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b站, “我们一起学鸡叫，一起卧槽卧槽卧槽”直播间。</p>
名字很不正经，但直播内容相当正经。</p>
作为新生名魔术师之一, 姚天今天工作耽搁，无法亲临中国魔术杯赛现场。</p>
等演出结束，他匆匆赶回家，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打开了直播。</p>
姚天平时在b站布魔术教学, 偶尔也带大家观看直播，什么足球、nba、lpl等等, 并不局限于魔术比赛，平台粉丝足六十多万。</p>
而年一次的中国魔术杯赛，他当然不错过。</p>
【姚天老师的解说比青瓜视频那个傻逼好多了，他根本不懂魔术！】</p>
【专业的事就不能找专业的人来做吗？】</p>
【刚刚那个文胸魔术笑死, 现场氛恍如我在泰国看人妖表演……】</p>
【那个魔术师怎么道观众的选择, 他用了托吗？】</p>
“这种专业比赛，很少人用托, 即便是托, 也是更高级的preshow。”姚天喝了口咖啡，“魔术师用到的是强迫选择法, 原理没大家想的那么神奇，只是氛烘托很不错，我给70分。”</p>
【天天太严格啦，评审团都给77.4！】</p>
【卧槽！童然来了！】</p>
【谁？】</p>
【叽叽叽叽叽是漂亮弟弟！我一个魔术小白, 就是为他而来aaaaaaa！】</p>
【呜呜呜哥哥微博都预告了我还是没买到票, 我好恨！！！”</p>
【可是，你们说的人呢？】</p>
主持人下场，舞台幕布却迟迟没拉开, 更没人走上台。</p>
观众席响起窃窃私语声，上万个人的声音相加，现场瞬间变得嘈杂。</p>
忽然，人从三排座位席中间站了起来，他穿着军绿色衬衣，扣并未系上，露出内搭的白色t恤。</p>
童然持拍立得，走到某位寸头男士身边：“要拍照吗？五元一张，即拍即取。”</p>
寸头：？？？？</p>
童然露出一笑，“拍吗？”</p>
寸头不认识童然，起初为是主办方准备的彩蛋环节，但听见观众席人叫出了童然的名字，又见少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p>
既然被选中互动，他当然不拆台，“那拍一张吧。”</p>
“支付宝还是微信？”童然取出打印好的收款码。</p>
寸头：“……”</p>
不是，我不就是个配合表演的工具人吗？还真找我收钱？</p>
寸头巨冤，不过想想也就五块，当拍照留个纪念了，“支付宝。”</p>
“谢谢惠顾。”</p>
“咔嚓——”</p>
闪光灯亮，寸头得到一张照片。</p>
他盯着掌中背面朝上的相片纸，兴致勃勃地问：“我能看吗？”</p>
童然：“当然，这是您的照片。”</p>
寸头并不认为这只是张照片那么简单，怀疑照片中藏着魔术师准备的“惊喜”。</p>
正当他准备揭开时，突然想到了节目名字——《鬼影》。</p>
“你该不是想吓我吧？”寸头警惕地问。</p>
童然面露困惑：“先生，我不明白。”</p>
“呵，”寸头确信了照片古怪，痞笑道，“我胆很大，希望你别后悔抽中我。”</p>
我已经后悔了，谢谢。</p>
你话太多，活像个托！</p>
童然吐槽还带押韵，面上却保持着微笑。</p>
等寸头揭开相片纸，只看见照片在慢慢显影，并没现任何异常。</p>
他愣了愣，真的只是拍照？</p>
不对，或许魔术从现在才开始，魔术师想要当着他的面施展法！</p>
然而寸头又一次猜错。</p>
童然直接转过身，走向了专业评审席。</p>
一共十位评审，包括徐修平在内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p>
童然目光掠过徐修平，落在个叫叫张小莉的评审身上，对方曾拿到过世界魔术大“一般类魔术”的三名，在国内也很名望。</p>
他同样问张小莉是否愿意拍照，张小莉自然不拒绝，并提出和评审们拍张合照。</p>
到这时候，还没人看出来童然想要做什么。</p>
连姚天也不理解。</p>
姚天对童然的印象很深，几个月，他曾出于徐家的授意公开内涵过童然，却被童然一场直播魔术打脸，不得不删博挽尊。</p>
当时他就预感，童然的能力不一直默默无闻，对方很快长起来，徐家根本压不住。</p>
但他没想过这么快。</p>
这段时间，他时常从同行口中听见童然的名字，也看过童然不少次演出。</p>
童然留给他最鲜明的记忆，并非魔术本身的精彩，而是对方在节奏把控及调度观众情绪上的天赋。</p>
