆忙寻了一间看起来相对整洁的小客栈住了下来,戚氏、程悦一间房,程恒一间房。

  洗了澡,换上了临时匆忙在街上买的粗布衣,虽然新衣服有些粗粗硬硬的触觉,程悦还是很高兴能换下那一套从穿越初始一直穿了好几天的绸缎衣裳,终于觉得自己这十几日来身上的霉酸味消失了。

  浑身松软得如同棉花糖一般,她拿着布片擦着长长发梢上的水珠,脸上透出几分慵懒和放松。

  眼前晃过那一颗戴在手腕上的珠子,程悦又想起了戚氏对这颗珠子的重视,不由得放下布片,对着桌上那一盏如豆的油灯打量着那颗珠子。

  黑色的珠子只有手指般大一粒,乍看如一滴墨滴一般,但细看却是通明剔透,圆润光泽,发出淡墨色的微光,用一根编得极细致灵巧的红线穿着。

  看起来……有点像现代的玻璃珠子,只是多了一种莹润的光泽。

  程悦正胡思乱想着,门响了一声,戚氏也洗漱好了进了屋子,刚洗过的墨色长发用根木簪松松地挽着。

  程悦收起心思,微笑着对戚氏说:“娘,我替你擦擦头发。”

  戚氏愣了愣,有些不适应女儿的乖巧,很快欣慰地应了,在简陋的梳妆桌前坐了下来,只觉得悦儿的手法有些特别,让人忍不住地放松。

  虽然有些奇怪,但那样的慵懒气氛中,让人不愿意多想。

  程悦一边轻轻替她拭擦着发丝,一边时不时地在戚氏的头上按摩两下,在现代妈妈有头痛的毛病,她便跟着个熟识的医生学了两手,平常替妈妈按摩按摩,专业是远远算不上,但还是能让人觉得放松一些。

  如今,她在思索着问题,便无意识地做了。

  她问道:“娘,这珠子……与爹爹的案子有关联吗?”

  戚氏放松得有些迷迷糊糊起来,过了一会才回答,有些好笑起来:“不是的,你这小脑瓜怎么想的。”可一转眼,想起程简,又转而伤心起来。

  程悦没有留意,继续问道:“母亲对这珠子珍而重之,又是什么原因呢?”

  戚氏默然地看了看那颗珠子,沉吟起来。

  或许该告诉她的罢,本来想等她长大些再说,只因觉得她年龄尚小,不急在此时,可现在……她看了看程悦期待而平静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迷糊。

  虽然知道程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会触动程悦,在监狱里她表现的懂事和体贴就是不以前那娇纵任性的悦儿会做出来的,可如今……却觉得程悦的变化似乎太大了些,大得让她觉得……她的女儿似乎变了一个人。

  想起刚住店时,竟也不顺畅,那店家认出了她们是程家人,生怕罪臣家眷给他们带来麻烦,称客满不愿让她们住,恒儿气得破口大骂,也是悦儿冷静地阻拦了他的冲动,陪着笑脸,对那掌柜说:“掌柜的,你看外头天都黑下来了,我们母子皆为妇孺,倒让我们往哪里寻住处去?您是良善之人,若是我等离了这里遇上些地痞流氓的,岂不是损了功德?且让我们住上一晚再走罢?若我们是逃犯,岂会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实是皇上圣明特赦了我等,断无给你们惹祸之说。”

  说完还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掌柜,她本来生得粉妆玉琢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可怜的小模样,着实让人硬不下心来拒绝,这才说服了掌柜让她们住了下来。

  这……还是自己这个天真烂漫不晓世事的女儿么?

  想起女儿在家时趾高气昂,处处要占先的模样,着实……

  她忙轻轻摇了摇头,压下心里泛起的异样感和疑惑,悦儿这段时日一直随在她身边不说,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不会认错的。

  或许是……此次变故让她开窍了罢。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想明白了缘由,她转身握住程悦在帮她擦着发丝的手,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轻轻地说:“这珠子……是你定亲的信物。”

  程悦震惊了,她轻轻地“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戚氏。

  她……竟然定亲了?

  早就知道古代的人婚姻是凭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很小就可以定下婚事,甚至有指腹为婚的。

  可是,她真的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这么狗血又郁闷的事情。

  呆了一会,她才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可终究心里有些堵,闷闷地问:“娘亲,您能告诉女儿,和女儿定亲的是哪家吗?”

  她脸上有些闷闷之色,微微皱着眉,嘟着嘴,可唯独没有羞涩之色,戚氏心里的惊奇一闪而过,终究以为是她年龄太小,尚不懂男女之事,微笑着道:“是都城宁家,宁丞相的儿子宁昭南。”

  程悦喃喃地重复道:“宁丞相……宁昭南……”

  突然就想起在牢狱里,那内侍宣布圣意时,提起“宁丞相”为程家求情时,戚氏看向她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时没有留意的细节,在重提涉及此事时,竟然就想了起来。

  程悦问道:“宁府和我们程府很熟很亲吗?为什么会替我们定下娃娃亲?”她是有疑惑的,如果真是很熟很亲,宁丞相能为她母女求情,却从来没派个人来监狱看望下她们?<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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