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宫掖 9

  永寿宫

  舒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听太监给她念皇太后寿宴的礼单,洋红色的织金绣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华丽无比。

  “乐辉慡是皇后的哥哥?”听到太监念出乐辉慡名字的时候,舒贵妃睁开微闭的秀目。

  “是。”大太监赶紧点头:“是皇后娘娘的二哥,现任的户部尚书是乐辉懿是娘娘长兄。”

  “贵妃姐姐是不知道,皇后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大官多。”大太监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接口,回头一看是住在偏殿的徐充容徐沁。

  “哦,这话怎么说?”舒贵妃虽然听闻皇后一门贵戚,究竟贵到什么程度却不知详细。

  徐沁自顾自在下首做了,太监见状赶紧退了出去。他还没有活得不耐烦,说皇后的闲话还牵涉到朝中大员。这种事传出去,被皇后家的老爷子知道自己过了晌午就没有黄昏可活。这里说闲话的两位主子倒是不碍,一个是代摄六宫事的贵妃一个是皇帝新宠,还有人撑腰不是。

  徐沁环顾左右,只有舒贵妃最贴身的婢女秋痕在旁边伺候。这才安了心说道:“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朝中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一半以上都是从她父兄手里出来的。至于一二品,那就都是他父亲的门生故吏了。”

  “听说你长兄也是她家的常客,怎么只是一个四品的翰林院侍讲?”舒贵妃摇着上次乐晖盈送她的团扇。

  “我哥哥是个读书人,不屑于阿附她乐家。”徐沁比她大两岁,只要哥哥从她家回来以后总是无不艳羡乐家的玉堂富贵。而乐晖盈从小就是被父母兄长娇养在手心里,徐沁每次见到她都会跟周围所有人一起试图去讨好她。乐晖盈是个极讲究的人,自小玩的使的无不是最好的。有一次乐晖盈随手给她一件几乎没穿过织锦绣裙,那些时候仿佛怕人不知道似地天天穿在身上炫耀。那几乎是自己最美的一件衣服。

  等到长大了,她比自己年幼却被皇帝用最盛大的礼仪迎娶进宫做了中宫皇后。自己却是屈居充容,位列九嫔。连正一品的四妃都不是,为什么自己总不如她?只是入宫这段时候,却意外的发现皇上竟然不喜欢她。甚至从不去坤仪宫,而对于自己皇帝却是异常的偏宠。弄得推自己上前的舒贵妃都不是很高兴。

  这么多年以来,哥哥对于乐家父子百般逢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讲,饿不死撑不死的小官。要是自己有一日能够把乐晖盈的后位黜掉甚至取而代之,以后那些人巴结的不就是自己家了吗?

  舒贵妃看她一脸急于表白的神色,心底暗笑:“这么看来,你兄长倒真是个读书人了。”

  “任是谁也不能和世代为官的乐家比了。”徐沁撇嘴:“听说坤仪宫小厨房的厨娘都是从她家专门*教过才让进宫的,她自小吃的用的哪一处不比世人都好。”

  “徐妹妹,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些话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将出去被人听见便是犯了大忌。”舒贵妃掩嘴一笑:“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后,要是一个不高兴。别说是你,就是你哥哥四品的官儿也做不得了。”

  “我倒没什么,只是替姐姐不平。”徐充容指着舒贵妃手里的扇子:“姐姐伺候皇上最久,任谁不敢欺负了姐姐。她虽是皇后,来的日子却短。眼见姐姐受宠,送姐姐这把扇子来取笑姐姐。”

  “这扇子有什么取笑的。”舒贵妃打量着手里精致的松鼠葡萄团扇:“不过一柄团扇而已。”

  “她这是取笑姐姐第一不通诗书,第二么就是说姐姐有如这已入秋凉团扇。虽然好,精致美丽,却也好不了多久。迟早被人弃掉!”徐沁阴。

  舒贵妃气得把手里的团扇一下掼在地上:“我就盼着她好,好上一辈子。”

  “娘娘也别和她致气,如今娘娘是有孕之身,若是生下的是个龙子甭管谁的生母都将会立为太子的。我朝祖制:立长不立嫡!”徐沁亲手倒了盏茶给她。

  本来被一席话说得气消了些许的舒贵妃听到这些,忽又想起女儿日日都往中宫跑原来是她借女儿来把皇帝引到中宫来。上次不就是!

