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痴-修订版》（175）
我为女人的坚韧而惊叹。
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询问过一个陌生人，也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这样的小生意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一千块钱，在我眼里，只能买一件中档衣服，可是在女人那里，却是她家一个月的开销。
看着女人吆喝着将车子推远了，看着她在远处给客人一一地拿着烤红薯出来然后收钱的情景，我忽然想到了八年前在歌舞厅里跳脱衣舞的生活。
拒我的心顿时一抖。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我没有走上职业情人职业道路，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虚荣呢？
不知不觉地，两行泪水无声地滑下了面颊，直到滴落在我的腿上，眼泪浸湿大腿的特有温热度使我回过神来。我想抹去泪水，但那泪水总也抹不干净，泪海里此刻正是泛滥的时候吧。
我不知道这眼泪是为谁而流，我也似乎没有想到伤心处才哭，但这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流淌着，流淌得那么畅快，那么淋漓。
擀天色渐渐暗了，我知道我该回高冠的别墅。在哥哥和警察还没有完全远离危险前，我是不能再得罪高冠的。
我站起来，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走的时候，许总打电话来请求见面。我怔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时间。许总说那就约到明天中午吃午饭，明天下午，他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谈。一定要来。许总强调道。
在回别墅的途中，我的脑海里又被许总纠缠起来。他为什么一定要见我？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谈？脑海里浮现起我代替平颜用身体安慰许总的那一幕。是不是他清醒过后想明白了？是觉得亏欠平颜还是……
我脑子里开始乱起来，有些理不出头绪，头还有些痛。我不希望许总记得那天晚上的事，那纯粹是我的主张，应该是我亵渎了和平颜的友谊才对，他不应该对我负什么责任，我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回到别墅时，庆幸高冠还没回来，我赶紧换好晚礼服。高冠回来时，见我乖乖地呆在家里，非常高兴，奖励给了我一个热吻，那个吻对他来说是满心欢喜的，是热情洋溢的，但对我来说是索然无味的。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高冠周旋，他带我去参加了一个舞会，玩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
高冠打着呼噜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跳了几个小时的舞，我已经很累了，但我就是了无睡意，一会儿想到许总，一会儿想到哥哥，一会儿想到警察。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里好空虚，我想搜集高冠的犯罪证据，但无从下手；我这样跟他耗着算什么呢？难道我真的等到和约期满那一天才离开吗？可是，高冠是什么人，他不放我，我走得掉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我忽然好想给晶莹打电话，我明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了，但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电话打过去，晶莹一定是睡眼惺忪地接着电话，因为她那声习惯性的“喂”鼻音很重，还有些懒洋洋的。我有些嫉妒地说，怎么，跟男孩搂在一起呀，不怕被他妈妈撕了你？
是你呀，要死了。晶莹立刻恢复状态，我能想象她一定是赶紧坐了起来，声音也明朗起来。晶莹说，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来，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要我做什么？我说你巴不得我出事呢，你每天能跟心上人朝夕相对了，还会想到我吗？
晶莹急了，她说小痴，遇到什么事了？说话含沙射影的，不是你的性格，你有点三八了。快说快说，你是在主顾那里，还是在你自己家里，要不要我马上赶过去陪你？我说不用，你就搂着你的男孩睡觉吧，管我的死活干什么。
晶莹更急了，说她已经在穿衣服要马上赶过来。我连忙说我在主顾这里。晶莹就说，那明天上午我到你家里去。
打了这个电话，我还是睡不着。我也不知怎么了，怎么跟晶莹说话的口气这么怪，难怪她觉得奇怪了，就是我自己都奇怪。我一向是个很洒脱的人，怎么刚才那么嫉妒她还说话敲打她？我到底是怎么了嘛？
好不容易熬到高冠上班去了。高冠走的时候是九点多钟，他前脚走，我后脚也离开了别墅，回到了我的家里。晶莹已经在楼下等我。我们进了屋，晶莹迫不及待地将我按在沙发上，严肃地瞪着我说，快点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字都不许遗漏。
我还笑，我说你来替我跟高冠的交易如何，我替你去照顾男孩。晶莹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打得很轻，一点不痛的那种打法。晶莹说你是中邪了，还是神经不正常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心理变态了？
我说我喜欢上你的男孩了，你把他让我吧。晶莹摸着我的额头，怪异地说你不发烧呀，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
接着，我的眼泪出卖了我，我抱着晶莹狠狠地哭了一场。我哭着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她。晶莹搂着我陪我哭着，一个劲地埋怨说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一点也没让她知道。等我们都哭够了，晶莹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来给我擦脸。
我发现晶莹给我擦脸的动作更加娴熟，有一丝妈妈对女儿的感觉。我说，晶莹，你做我的妈妈吧。晶莹在我脸蛋上拧了一下说，言小痴，你真有点心理变态了。你说，哥哥被高冠抓去了来威胁你，你怎么能找警察帮忙救人呢？你就不能花钱买通几个杂皮假装入室抢劫救走哥哥吗？
我顿时惊跳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将晶莹推在了地上。我嚣叫道是呀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如果怕本地的人被高冠查到惹麻烦，我可以找外地的呀。我当时只要给你打个电话，你就能为我办妥嘛。
晶莹说是嘛，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却搞得如此复杂，硬生生把警察拖下了水，你想过没有，有一天如果让高冠查到警察头上，他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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