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回千年前

  周围还是那么黑,四肢完全用不上力气,像是沉没到泥潭中一般,越是挣扎,越是下陷,杨清佟只好沉下心来,安静等待着事情的发生,可是一切都不像短时间能够结束一下,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无声的困意袭扰着他,让他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苏醒需要多久?

  ……

  杨清佟的灵魂感觉像是被封印了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丝一丝恢复,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一样,睡得很累,身体上却很轻松,精神上开始有所解脱。慢慢地,眼前开始亮了起来,他却无法看懂,周围的所有事物像是一团团气体或者流动的能量,五颜六色的能量充斥着四周,难道那个世界没有的霓虹灯,全部都要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面展现?

  乱七八糟的,包括自己,杨清佟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也是一大团多彩的线团融合交织在一起,这些都是各种流体、气体、雾气、荧光的样子,疯了,这个世界完全疯了!在胸部腹部最亮也是最大的一团是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是不是那潭水?如果这个世界完全变成了能量的集he,那么这黑色就应该是已经充斥他肺、胃、腹部位的显示。

  他用力动了动手臂,尽管力量很弱小,但是自主权已经完全拥有。这下还好,就在这时,一股压迫的力量自脚下涌入,带动自己冲出头顶的光晕地带。

  随着自己身体在这股力量的涌动,杨清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潭水的力量也要冲破自己的身体而出!这股力量十分霸道,似乎所有的毛孔都是它倾泻的通道,巨大的能量挤爆自己的胸部、腹部,向四肢百骸的角角落落四射。

  光更亮了,尽管分了几次才冲出先前头顶的光晕地带,但是最后一次完全的冲出,无疑给杨清佟带来了最大的震动。

  “哇——,哇……”

  一声尖锐的啼哭,从一户农家传出。产婆小心的用干净的青布包裹起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剪刀剪断脐带之后,用热水烫过的方巾布小心擦拭着孩子的皮肤,小心地,防止烫伤这孩子稚嫩的皮肤。

  “恭喜,官爷,您喜获公子!”

  “嗯,好,好……”

  一个中年男子抱着刚出生叫声响亮的宝宝,轻轻的晃着,脸上难以抑制的笑容荡漾着……

  这个孩子就是杨清佟,终于顺利转生了,而且还带有前世的记忆!但是,此时此刻的杨清佟却无法高兴,因为潭水的能量穿刺他的身体迸出所有的毛孔,他那稚嫩而响亮的叫声,是因为他痛!他痛的现在只能喊叫、只想喊叫!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

  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面。老王家刚刚生了一个男孩子,全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开心,周围邻居也纷纷前来祝贺。仅有一人,就是杨清佟现在还在痛苦中,当潭水随着他出生的那一刻崩裂身体而出,他没有爆炸而死,他清楚的看到只是自己身体的多彩线团被冲出密密麻麻的空洞,纵横交织,就像大孔海绵一般。

  呵,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身体所有的毛孔都还在痛,但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反正都是一团糟,没什么更糟的了。现在可以思考一些其他问题,婴儿的一声啼哭是不是都是因为和他同样的原因?呵呵,当然不是,中学的生物课上,他早就学过,那是因为气体突然涌入婴儿的肺……对于婴儿来说,第一次呼吸应该很痛吧,这也是一次重生,通过就好了……杨清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既然重新投胎,那么思考的事情就好多了,新的一生该如何规划?

  “老爷,咱们的孩子怎么还不睁眼啊……”

  啊?没睁眼?杨清佟听到这句话,很惊讶,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看到怪怪的世界都是闭着眼睛“看”到的么?

  他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让他眨了眨,适应了好一段时间。

  “你看,娘子,他好像听得懂你说话似的,说睁眼就睁开眼了,哈哈……”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杨清佟适应外面的光线之后,认真向前看去,自己果然只是一个婴儿模样,眼前一个女子,额头满是汗珠,眼角好多鱼尾纹,身着粗布粗杉,但是面貌却是十分清丽,相比清佟前世所在世界里面满是靠化妆品涂抹出来的美女来说,眼前这位夫人才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她就是自己母亲么?长的这么漂亮,那么自己的父亲呢?不会太差吧,我可能也是帅哥,想到这里,清佟笑了,笑的很甜。

  “看他,笑的多可爱,我的小宝贝儿,亲亲宝贝儿”