  看看眼前一脸幸灾乐祸的徐沁,舒贵妃收敛了些许怒火:“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这些日子我精神短不济事。皇上叫我打理皇太后千秋的事情,还叫那边的乌昭仪帮着。只怕也不行,你干脆日日和她一理事。不懂的地方,来问问我就得。”

  “是,臣妾听凭姐姐吩咐。”眼瞧自己目的达到了一半,徐沁福了一福起身告退了。

  舒贵妃看着扔在一旁的团扇,气得拿起来就将下面鹅黄色的玛瑙坠珠一把扯断:“我是入秋的团扇,我不读书识字。咱们走着瞧!”

  “瞧你这几天多往永寿宫跑,哪有这许多事?”邓娴妃看乳母打发女儿睡下后,乌昭仪已经笑着进来给她请安。

  “不是皇后娘娘让臣妾帮着贵妃姐姐一起打理皇太后千秋的事儿么。”乌雅在娴妃目示下坐在锦凳上:“臣妾才来多久,哪知道什么进退。只好日日去请贵妃姐姐的主意才好办事。”

  邓娴妃笑笑:“贵妃姐姐倒是个好的,从来这些事儿都是她操心。你是该多问问她才好,皇太后千秋是不能怠慢的。”

  乌雅捋了捋裙上的鸾绦:“怎么不见皇后娘娘管这些?”

  娴妃笑笑:“这话就咱们俩说,你听了就忘了最好。”说着打量四周:“澄碧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过来。”

  “是。”近身的宫女澄碧赶紧出去了。

  娴妃拉着乌雅进了里面,二人在锦墩上坐下。娴妃看着手腕上那对芙蓉玉的手镯子笑道:“这话是我自己想的,你别顺着我的心想去。就当是我胡说的。”顿了顿:“先前我以为是万岁爷不待见皇后,才这么做的。哪里知道昨儿听他们传出话来,说是前两天万岁爷不是圣躬违和,一直守在乾靖宫东暖阁的却是皇后。皇上起身后,伺候批本的也是皇后。”说着看了乌雅一眼:“乾靖宫东暖阁什么地方,是万岁爷的寝宫。咱们这所有人,别说东暖阁就是西暖阁也没见识过。皇后守在里面一下午,又伺候批本还在那儿用的晚膳。我想啊,若不是万岁爷病着,只怕就留宿东暖阁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乌雅满脸是笑地听着:“这怕也就是皇后娘娘才有的殊遇,旁人是没这福分的。”

  “我倒没什么,也不知道那位听见怎么想。这些时候有了身孕,正是呕不得气的时候。”说这话,脸上却是一脸酸色:“从来就是要拔尖的,要是生了个龙子就是一辈子不愁了。”

  “是啊,这可是皇长子呢。”乌雅心下盘算着:要真是个龙子,贵妃就堪忧了。

  “可不是!”娴妃一脸豫色:“也就是这样,皇后才处处让着她。她的性子又不知道收敛一二,有好瞧的在后面呢。”

  “应该是姐姐多虑了,贵妃姐姐贤惠的紧。断不会做出失礼的事儿来。”乌雅入宫不久,但是乐晖盈处处收敛相让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她的谦让必是有限度的,纵然她不计较她身后那个家里的人会不计较?

  “若是生了儿子,就不定了。”邓娴妃撇嘴。

  乌雅笑着不语,这种事真是不定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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