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闯祸

  在乐福和夏瑞天出门的这段时间,夏凌雪把自己关在石室里,一日不停地练习金刚破、重阿拳和意念分解身体之术……这日下午,他终于成功地将五指上的肌肉、筋骨、关节、血脉等分开了。只要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右手的五指,就不再是五指,而是十多块骨头、数个关节、十余块肌肉等,以一定的顺序排列在那里。夏凌雪心中一高兴,便打开石室的门,走出去呼吸一下春天的新鲜气息,顺便看看天边的夕阳。

  他走到庄园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坐下来,鼻中闻着泥土混合着花香的味道,眼光慵懒地撒向天际,看天边变幻的云彩。忽然,山丘下方有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飞奔而来,不停吆喝,后边几匹骏马紧紧追随,一阵幸灾乐祸的叫骂声隐隐传来。夏凌雪听得前面黑马上传来的隐约是弟弟夏凌风的吆喝声,心头一紧,起身一看,果然是夏凌风。此刻,他头上大汗淋漓,衣裳湿透,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紧紧粘在额头上,双目中射出坚定勇猛的光芒,双腿用力夹住马腹,狠命地催着黑马往前飞奔,身体在马背上上下颠簸。他单手持缰绳,他胸前护着一个小女孩,身上衣服很破旧。夏凌风的一只手紧紧抱着她,防止她掉下来。后面追他的人,隐约是附近马场的少年,手中持着木制的刀剑,正在不停咒骂。

  夏凌雪见状,高呼一声:“凌风,绕着山跑!”说完,纵身一跃,便冲过繁茂的花草,从山顶往山脚猛冲下去。他知道这个弟弟性子很野,年纪尚幼,却天不怕地不怕,平日经常跟随乐福出猎,乐福不在,只要身边有匹马,没上马具他都骑了四处飞奔。母亲也任由他胡来,不怎么管他。他被母亲管的紧,跟弟弟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二人感情却极深厚,此刻见他被人追击,后面几个都是比他大的少年,便连忙冲下去护着自己的弟弟。

  夏凌风正在不要命地飞奔,听到哥哥的声音,又见他如快马一般从山顶扑了下来,心中大喜,大叫:“哥,你来了,太好了,快来帮我!”说完,便勒紧缰绳,将速度放慢下来。到了山脚下,便掉转马头,迎向后面追击他的人。

  夏凌雪冲上去,站在黑马面前,用身子将弟弟护住。此时后面追击的人也到了,是附近农场主崇黑的两个儿子,崇文龙、崇文虎,还有三个崇黑农场里农户的儿子。夏凌雪隐约也见过,却并不记得名字。

  五人翻身下马,崇文龙提着一柄木制长刀,走上前吼道:“夏凌雪你给我让开,夏凌风,把小花猫交出来!”

  夏凌风眼中射出怒火,在马上吼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已经杀了她父母,烧了她家房子,还想要怎么样?”

  夏凌雪一听,大惊。他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玩而已,没想到已经有一起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于是立时回身,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小女孩,只见她身子软软倚靠在夏凌风怀里,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泪痕夹杂着尘土,一双清澈而无辜的眼睛,果然宛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花猫。夏凌雪轻声问:“凌风,怎么回事?”

  夏凌风恨恨地说:“崇黑家的狗腿子,杀了小花猫的父母,烧了她家房子,还要把她抓回去做丫鬟。小花猫跑出来,我就带着她跑了。这几个狗东西就来追。”

  崇文龙满不在乎地说:“小花猫父亲前几日偷了我们家的三头山羊,他说要还回来的,却迟迟还不回来,还说是丢了,借着去找的机会,想逃掉,抓回来,自然是死路一条。他母亲,是自己寻死的,跟我家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兄弟俩是那个夏瑞天的儿子,我父亲常说夏瑞天谨小慎微,深藏不露,算个人物,今天不会跟你们为难。乖乖交出小花猫,我要带她回去。我父亲说了,她做事麻利,性格温顺,用来做丫鬟最好了。”说完,便指使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强壮少年过来抢小花猫。

  夏凌雪见他家如此霸道,杀了人家父母,烧了房子,不但没有一丝罪恶感,还要收人家女儿做丫鬟,心中火起,对那个身子高出崇文龙一个头,却对他言听计从的少年也没了好感。待他近身,踏出一步,左手虚晃一拳,身体一侧,一沉,肩膀往前一撞,顿时将他顶翻在地,那人捂住胸口呻吟起来。

  崇文龙大怒,提着木刀便砍了上来,他弟弟崇文虎和另外两个粗布衣服的少年也一齐拥了上来。夏凌风利索地翻身下马,将小女孩放在一旁的地上,准备上来助阵。夏凌雪大喝一声:“崇文龙,你年纪比我大,手上拿着兵器,还要以多欺少吗?你是不是个男人?”