  “该给他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

  杨清佟正要仔细听着父亲究竟会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突然外面响起呼喊声,叫声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杂……

  “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子,你在屋里躺好,我去外面看看”

  杨清佟被自己的父亲递给母亲,自己却只看到一个背影。父亲的身形高大,宽广的背让人很有安全感,很容易让人很信服。只见,父亲抄起门口的一把银枪,冲出门外,一晃就没了身影。自此,清佟就再也没看见过他的背影……

  外面,越来越乱。不时的鸡飞狗叫之声让自己的母亲很不安,杨清佟知道母亲是在担心父亲,他也有些担心。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刚出声的婴儿,“不能”开口说话,没有保护自己和逃跑的能力,而自己的母亲刚刚很艰辛的生了自己……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看到母亲的衣着,清佟知道自己已经投胎到过去了。也有可能是未来,在人类大灭绝之后新生的一批?而现在所在的世界究竟还是不是原来自己所在的世界?他一无所知。

  外面静下来了,很安静,这却让人感觉不安。母亲紧紧抱住了清佟,清佟感觉到母亲正在颤抖,他无法抬头看见她,他无法做更多的事,现在只能等待。

  还好时间不是很久,不一会儿,一个人闯进门来。清佟望去,却不像是自己的父亲,一个瘦小的男人奔到床前,脸上挂着泪珠,哽咽的说着:

  “嫂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呜呜……”

  “你先别哭了,告诉我你大哥怎么样了?”

  “大哥,他……呜呜……”

  ……

  “大哥,他被打伤了……”

  “啊?!他现在在哪?伤的怎么样?我要见他!”

  “嫂子,您刚生产,别出去,吹着风就麻烦了,大哥他……他被七大门派带走了……”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清佟知道他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出大事儿了。

  “嫂子?嫂子,你醒醒……”,“来人啊,来人啊,大夫呢?大夫在哪?……”

  ……

  人来人往,匆匆而过,杨清佟见过太多的死人,自己以前就杀过很多人,有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有仇恨的,有丝毫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死亡对于清佟来说,没什么新鲜的,自己的心老早也没有了为死人而哭的泪水。

  然而这一次,他的心中酸酸的,又有了要哭的冲动,而且现在身为婴儿的他,泪水实在多的很……

  母亲走了,产后又受打击吐血,心急而攻,这个落后时代的医疗条件没能保住她的姓名。这一切让杨清佟心里很痛……父亲,连面都没看见,落在敌人手里,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母亲却这么快死了,自己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怎能不让人伤心?

  一个小丫鬟抱着清佟,清佟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刚刚张开的身体,脸上还带着孩子的稚气,她也在望着他。

  “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可是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和我一样,要做个孤儿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看你,知道自己没了母亲了么?怎么脸上还挂着泪珠?”

  揩去了婴儿脸上的泪水,小丫鬟轻轻摇晃着襁褓中的孩子,把自己的脸贴在清佟的小脸上,晃啊晃。

  “萍儿,你先带着小少爷到东屋去吧”

  被唤作萍儿的小丫鬟,抱着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的男婴来到隔壁房间,坐在床边。她感觉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像是什么都懂似的,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她也这么看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着话,不管他倒底听得懂,听不懂。

  杨清佟决定做一个大胆的举动:开口说话。

  对于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儿来说,这无疑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儿,但是杨清佟却不想等很久之后再说话,他绝对不是为了一鸣惊人,或者故意要惊世骇俗,因为他从这个丫鬟的眼中看到了能包容这些古怪事情的性情。

  “你好!……”

  萍儿看到眼前的婴儿张口和自己说话,惊的险些扔掉他。不过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就不在那么害怕。

  “你是在说话?”

  “嗯,但是请你不要惊讶”

  “怎能不让我惊讶,你刚刚出生……,你……,你是人吧”

  杨清佟给萍儿一个甜甜的笑容,“当然,我是人,不要问我为什么会一生出来就会说话,这只是很偶然的”

  “那么,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嗯”,想到刚刚死去的母亲,清佟又伤心起来。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忽而笑,忽而哭,开口说话,流畅对答,这些让萍儿很惊讶,但是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也让她接受了,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真的是刚出生的孩子?”

  “当然是,这还有假?”

  “我还是很难相信……”

  “我可以说话的事情,我希望你暂时保密”

  “为什么?”刚一开口,萍儿就停住了,她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你叫什么名字?”