他相信，童然绝不做无用流程，拍照一定其目的。</p>
“如果照片本身没魔术效果，那效果也许延迟生在被拍照的人身上，另外，也可能是下一阶段表演的铺垫。”</p>
“什么铺垫？我哪儿道？我又不是他的托。”</p>
姚天一边回答网友提问，一边看着童然走向舞台，转瞬没入了侧面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处。</p>
等童然走上舞台，中已经多了个四四方方的蛋糕盒。</p>
幕布随之被拉开，露出了“家”的雏形，和大多魔术节目简单的道具陈设不同，此时的舞台就像小品或者情景剧的录制现场。</p>
门、墙、窗，还柜架、沙和桌椅。</p>
只是空间略显逼仄，家具也很旧了。</p>
童然站在家门口，取出钥匙开门。</p>
“妹，我回来了。”</p>
童然在玄关处换鞋，将换下的球鞋端正摆在鞋柜上。</p>
鞋柜旁一个木制的挂衣架，架上只挂着一套款的中学校服，童然轻轻抚了抚校服，似想抚平校服上不存在的皱褶，接着他脱下外衣，将衬衫挂在了校服旁边。</p>
“今天拍了44张照片，一共赚了220块，”蛋糕盒被童然放在茶几上，他解着盒上的丝绸系带，自言自语，“生意越来越稳定了，再攒几个月，我们就能给爸妈换一个好的墓地……哦对了，我还想换个离你学校近的房，就是房租贵，我打听了一下，月租至少4000。”</p>
他好像话家常一般，絮絮叨叨说着未来的计划，及今天生的事，当提到“遇见个奇怪的顾客，怀疑我要吓他”时，场中响起一阵轻笑。</p>
寸头：“……”</p>
大可不必如此即兴。</p>
只是在笑声中，观众们又隐隐感觉瘆人，因为房间明明没别人，只童然一个。</p>
【他在和妹妹说话吗？妹妹人呢？】</p>
【名字叫《鬼影》，妹妹不是鬼吧？】</p>
【爸妈也可能，他说了爸妈的墓地。】</p>
【所拍照是为了铺垫他是个摄影师？靠拍照谋生养妹妹？】</p>
【没准儿是在等舞台布置，这么复杂的场景得要儿时间吧？】</p>
网友们根据童然透露的信息猜测剧情，也猜测着他每一步的目的。</p>
而此时，童然已经揭开了盒盖，盒中是一份水果生日蛋糕。</p>
“我今天路过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童然给蛋糕插上了一支蜡烛，“那家店卖太贵，8寸蛋糕也要百多，等明年你生日，我再换个大蛋糕。”</p>
他燃蜡烛，双合十，“先来许个愿。”</p>
忽然，蜡烛无风熄灭。</p>
童然茫茫然盯着蜡烛，而后又看向半空，喃喃道：“妹，是你吗？”</p>
无人回应。</p>
“你来陪我过生日吗？”</p>
台上寂静无声。</p>
童然微苦地笑了笑，再次燃了蜡烛。</p>
此时只要不是三五岁的小孩，都能判断出童然口中的妹妹已经离世，但他们反而不太害怕了。</p>
原来童然不是在和他们看不见的鬼魂说话，而是在陪伴逝去的亲人，甚至自欺欺人地盼望着妹妹出现。</p>
许完愿，童然没立刻吹熄蜡烛，他低声唱起了歌，是人人都听过的那首《生日快乐》。</p>
歌声舒缓温柔，情绪中却没多少快乐，唱到三句时，舞台灯光忽然像电压不稳一般闪烁起来，和蜡烛同时灭掉。</p>
【emmmm要来了？】</p>
【危。】</p>
【鬼都是电工吗？一出现灯就要闪。】</p>
【就不能是水管工？水笼统永远在滴水，要不就是通马桶的，下水道不是冒头就是冒，能不堵吗？！】</p>
屏幕上，仅存的一暗光照出童然的身影，他打开机电筒朝门口走，经过单人沙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p>
地上，是一张揉皱的旧报纸。</p>
童然微微皱眉，弯腰拾起报纸，电筒光线无意间扫过沙——</p>
【？？？？】</p>
【卧槽？！沙上人？？？】</p>
不论直播间的网友还是现场观众，都清楚地看见沙上坐着道黑影，但在童然直起身的刹那，黑影又不见了。</p>
但童然好像一无所觉，他展开报纸，用光照着，现报纸上半部分都是空白，另外一半则登载着几条社新闻，日期则是年。</p>
童然盯着“2018年9月20号”一排印字，半晌，他叠好报纸，轻轻放回了沙上。</p>
接着，他来到门边，按下开关——</p>
“啪！”</p>
灯亮了。</p>
没停电？</p>
童然面露疑惑，又按了一下开关。</p>
灯光再灭，好像没出什么问题？</p>
可当他想要再次开灯时，忽地一顿。</p>
