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稽毅焱

  雪地,被小辰曦踩出了一个个脚印,深浅不一,绝望的呼唤声也在黄昏深切切的雪中湮没。

  肖濬曜将车停刹在小辰曦面前,下车,将他从冰冻的池边拉了起来,边为他拍掉屁股上的雪花,边问道:“不冷吗?”

  “妈咪不见了……我打了个电话,妈咪就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小辰曦哆嗦着身子,失魂落魄地说道,本已风干泪痕的小脸上再次流下了簌簌的泪水。

  肖濬曜一手将他冷冰冰的双手握在怀中,一手为他擦掉泪水,安慰道:“没事,爹地会找的,你不用担心。”然后脱下大衣,披在他的身上,抱着他向屋里走去。

  小辰曦趴在他的肩头,伤心地问道:“爹地,妈咪不认识小曦了,她是不是不要小曦了呀?”

  肖濬曜愣神,迈起的脚停在半空中,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道:“不会,她最喜欢小曦了,怎么会不要呢!她只是调皮了,想吓吓你……”如若连你都不要……

  希,你真残忍。

  ***

  A市机场

  钢琴演奏而出的《冬季恋歌》主题曲《从开始到现在》,其优美的旋律盘旋在机场大厅上空,穿梭在行人之间。

  机场西侧等候大厅内设有一架黑色的贝希斯坦钢琴,此时,正有一年轻女子坐于钢琴前,纤纤十指温柔地抚摸着琴键,满目含笑,头颅轻摇。

  驻足之人皆被拦截在以钢琴为圆心,以两米为半径的圆圈外,有的,欣赏性地看着女子,视线随着她灵巧而轻活的手指的移动而移动,有的,闭目细细品味,下雪的季节听到这首歌,情景相融,好一番风味。

  一曲毕,众人还尚未从那完美的韵律中缓过神来,只见一个小男孩从栏杆下越了进去,双手穴在裤子口袋中,悠哉悠哉地走到弹钢琴的女子面前,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道:“Aunt,can_I_have_a_try?”

  女子愣神,倒不是因为小男孩的称呼,亦或是不明其意,只是,有些震慑于小男孩的气场了。好个cool_kid!

  小男孩眨巴眨巴澄澈明亮的眼睛,从容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忽然想起刚刚在飞机上时管家的话,又改中文问道:“阿姨,可以让我试试吗?”

  女子微笑点头,站起身来,将小男孩抱起放置在琴凳上,自己则站在琴旁看着他。

  小男孩站在琴凳上,先是对着观众微微鞠了个躬,抬头时大方地自我介绍道:“Hi,everyone!My_name_is_Nemo!大家好,我叫Nemo!请多多指教!”然后才正视着钢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声,评头品足声也越来越大,有些人好笑地看着他,有些人拿出相机拍摄他,如此帅气胆为的小朋友可不多见,不拍个照留个纪念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闪光灯此起彼伏,小男孩虽内心激动,可却神色严肃地看着琴键,倏然闭目,细而短小的手指在琴键上摸了摸,当找到感觉后,突然睁开泛着自信而得意光泽的眼眸,不久后,为大家所熟悉的《猫和老鼠》的经典旋律竟在小男孩的手下演绎了出来。

  “啪啪啪……”不知是谁带头,围观的观众被带动起来,一同鼓起掌来,不少人点头称赞,闪光灯亦闪烁得更加厉害。

  “噔--”小男孩收起双手,站在琴凳上,再次对着观众们微微弯腰,微笑抬头,看着那些为自己拍照的人,竟配合着摆弄出各种姿势。

  站在一旁的女子甜美地问道:“小朋友,是谁教你弹钢琴的?弹得很不错哟!”

  “是我爹地。”小男孩边回答着她的话,边继续摆着pose。

  女子再问道:“那你还会弹奏其他乐曲吗?很多观众还想听哟!”

  小男孩突然板起脸来,转过身来看着她,双臂在她面前打了个叉,拒绝道:“NO!我只弹一个,两个就没有任何意思了!”爷爷说过,对于那些自己并不擅长的东西,只要会一个显摆的本领就行了,多了浪费时间!所以,他只向爹地学了这么一个……

  “稽毅焱!”人群中,只听一个女子愤怒地喊道。

  “妈咪!”小男孩下意识地应声道,踮起脚尖,寻找着声音的发源地,当在人群中看到个头凸显出来的蔺丞骁后,立即兴奋地从琴凳上蹦了下来,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女子眼疾手快地扶着。

  小男孩道谢后,迫不及待地向他们奔去,观众也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小男孩扑进希言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双腿。

  希言被他的那股冲劲往后面退了一步,但很快便将他抱起,并立即离开了人群,蔺丞骁和管家则随后。

  到了人群少的地方,希言将他放在了地上,劈头就教训道:“稽毅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里是中国,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你不要玩过火了!”

  稽毅焱仰头看着她,本以为会得到一番夸赞的,没想到竟被骂了,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双手捶打着希言的双腿,委屈地说道:“妈咪,坏坏!”

  蔺丞骁走了过来,将他抱了起来,将他小脸上的泪水抹掉,哄道:“怎么了?小焱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爹地帮你教训他!”

  稽毅焱指着希言,抽着鼻子,嘟囔着嘴生气地说道:“是妈咪,妈咪怀,妈咪骂小焱!”

  希言看着他那张跟肖濬曜酷似的脸,不由别过头去,是呀,这就是她害怕的地方……

  “是吗?”蔺丞骁做出为难状,随即义愤填膺地说道,“那爹地帮你打妈咪怎么样?谁让她骂我们小焱呢!真是个坏人!”说着就向希言伸出了拳头。

  “不要!”稽毅焱停止了哭泣,快速抓住蔺丞骁的手臂,看着希言,道,“妈咪会疼的。”

  一句话,一句“妈咪会疼的”,无疑让希言感动不已。

  希言将他从蔺丞骁手中抱了过来,为他擦了擦泪痕,愧疚地说道:“是妈咪不好,妈咪不该骂小焱的,小焱不要生妈咪的气哟!原谅妈咪好不好?”

  “好……吧……”稽毅焱拉长声线,好似很委屈,但他很快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圈上希言的脖颈,往她怀里靠了靠,笑着说道,“小焱好想妈咪哟!”

  希言摸了摸他的头,问道:“爷爷呢?妈咪不是让你跟他呆在家里的吗?”

  “爷爷睡着了,没人跟小焱玩,所以小焱就来找妈咪了!”

  “睡着了?”希言将他拉离自己的身体,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爷爷怎么睡着了?”

  稽毅焱陈述道:“爷爷跟小焱一样,鼻子呼呼,所以小焱就把上次妈咪给小焱吃的,还有好多好多的药片全部放在爷爷喝的水里了,所以爷爷就睡着了!”

  “什么?你把感冒药全部给爷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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