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姑苏码头

  刺骨的夜风中,码头上,一抹白色的身影。

  今天,本是他的好日子。清晨,朝堂之上。他和他的二哥一起,受到了晋封。二十而立。皇子在二十岁过后,表现出色,便可得到晋封为王爷。他的二哥岳思全,被封为全王,他自己则被封为成王。

  下朝后,岳思成去看了他的母妃。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他的母妃容妃,和岳思全的母妃惠妃一样,是皇帝的贵妃。容妃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成材,自然很高兴。

  容妃心里很清楚,太子体弱,虽然博学多才,他的身体却不堪大任。下一个帝王,必然在全王和自己的儿子成王之间产生。自己的儿子是个善主,心思单一。可全王却是个狠主,兄弟相争是早晚的事,全王绝不会心软。如果自己的儿子不能成为皇帝,那么母子两人只能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他深深地明白这母妃的期望,对二哥却有一丝不舍,不忍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下朝之后,他回到成王府,听到青书带来的消息:苏听雪落水,至今未找到尸首。他疯了似的连日赶到姑苏码头,带着几十人,陆上水中寻找她的身影。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第一眼就不能忘却的女子。原本她只是嫁入了慕容将军府,他偶尔还可以看到她。现在,她真得离他而去了吗?

  第一次见她,是在梅花山上。两人琴箫相合,以诗相赠。那日,自己送她下山,那个落落大方的女子,那个柔软的身体,那个如水的容颜,让他不能自拔。回去后,他求了父皇一夜,父皇却告诉他,苏听雪已经赐婚给了慕容家的长子,他熟悉的慕容志远。皇命不可为。

  第二次见她,是在七夕那天。那日,她带着丫鬟,偷偷地溜到夫子庙玩耍。吃饭不带钱,被自己带着落跑。他为她挽上碎发,她吻上他的唇,他和她一起放河灯,他送她回家。他担心慕容志远会责罚她,事实如此,她被禁足了。

  第三次见她,是在慕容将军府。那日,她站在水里,一片荷叶莲花之中,出水芙蓉般,婷婷玉立。杨晚晴挑衅她,她会反抗。自己很惊讶,却更欣赏她的倔强,同时更多的是担忧。直到大家明白,杨晚晴的孩子不是慕容志远的,他松了口气,也许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吧。

  第四次见她,是在皇祖母的寿宴上。她从容不迫地与自己的太傅陆七,一起演奏一曲《喜洋洋》。她声色具备地唱了一首不知名的《水调歌头》。她被刺客刺杀,关键时刻,她的丫鬟挡下了袖箭。感谢上苍,她活着。

  可是,她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上午,传来了她昨日落水的消息。他不能接受,这个女子,与她仅有四面之缘。而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她。也许,这辈子不会再遇见她,可是,她永远在他心里,不可遏制地生根发芽。

  岳思成的心里,痛着,实实在在地痛着。

  他无法给自己一个诠释忘记她的理由,因为放不下她,也就更难说忘记她,不去想她。

  这该死的青春正值年华,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岳思成看到了不远处,江边站着的慕容志远。或许,他也会难受吧。他负了这个女子,得到了却没有珍惜。

  风越来越大,两人就那么站着,夜色之中,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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