沙旁，站着一道朦朦胧胧的影……</p>
童然揉了揉眼睛，影还在。</p>
“妹？”</p>
“是你吗？”</p>
一如既往，还是没人回答。</p>
童然咽了口唾沫，又开灯，影不见。</p>
再关灯，影出现。</p>
如此反复几次，观众都觉不对——</p>
【等等，是我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影在动？】</p>
【艹！还真是！好像离他越来越近了！】</p>
【快住！别玩开关了！】</p>
【正常人：立马夺门而逃跑去人多的地方；魔术师：不断作死。】</p>
【23333333333】</p>
【就没人关注一下影是怎么出现的吗？这是魔术不是鬼片特效吧？】</p>
【咦？我居然不是在看恐怖片吗？】</p>
……</p>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打趣，倒是消减了几分紧张。</p>
现场观众感受更为直接，k喵不自觉捂住口鼻，害怕接下来的展。</p>
她怀疑影就是妹妹，可影的外形判断不出别，像《柯南》的黑影人。</p>
想到黑影人，她不禁联想到pretty曾经在漫展上cos过，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却现从来不敢看鬼片的pretty坐得端端正正，眼睛直直盯着舞台。</p>
“pretty哥，你不怕？”</p>
“啊？”</p>
pretty注意力根本不在舞台上，脑中疯狂呐喊着“男神就在我身边”！</p>
等儿，人呢？pretty余光一扫，男神怎么不见了？</p>
童然并不陆思闲出现过，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一半时间，才终于进入到魔术阶段。</p>
</p>
此刻他已沉浸在角色中，完全入了哥哥的身份。</p>
哥哥当然不害怕妹妹，也真心实意盼着妹妹出现，但，他并不确定屋中的黑影是谁。</p>
眼见着每次关灯黑影都靠近他几步，他不敢再试，想开灯却现开关失灵了，不论怎么按都没用。</p>
童然咽了口唾沫，想了想，将电筒光对准黑影，黑影果真不见。</p>
他维持着光照的方向，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甚至鼓起勇回头看了一眼，都没现影。</p>
消失了？</p>
或者只是幻觉？</p>
忽然，只听巨大一声响，什么东砸落在地。</p>
童然吓得一抖，电随之移向声音来处，又猛然想起了黑影出现的规律，不由地顿住。</p>
他心脏狂跳，如同生锈的木偶，扭着僵硬的脖慢慢回头，又重重舒了口。</p>
没。</p>
影真的不见了。</p>
即便无光，黑影也没再现。</p>
童然定了定神，仔细看清了摔下来的东，是相框。</p>
相框表面的玻璃已经裂了，裂纹正好隔断了他和妹妹的合影。</p>
照片上，孩扎着马尾，五官清秀，皮肤很白，就是过于单薄而显得几分羸弱。兄妹俩都穿着运动服，同样比着表胜利的v字。</p>
类似的合影柜上还摆了不少，从几岁到十几岁，一看即兄妹俩的关系很亲密。</p>
童然放好相框，还想再试试电灯开光，不经意见注意到了最中间一张照片。</p>
背景是一片惨白浓雾，雾包裹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影……</p>
我拍过这样的照片？</p>
童然心一“咯噔”，当即猛退了步，拿电对准相框。</p>
影又不见了，只余浓雾。</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来了！】</p>
【鬼影就是妹妹吧？又躲照片了，或许她只想离哥哥近一。】</p>
【妹妹长那么漂亮我一都不怕了，我的心已毫无波澜，像风一样凉，除非wok！！！】</p>
只见舞台上的童然倒退着来到门边，却没注意到门上多了一道站立的黑影。</p>
当他反握住门把时，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滴冷汗自眉心滑落。</p>
然而不等他回头，就听“嘭”地一声，童然背部重重撞在门上，紧贴住那道影。</p>
仿佛一双无形的，将他的脑袋硬生生嵌入了薄薄的木门，一与影融合，只剩下身体还在挣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