  崇文龙顿时明白自己急昏了头,不但以大欺小,还以多欺少了,于是喝住身后三人,将刀丢在一旁,说:“瞧你的口气,年纪虽幼,似乎想跟我单打独斗一样。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执意维护这个小家伙,打破了头,我可不管。小花猫父母是我庄内农夫,我父亲爱杀便杀,爱罚便罚,容不得别人穴手。今天打了你,到时就算你父亲找上门来,也未必讨得到便宜。”

  夏凌风在后面大叫:“哥,狠狠揍他,揍死他!这家伙平日都跟我和小花猫玩,小花猫还给他织过花环,他一转眼就不认人了。”

  崇文龙大笑,说:“庄内养的农夫,跟养的一头牛一匹马没什么两样。农夫的女儿,就跟小牛小马一样。我平日高兴,逗逗小猫小狗的,有什么不可?但牲畜终究是牲畜,怎可跟主人平起平坐?”

  夏凌雪读过不少书,知道大陆上庄园内的农夫是庄园主的私有财产,跟奴隶无异,但很多庄园主,还是给予了农夫起码尊重的,至少不会不把他们当人看。而眼前的这人,说话做事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简直跟畜生无异,心中居然隐隐生出几分悲凉之意。上古圣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倒是说的实在冷峻而深刻。

  夏凌雪又扫了一眼惊恐哀伤的小花猫一眼,眼睛定定地盯住崇文龙,说:“大家都是人,生于同样的水土,为何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要赶尽杀绝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是什么感受?”

  崇文龙狂妄地大笑起来,说:“人的贵贱尊卑,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定了的。要怪,就怪她生错了地方吧。”

  夏凌雪不再跟他理论,全神贯注立在当地,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略略伸出,淡淡地说:“出手吧。”

  崇文龙不再说话,双手轻柔地一绕,划了个圈,就攻了上来。夏凌雪见他动作虽然舒缓,却异常流畅,一气呵成,不敢怠慢,使出重阿拳迎住。

  二人一交手,都暗暗心惊。崇文龙惊的是夏凌雪年纪尚幼,说话斯文,拳脚间却劲力十足,雄浑霸道。尤其是他的身法和反应,异常灵活,远超常人。夏凌雪惊讶的是,崇文龙脾气十分霸道,使出的武功却是轻柔飘远,宛若高山流水,于平淡之中夹杂着重重危险。

  两**来脚往,斗了一百来招,不分胜负。崇文龙因为体质不够强健,体力渐渐不支。虽然他使出的灵武技也是以舒缓轻柔见长的,耗费的体力并不大,但斗了这么久,他的呼吸渐渐沉重,动作也失去了几分轻灵优美,变的缓慢而沉重起来,渐渐难以抵挡重阿拳凌厉的攻势。

  夏凌雪并不是崇文龙那种声色犬马、经常在外头招摇生事的公子哥,他自幼就在母亲监督下刻苦习武,基础十分扎实。因为周身没有位阻碍的缘故,修炼起真气来易如反掌,因此真气浑厚无比,能将金系灵武技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更何况二人此番比试,只在分出胜负,他只是使出了重阿拳本身的力量,根本就没有使用金刚破的强悍真气。

  崇文龙也得过云州水家水系灵武技的真传,本来是想以柔克刚,以慢制快,先消耗夏凌雪真气和体力后再将他击败的,此刻体力真气渐渐不支,在周围几人急切注视的目光下,渐渐心急起来。他双手由内而外,连续划出几道圆圈,消解夏凌雪的攻势。然后,催动水家真传海容功真气,使出一套天河倒垂功,身体如大江奔流一般,动作陡然加快,如暴风骤雨一般劈头盖脸朝夏凌雪袭去,招招致命,再也不管什么比试了。

  夏凌雪突然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对方的真气伴随着招式,绵绵不断压迫而来。随着招式越来越快,真气也越来越强,犹如水流从高处倾注而下一样。夏凌雪催动金刚破真气,喝一声:“好!”声音充沛,让周围的人鼓膜都震的隐隐发疼。

  强大的金刚破真气很快充满全身,树立起一道铜墙铁壁。他的衣服微微鼓起,浑身如钢浇铁铸一般,那看似强大的暴风骤雨,立时变为和风细雨。夏凌雪抢上两步,崇文龙的两掌拍在他臂上,犹如挠痒一般。夏凌雪随手拨开攻向面门的一掌,然后,右手出拳,夹带着空气轻微的爆裂声,直取崇文龙喉骨。崇文龙不敢硬接,身子一飘,退后三步。夏凌雪已经掌握引而不发、随机应变的诀窍。拳出到一半,顿时止住,大量的真气凝聚全部汇集到拳头里,脚下使劲,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以蓄势待发的姿态追了上去。

