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丝端倪
“韩全晦从外购粮,不在囤积居奇之列,而且上缴粮食,于国有功,此事不需再议。”李晔一锤定音。</p>
韩全晦是想趁长安粮价高涨赚一波,情理之中。</p>
而且是在李晔下令禁止囤积居奇之前。</p>
这么多年,韩全晦本身就是阉党中的大佬,又在三司外使的肥缺上,有些家财不足为奇。</p>
再说人家已经愿意献出来了,没必要一杆子打死。</p>
谁家的屁股后面都不干净,人是经不住查的。</p>
不过当朝官吏从商,始终是个大隐患,这是腐败的根源。</p>
“自今日起,各级俸禄提升三成,官吏不得经商,今年务必划分清楚,明年朕会开始排查。”李晔说完之后,忽然觉得韩全晦似乎是故意为之。</p>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家,完全用不着去购入粮食。</p>
他若真想赚这个钱,会有更隐蔽的手段。</p>
因为他现在是三司外使,催讨各地赋税,大唐蒸蒸日上,他的行当自然越来越好做。</p>
再看堂中清流们的反应,特别是有家世北进的,一个个魂不守舍,李晔忽然就明白了。</p>
韩全晦这是在给清流世家们埋坑。</p>
说不定这些人囤积的粮食远远超过韩全晦。</p>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清流世家终于大唐,但同样忠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家族。</p>
在刘全礼还没开始行动之前,仅两日之间,长安的粮价便下去了,市面上出现大量来历不明的粮食。</p>
缓解了长安的粮食紧蹙。</p>
能立足朝廷的,没有个蠢人。</p>
李晔反而对韩全晦刮目相看,只用十万石粮食就替李晔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看来用人还在于平衡,如果没有韩全晦刘全礼,朝堂上全是所谓的“清流”,只要李晔不动刀子,估计粮食的价格还会持续走高。</p>
长安的基建如火如荼的进行,以前十钱只能买五个炊饼,粮食降价之后,能买九个左右,一家出两个劳力,基本能养活一家。</p>
当然,长安的食物不止是炊饼,随着将士轮番休沐,长安的坊市也再度兴盛起来。</p>
各地商旅重新汇聚在长安。</p>
入冬之后,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关中旱情彻底解除,各大水系重新充盈起来。</p>
李晔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明年不用去蜀中讨饭了。</p>
若不是今年的大旱,李晔就开始减赋了。</p>
现在看来,只能等两年之后成都平原的田赋。</p>
“花蕊夫人最近有什么动向?”李晔从没忘记潜伏着的敌人。</p>
在李晔的克制下,长安风平浪静,太子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p>
“禀陛下,自蜀王故去,花蕊夫人每日吃斋念佛,足不出户。”赵义存道。</p>
这女人会是耐得住寂寞的人?</p>
猫永远会偷腥,李晔只相信人性绝难轻易改变,一个妙龄绝色且野心勃勃的女人,会耐得住寂寞?</p>
当年武女皇还削发为尼了呢。</p>
想到此处李晔心中一动,“秘密查访长安各大佛寺道观,特别是有太子、花蕊夫人行迹之处!”</p>
大唐的武人们不老实,大唐的和尚们同样不老实,出了不少政治僧人。</p>
李唐明尊道教,实则跟尊奉佛教。</p>
武宗灭佛,然而只一代,宪宗又开始大肆崇佛,直到懿宗。</p>
也就是说,佛门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p>
吐蕃间接的载在佛门手上。</p>
“末将领命。”赵义存转身就走。</p>
此人忠心可鉴,也是跟随自己最早的一批长安子弟,不过头脑没有薛广衡灵活。</p>
当然,头脑灵活的人想法也多。</p>
如果自己没猜错,佛门中有重大线索。</p>
否则花蕊夫人没事吃什么斋念什么佛?</p>
果然,第二日赵义存一早,就急急忙忙跑来,“陛下,末将已经查明,太子事发五日前,曾与皇后娘娘、平原公主一起到大慈恩寺上香,乞求佛祖降雨,保佑大唐风调雨顺。”</p>
李晔心中一阵暴汗,降雨和风调雨顺似乎不是佛祖的业务……</p>
不过这时代道教隐匿群山之间,一般也只在民间出现,很少主动接近朝廷。</p>
皇后入大慈恩寺求雨不足为奇。</p>
“也就是说,花蕊夫人当日也在大慈恩寺?”</p>
赵义存敬佩道:“正是,当日只有两名虞侯暗中保护,而花蕊夫人在宋光嗣的陪同下,扮作民女,以为蜀王祈福的名义上香。”</p>
以花蕊夫人的气质容貌,即使是民女装扮,也是勾人魂魄的。</p>
“你觉得这是巧合?”</p>
赵义存脸上滑落冷汗,忽然跪在李晔面前,“末、将不知!”</p>
李晔心中一叹,知道他在忌讳什么,皇后、太子、公主都牵涉进来,脑子正常的人都不敢说话。</p>
皇后、公主绝对没有问题,去慈恩寺也没问题,问题在于花蕊夫人怎么知道皇后太子会去大慈恩寺。</p>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p>
“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秘密调查大慈恩寺,花蕊夫人也不可放松。”</p>
“末将遵命。”</p>
李晔的兴趣越来越强烈了,花蕊夫人吃斋念佛,说明马上又有行动了。</p>
“陛下,末将还查明一事,宋光嗣进出光福坊的药铺是赵阁公侄子赵延德的产业……”</p>
李晔眉头一皱,赵崇凝也掺和进来了?</p>
当年裴枢遇刺跟他关系匪浅,一度也是怀疑对象。</p>
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p>
这些年赵崇凝声望节节攀升,韦昭度退下之后,他成为清流魁首,在文人中影响力巨大,如果真跟他有关系,李晔就有慎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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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李晔脑中灵光一闪,“赵崇凝只是他们放出来的烟雾。”</p>
虽说去成都要了几个月的饭,身子骨软了,但思维却灵光多了。</p>
药铺这么简单而低级的线索,如果真是赵崇凝,岂会想不到?</p>
这是幕后之人故意带偏皇城司调查的方向,往赵崇凝身上引。</p>
赵崇凝若有问题,早就露出马脚了。</p>
虽然李晔也不喜欢赵崇凝清流的嘴脸,但在私德上面,绝没有任何问题。</p>
“那赵崇凝不用调查了?”赵义存眼神还是晕乎乎的。</p>
“不,赵崇凝还是要查,而且大张旗鼓的查,不过重心还是要放在花蕊夫人这边,朕有预感,她很快又要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