  “刚出生,父亲还没来得及给我起名字”

  “你父亲的名字叫王德贵,你的叔叔,就是那个瘦瘦的人,不知道你见到了没,他叫王德福……你母亲的名字我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我的父亲又是什么人?他是被七大帮派抓走的,那个七大帮派又是哪些?”

  杨清佟想知道的问题很多,很多……

  “这里是昆仑山下的一个小山村,叫做百蓼棵。我们这里的人,其实真正的身份都是圣光明教的教众家属。至于你的父亲,在教中担任职务,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个七大派说的是名门正派,可是各个藏污纳垢,他们才是真正的阴险小人,你的父亲被抓,凶多吉少……等你长大了,你要学好武功,惩罚这些作恶的虚伪的人。”

  “圣教?”

  呵呵,杨清佟开心起来,自己转生后还竟然有这么一个身份背景,不断自己老爹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自己背负上了魔教的牌子,那么和正派的斗争肯定是要进行的。再说,所有小说里面都说了,正派绝对都是明着立牌坊,暗地买娼的混蛋,魔教中虽然有很多劣迹斑斑的人,但是大多数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怎么了?小少爷……”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我想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叫做木三冬”,杨清佟取了自己真实姓名的偏旁部首做了这个名字,姓名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代号。他想用一个名字在这个世界里面创造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活!

  “木三冬?为什么叫这么怪的一个名字?……你的父亲姓王……”

  “没什么,我喜欢而已。如果我的叔叔再给我起名字,我或许也会再叫那个名字,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准备叫木三冬”

  “那好,木少爷,你真的让我越来越感到惊奇”

  “萍儿……你的本名就叫做萍儿么?”

  “不是,我是老爷,你的父亲救回来的,他给我起了萍儿这个名字。我原来叫做紫铃儿”

  “紫铃儿?好名字,紫这个姓氏可是不多啊”

  杨清佟看到萍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和犹豫,或许有什么隐情,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知道”,看来她果然不想告诉清佟这件事情。

  “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的母亲死了,我的父亲生死未卜,这个家里我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人,我并不想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咱们离开吧,你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么?”

  萍儿又一次被这个婴儿的话惊住了。咬了咬嘴唇,稍作考虑,她想到自己的遭遇……,眼角噙着泪珠,又看了看怀里襁褓中的婴儿,慢慢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现在是个婴儿,对于你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但是所有困难我们都会想办法克服的。”

  “嗯,我把你放在这里,去看看情况,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不要”,杨清佟打断了萍儿的说话,“东西就不要收拾了,如果做太多事儿,可能就走不成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萍儿想也没想,就抱起杨清佟走出门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这么一个刚出生就会说话的婴儿,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婴儿绝对不简单,可能是天降灵童、圣教元祖转世什么的。这些对于萍儿来说,很重要。她是一个绝对虔诚的教徒,以前是,现在也是。尽管……

  仔细查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萍儿带着清佟逃出了王家大院。漫无目标,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带着我,你到城镇中生活,应该不是很容易,还是深山里面吧,生活可能苦一点,等我稍稍长大,我就可以保护你”

  其实杨清佟想了很多,他所想的不仅仅是保护萍儿……,这个他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个女孩子,他认为这一定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所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十几岁的年龄差距,对他来说并不是距离。等到他可以好好疼爱她的时候,她二十七八,杨清佟觉得这样的年龄刚刚好,就像他的芊芊那样……

  想起芊芊,他的心了一下,那个前世比他大七岁的女人,是他最初的“启蒙”老师,也是他“死前”最后一个女人,若即若离的女人,陪他走过那么多时光的女人……悲伤、开心……好像她一直都在他身旁一样。

  在他受伤后的三个月里面她没出现过一次,以致于他直到现在才开始想起她。

  她怎么样了呢?

  萍儿抱着“木少爷”向深山跑去,百蓼棵这个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所以圣教的总部就藏在附近的山里面,而那个小村子就是通向圣教总坛的秘密通道。这一次七大派围攻圣光明教,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时儿忧伤,时而欢喜,萍儿心里却是无比欢喜。自己可以逃离那个囚笼,远离痛苦,是这个孩子给自己的勇气。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什么人?仆人?姐姐还是“娘亲”?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命运决定让自己和这个孩子在一起,哪怕以后生活再艰苦,自己也要和怀中这个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至少要让他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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