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世俗

  米岚把自己关在公司的卫生间里,用纸巾沾着水,一遍遍地在脖子后面反复地擦着,那里已经被她擦得通红。可是她仍然觉得不够,感觉那里就像是被捞上耻辱的烙印一样,怎么也擦不掉。越擦心中的委屈就越往上涌,最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女人想在职场上稳步前行要比男人艰难得多。从踏出校园开始找工作的时候起,男人和女人在社会上的不平等待遇便开始慢慢显露出来。用人单位除了文职类的工作,其他职位往往都是优先考虑男性的。连米岚这种外语专业的也不能幸免。到了职场中,稍有姿色的女性可能还会遇到心术不正又好色的老板或上司,这些人利用职权小打小闹地在女下属身上揩油,让女孩子们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但是又吐不出;而另一些就是像黄万金这样居心叵测的无耻Y徒,明目张胆地猥亵和侮辱女性员工,若是不从,便打击报复,甚至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虽然,不排除也有男人在职场上遇到性骚扰的情况,但是相对女性遇到性骚扰的比例来说,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实际上男女在社会中的不平等表现,更甚的是在世俗眼光和流言蜚语上。人在社会就不可能不接受世俗的眼光,而世俗又往往对女人尤其地苛刻。就像米岚这次的遭遇,同事间流传着这样三个不同的版本。

  其一:米岚早就勾引上了黄万金,两人一直有维持着OX交易(大家明白),也正是因此,米岚恃宠成娇,才敢明目张胆地天天迟到,却丝毫不担心被裁员的问题。而最近不知天高地厚的米小三却忽然想要转正,代替黄万金老婆,一跃坐上老板娘的位置。可是黄万金却不同意,于是米小三就跑到总经理室去大吵大闹,结果惹急了黄万金,被臭骂了一顿出来,委屈地跑进了洗手间。这一段流言传得神乎其神,连米岚一星期要为黄万金提供三次OX服务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们都亲眼见过了一样。

  其二:米岚和黄万金有一腿已是不争的事实,这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傍大款的女孩和暴发户之间的一场游戏而已,黄万金根本就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比如X虐待,米岚一定是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被折腾地死去活来之后,实在无法忍受了,才疯一样地跑进了洗手间。

  其三:黄万金本就是个大老粗,加上这个年纪的男人,多金又多闲,难免没有**的想法。米岚有幸被其看中,于是被叫进总经理室“谈心”。像米岚这种家境不好的女孩子,第一次被大款看中,想着从今以后不用再受苦受累,可以舒舒服服地做个米虫,难免会有些激动,所以在双方明确谈拢了条件后,她难掩激动之情地冲出总经理室,奔进了洗手间。还有人甚至看见她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很久之后,米岚把今天的真相告诉杨小环的时候,才从杨小环口中得知当初公司内部流传的这三个版本的流言。她虽然很诧异,却也很平静;虽然很气愤,却也很无奈;虽然能理解,却也觉得心寒。这一条条的流言背后,都隐藏着一颗颗怎样丑陋而无知的心。

  米岚坚持着做完了这一天的工作,她除了逼着自己隐忍,强迫自己完成工作以外,她没有其他更好地选择。

  5点半,快下班了,米岚的工作柜里传来了一阵音乐声,她掏出手机看了下,上面显示来电人是罗剑,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岚,”电话那边是米岚熟悉的男声:“下班了吗?”

  米岚听着罗剑的声音忽然再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她很想现在就扑进罗剑的怀里大哭一场,让他用温暖来抚慰她现在受伤的心灵。

  “还没。”米岚声音有点哽咽了,眼圈也微微泛了红。

  “你怎么了?”罗剑听出米岚的声音有点不对。

  “没,没什么。”米岚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常一点,她不想让罗剑为她担心。

  “哦,你今晚来餐厅吗?”罗剑问道。

  米岚其实很想去,但是她又想到要去医院陪妈妈,所以就咬了下嘴唇,回道:“不去了,我这个月都没有时间过去了,我得在医院陪着我妈。”

  “哦,阿姨这几天怎么样了?”罗剑关切地问道。

  “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恐怕要做肝移植。”

  “哦,别太担心了。等过几天餐厅没那么忙了,我就去医院看看阿姨。岚,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啊!”罗剑的关怀一直都是米岚温暖的港湾。

  米岚吸了吸鼻子,道:“嗯!好,你也要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米岚愣在那里。

  杨小环收拾好背包,关上电脑,转身对米岚说:“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石阿姨去。”

  米岚回过神,对杨小环笑了笑,道:“我妈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呢,说不知道小环这丫头男朋友找的怎么样了。呵,你瞧我妈,自己生着病,还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呢。”

  杨小环一听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那我今天更该去看看‘咱妈’了,像她老人家汇报一下我最近的觅偶进展。”

  米岚拿起包,挽着杨小环的胳膊一起走出了公司大门,跟着人流一同涌进电梯。

  “哎,说真的,小环,你都相了那么多次亲了,就没一个看中的?你妈上次不是托人给你介绍了一个软件工程师么?怎么样了?”米岚知道杨小环自从和大学的男朋友分手后,两年多来就一直不停地相亲,但却一直没有开始过正式地恋爱。

  “嗨!别提了!那人啊,哪是来找女朋友的?!根本就是想来找一妈!不对,是奶妈!也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给他自己找个奶妈、给他妈找个丫鬟、给他们全家找个免费的保姆!”杨小环一提起那人,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

  “啊?你妈不是说那男的挺老实的么?”米岚好奇道。

  “是很老实啊!”杨小环点头道:“老实到每次约会都要带上他妈!一张口说话就是‘我妈说’‘我妈说’的,你说要不要命?!”

  米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要在千奇百怪的人群中找出一个不错的男人,并且用足够的魅力吸引到他,有时候不仅需要女人随时随地准备着,还需要绝对的运气。

  “唉!”杨小环叹了口气,道:“你说我的爱情之路怎么就那么坎坷呢?!哪像你呀,跟罗剑大才子从大学到现在,三年了感情还是那么好,又一起开起了餐厅,真是羡煞我也呀~!”

  说着两人便一同走出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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