  崇文龙连退三次,夏凌雪的拳势始终在积蓄变强,却依旧能引而不发,紧紧压迫着崇文龙。崇文龙眼见已经避无可避,再退就要以狼狈落败收场,心一横,丹田内真气散入四肢百骸,右掌不带任何劲力,轻飘飘挥出,迎住那气势惊人的一拳。这是水家海容功里的一招绝学:海纳百川。海容功注重对真气的疏导,可令丹田空虚如海。海纳百川使出,便清空周身真气,汇聚入身体几处特定的源,将敌人真气导入丹田,消解其攻势,并将其真气化为己用。

  海容功这项绝学,水家是轻易不传与外人的。崇文龙的家族与水家颇有渊源,机缘巧合之下,水家的一位高手见他资质甚好,便传与了他这项灵武技法。海纳百川这一招,需要彻底克服对敌人真气的恐惧心理,在短时间内将浑身真气汇入几处储存真气的源,清空全身经脉,绝不动用自身真气相抗,才能令敌人之真气畅通无阻进入丹田,使之如百川归海一样,有去无回。这一招需要极强的真气修为和极强的胆略意志,对外来真气没有丝毫恐惧,并且浑身经脉强劲,丹田里空虚若谷,才可使用。崇文龙练的并不纯熟,也并未掌握其中的诀窍,只知道这灵武技练到高深处,可以将敌人真气化为己用,此时情急之下,顿时使了出来。

  夏凌雪的拳头与崇文龙的手掌一接触,便感觉有了异样,崇文龙掌上居然没什么劲道。他凝聚于拳头上的力量与真气,以雷霆万钧之势齐齐轰入崇文龙体内。夏凌雪本来以为崇文龙使出的是什么厉害招数,因此用上了七成的金刚破功力。此刻手掌一接触,他知道如果这一招全力使出,崇文龙非死不可,于是体内真气急剧逆转,在瞬间收回了四成功力。体内的真气经此一激荡,他浑身的经脉都受到了震动,只觉得胸口一紧,顿时喷出来一口鲜血。

  而崇文龙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身体并不强韧,百川归海又未完全施展出来,虽然导走了夏凌雪拳头上的大部分真气,然后残余的真气配合夏凌雪拳头本身的劲力,还是震裂了他的腕骨,震脱了腕部的关节。崇文龙的丹田未经真气涵养,根本容纳不了多少外部的真气。经脉本身又不宽广,还十分脆弱,又有真气并未散尽,他却还依照百川归海的功法将夏凌雪的真气导入自身经脉,犹如引火烧身,引狼入室。夏凌雪强大的真气畅通无阻攻入他体内,将他体内的经脉冲了个七零八落,有的爆裂,有的损毁。一招之下,他便经脉尽毁,成为废人一个。如果不是夏凌雪突然收力,这一招已经足以让他全身经脉尽断,气绝而亡。不过他虽然能活下来,以后身子大部分地方也都不会再听使唤,成为彻底的废人。

  崇文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晕了过去,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倒在草地上,双目紧闭,嘴巴张开,对着空虚的天空,再也没了一丝动静。崇文虎和另外几个少年被吓傻了,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顿了顿,崇文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另外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上马,接着跃上各自的马背一溜烟奔回去找大人了,丢下不知死活的崇文龙在草地上。

  夏凌风走上前来,关切地问:“哥,你没事吧?”

  夏凌雪摸了摸自己的拳头,点点头,说:“没事。”看了地上的崇文龙一眼,说:“这个人怎么办?我是不是打死他了?”

  夏凌风瞧都没瞧,说:“不用管他,我们回去。他死了,活该!”说完便走回去拉起名叫小花猫的小姑娘的手,招呼夏凌雪过去扶她上马。

  三人骑马回去,小翠出来见夏凌雪神色不对,便去告诉金凤。金凤正在房间里算账,听了小翠的话,连忙出来,找到夏凌雪,问:“凌雪,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

  夏凌雪思索了一会,说:“刚刚我去那边小山上散步,见到几个人在欺负弟弟,我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不小心打昏了一个人,不知道死了没有。”

  金凤柳眉倒竖,把夏凌风叫过来,脸色一沉,说:“凌风,怎么回事?又惹祸啦?这次把你哥哥也栽进去啦?”

  夏凌风使劲拉着怯生生跟着他的小花猫的手,说:“那帮坏蛋该死!我今天去找小花猫玩,看到崇黑那个混蛋带着一帮人在烧他们家房子,有个人还打死了小花猫他父亲。我带着小花猫跑掉,他的两个儿子就带人追了上来。他们追我到小山下面,哥来了。他从山上冲下来挡住了他们,先顶翻了一个人,又跟崇文龙打了起来,哥一拳就打晕了崇文龙那个脓包。”

  小翠在一旁大惊,说:“崇文龙?崇黑的儿子?不知道伤势怎么样?得罪了崇黑,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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