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父子心结
四人打牌之际，闲聊总是必不可免，多数为李渊开启话题，其余三人附和。</p>
“小子啊，朕本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混不吝的主！”</p>
李渊略带疑问地说道：“结果你那扑克牌上，竟然还有世民的画像！这不是公然拍马屁么？”</p>
皇帝也饶有兴趣，他收藏扑克牌，也是感念张玄对自己的尊重。</p>
可父皇直截了当的提起，瞬间就让气氛尴尬了起来。</p>
“秦皇汉武，何等伟业，朕一直以他们为目标。”</p>
皇帝随便搪塞一句，不想在这一话题上过多纠缠。</p>
“朕，让他说！”</p>
李渊直指张玄，“你小子昨日拍朕的马屁，我倒向看看你今日如何拍他的！”</p>
长乐公主捂住小嘴，不知皇爷爷为何突然发怒。</p>
伴君如伴虎，评价帝王，搞不好要小命呜呼啊！</p>
李恪心情紧张，他倒是知道其中的缘由。</p>
皇爷爷指定的继承人并非父皇，而是那位在玄武门死去的大伯！</p>
“陛下莫要妄自菲薄！”</p>
张玄起身，躬身行礼，当今天子可是他最喜欢的帝王！</p>
实话实说便是！</p>
“您不仅能与秦皇汉武并肩，而且拥有超越他们的才能！”</p>
“祖龙秦皇，稍逊武功！陛下十六岁征战沙场，荡平八荒，横扫六合！”</p>
“先后击溃西楚霸王薛举，夏王窦建德，洛阳王世充，瓦岗李密！终结暴隋统治，避免了中原再次分裂！”</p>
“论功绩，难道逊色于祖龙么？”</p>
此言一出，李恪忍不住鼓掌叫好！</p>
“张兄说的是！能成为父皇的儿子，我倍感自豪！”</p>
李恪这一表态，李丽质也紧随其后，不断鼓掌叫好：“父皇最厉害啦！”</p>
李渊胡子一翘，不屑道：“那汉武呢？”</p>
“陛下与汉武帝都站在先人的肩膀上。”</p>
这一句话，间接拍了李渊的马屁，后者脸色好转了一些。</p>
“汉武稍逊风度！李陵投降，尚有苦心！武帝却斩杀李陵全家！”</p>
张玄思考片刻，后面的话，决定斗胆一试：“何况武帝前期，为我汉家儿郎远击匈奴做出了贡献！”</p>
“可后期却穷兵黩武，晚年更是陷入巫蛊之祸！让国力由盛转衰，只能用罪己诏来挽回颜面！”</p>
李渊和皇帝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惊讶。</p>
他们没想到张大象竟然博古通今，更能引经据典</p>
“陛下则不然！李勣当年不慎被刘黑闼俘获，陛下对其依旧信任，这才有了大唐英国公！”</p>
“冀国公，卢国公，鄂国公（尉迟恭），皆为降将！但陛下却委以重任，这才缔造了大唐！”</p>
“陛下宽宏大量，天下英雄尽入吾彀（gou）中矣！”</p>
皇帝轻抚胡须，笑而不语，总觉得今日没有白来。</p>
尤其是那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gou）中矣”，深得吾心啊！</p>
心中暗道：“父皇，您看看！这才是明白人！哪怕您一直不认同我，可依旧有人会认可！”</p>
李渊沉吟至今，忍不住问道：“那我儿的污点呢？你可知道？”</p>
皇帝心中一紧，仿佛被重锤击打！</p>
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莫过于弑兄杀弟，以及传闻中的逼父退位！</p>
李恪更是面如土色，这个问题，张玄若是回答不好，很有可能人头落地！</p>
玄武门之变，那是父皇的逆鳞！</p>
“陛下，乃委屈之人，也是可悲之人！”</p>
张玄此言一出，李渊暴跳如雷，一把掀翻了牌桌，怒斥道：“委屈？可悲？”</p>
“为了皇位，弑兄杀弟！”</p>
“强娶兄弟的妻子！杀尽了他们的子嗣！”</p>
“你李世民真是又委屈，又可悲啊！”</p>
李渊将这些年身居太极宫的不满，全部宣泄了出来！</p>
在宫中，他要给皇帝最基本的面子，维持父慈子孝。</p>
只有在张玄的这片稻田，他们不是君臣，只是父子！</p>
“父皇……”</p>
“让他说！”</p>
李渊怒视张玄，“朕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如何辩解！”</p>
“试问，晋王妃杨氏与太子妃郑氏，陛下可曾宠幸过？”</p>
张玄发问，皇帝摇了摇头，“都是兄弟之妻，焉能行此禽兽之举？”</p>
“李建成与李元吉一死，这两个女人就成了风雨之中的浮萍！”</p>
“陛下如果不杀了她们，那追随陛下举事的功臣，他们岂不是心有芥蒂？”</p>
“陛下将她们纳为妃子，宁可忍受天下人的谩骂与非议，依旧要保护两位兄弟的女人！这不是委屈么？”</p>
张玄依旧在说：“我曾听闻，雁塔书院有不少战争遗孤……”</p>
“张大象，够了！”</p>
皇帝开口劝阻，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子嗣，他表面上屠戮殆尽，实则都送到了雁塔书院，为的就是给兄弟留下血脉！</p>
可这些事皇帝能说么？</p>
若是追随他起兵的功臣们知道，心能平静么？</p>
委屈，皇帝一个人默默承受，哪怕天下人背地无情的谩骂！</p>
“小子要说！”</p>
张玄此时已经浑然不惧，干脆一说到底：“太子建成，妒贤嫉能！给陛下送来毒酒，太上皇管过么？”</p>
李渊面色大变，那件事他知道，若不是孙思邈医治及时，皇帝差点连命都没了！</p>
“但李建成是太上皇看重的储君，就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p>
张玄怒拍桌子，“那个时候，陛下身边还有谁能够依靠？父亲都对他的生死毫不在乎！难道李建成让谁死，谁就非死不可么！”</p>
李渊瞬间哑口无言，究其根本，皇帝当年发动玄武之变并非夺权，而是自保！</p>
接下来更没有所谓的逼父退位，而是李渊心如死灰，黯然离开了皇位，丢给了皇帝一个烂摊子！</p>
朝野之中人心惶惶，边境之外，突厥人虎视眈眈！</p>
这才有了渭水之盟，皇帝心中的憋屈与痛苦！</p>
“太上皇，您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选择了陛下！”</p>
张玄笑着说道：“父子没有隔夜仇！武帝当年看好太子刘据，可巫蛊之祸，导致父子二人沟通日益减少！最后酿成了父子相残的悲剧！”</p>
李渊深吸一口气，看向皇帝：“世民，这小子说的，可都属实？承道（建成长子）他们，真的没有死？”</p>
皇帝露出微笑，愧疚地说道：“儿臣欺瞒父皇许久，还请父皇赎罪……他们都在雁塔书院，父皇想见，随时可以过去……</p>
“但请恕儿臣不能恢复皇籍，给他们皇族的身份！这是儿臣对朝臣们的交待！”</p>
李渊感动点头，一把抱住皇帝，后者像儿时那样，依偎在父亲的怀中……</p>
“昏君！你在何处？”</p>
“张大象！你这个奸佞小人！”</p>
“还不让开，我等要面见陛下！”</p>
大唐第一喷子魏征，来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