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为退

  赵剑秋再次醒来,是因为有人把门拍得轰隆响。

  谁呀?赵剑秋迷迷糊糊起身,原来天已经亮了,不过…她不是在太子府吗?外面明明是晚上?怎么?!

  赵剑秋彻底清醒,可这里的环境她无比熟悉,正是她租住的房间,她怎么又回来了,身上还穿着男装,昨晚…莫非是一场梦?!

  “剑秋!剑秋!”外面是柳易生的声音,大有再不开门就砸门的架势。

  为了自己财产的安全,赵剑秋顾不上仔细回忆是梦不是了,忙到院里去开门:“别敲了,听见了。”

  一开门柳易生就抱怨:“你怎么睡过了头?快迟到了,我和天暮已经喊你好半天了。”

  “抱歉。”赵剑秋揉揉太阳穴,才看到坐在门外石阶上的江天暮,“我还没做饭…”

  “来不及了。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买路边的包子,边走边吃吧,如今圣上回来了,这巡查点名可紧得很。”连柳易生都不敢大意。

  “知道了。”赵剑秋看天色判断时辰的本事可远不及古代人,既然柳易生都说了快迟到,那就是真快到点了,她急忙进屋胡乱洗把脸,对镜子整理头发,却是一怔,她头发上居然还穴着一支碧玉簪!

  “剑秋,快点!”柳易生在外面催促。

  “行了。”赵剑秋拔下簪子,向外跑去。

  ……

  紧赶慢赶,赵剑秋三人终于在敲钟前踏进翰林院的大门,长松口气。

  今天缺席的人居然还不少?赵剑秋看着空了大半的座位和今天当值的翰林学士韩书俊黑了一半的脸色,不由猜测发生了什么大事?!

  “啊!”江天暮好像想起了什么,上前对韩书俊施礼说道:“韩大人,今天不在的几位大人都是身体不舒服,我代他们告假。”

  突然同时不舒服?!赵剑秋在旁听了都觉得这借口牵强,更别说韩书俊了,他皱起眉头:“那他们都得了什么病?”

  “头疼。”江天暮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头疼?”韩书俊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由苦笑,“那他们今天的工作怎么办?”

  “我可以做。”江天暮一幅义不容辞的样子。

  韩书俊挥挥手:“那就交给你了。”

  事情居然这样就解决了?赵剑秋昨天便心不在焉,所以没发现今天缺席的人有什么共同之处,但柳易生一看就明白了。

  所以等韩书俊离开,柳易生就向江天暮确认:“今天缺席的人就是昨晚与你一起喝酒的?”

  “嗯。”江天暮温和的回答,“昨晚酒宴散时,大家都喝多了,所以我想他们今天一定是头疼来不了了。”

  “所以你替他们请假。”赵剑秋了然,“不过你怎么没事呢?”昨晚酒宴江天暮是主角,按道理他应该喝的最多。

  “你还不知道吧?天暮的酒量好着呢,千杯不醉是夸张,但百杯不醉完全当得起。”替他回答的人是柳易生。

  原来如此,江天暮又多了件让赵剑秋刮目相看的本事。

  ……

  一上午时间,昨晚喝醉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没来的也托家人送上请假条,毕竟这是翰林院,没人敢旷工。

  当迟到的人知道是江天暮为他们请了假,为他们分担了工作,无不感激的道谢。

  如果不是江天暮现在被宣和宣另眼看待,这些人哪会这么感激他,还不是会和从前一样,认为新人多干些是理所当然的。

  赵剑秋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复,她抄写文件,手还握着那支碧玉簪,昨晚发生的应该不是梦,那应天宏为什么突然又放了她呢?

  “赵大人。”

  “江大人。”

  两声呼唤同时响起,忙碌中的赵剑秋和江天暮也同时抬头,看到屋里进来的两个公公。

  这两个公公赵剑秋一个也不认识,江天暮却站起身,冲其中一个穿深紫色内侍服,四十多岁的公公微笑:“李公公,你怎么过来了?”

  李公公笑眯眯:“陛下想江大人了,上回江大人说那什么玫瑰冰雪酥好吃,陛下这回便特地让莫先生做了,让老奴叫你过去吃午膳的。”

  江天暮居然还有点犹豫:“我这还有文章没抄完,可不可以等一会儿…”

  “让愚兄来…”

  “贤弟请…”

  “江大人请…”

  江天暮话没说完,马上有一堆人抢着为他分担。

  “那多谢各位了。”江天暮笑容可掬。

  李公公带着江天暮离开,经过门口那个穿深蓝色内侍服的小太监身边时,对方马上低首下心行礼,李公公却看都不看,扬长而去。

  不过等李公公走后,那小太监马上恢复成趾高气扬的嘴脸:“赵大人,太子要你过去一下。”

  应天宏居然公开找她?赵剑秋微微一怔,还没等她开口,马上又有热心的同僚先说话:“剑秋贤弟放心,这些书卷我们会整理的。”

  “那多谢各位了。”赵剑秋也抱拳行礼,她和太子去把话说清楚也好。

  ……

  江天暮去的是御书房,宣和帝自从回来后就在这儿批改奏章,午膳也经常在这里吃。

  “玫瑰冰雪酥啊!”江天暮一进来就盯着餐桌,连行礼都没有。

  宣和帝也不介意,指着几上的一堆文卷道:“这是你要的今年科举的文章,按道理,这可不是你们这些新科进士能翻阅的,朕可是破例了。”

  “那就大恩不言谢。”江天暮捧着点心盘过去看考卷。

  “你要这个干什么?输了状元不服气?”宣和帝笑吟吟的看着他把点心渣落在考卷上,只觉得有趣。

  “我在看有没有漏网的人才。”江天暮手不离点心,眼不离考卷。

  ……

  赵剑秋和小太监来到太子所在的勤政殿,里面也排好了午餐。

  应天宏挥手让小太监下去,然后笑着请赵剑秋入席:“一起用餐吧。”

  赵剑秋远没有江天暮的自在,她立在原地:“殿下有什么话快说吧,剑秋还有文卷要校对。”“知道是孤要你过来,那些人哪敢再让你干活。”应天宏笑得自负。

  “可该剑秋做的工作怎好假手他人,何况剑秋还领着朝廷的俸禄。”多塞给她的工作她是不高兴去做,但属于自己的那份她会用心完成。

  “看起来,你好像挺喜欢在翰林院任职?”应天宏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审视她,他身边的女人最大的兴趣是打扮自己,然后争宠,还没有见过喜欢干活的女人呢。

  “我是喜欢在翰林院工作。”翰林院每三年考核一次,只要通过就有三年“动动笔就能吃饱饭”的日子过,赵剑秋和江天暮一样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

  “可是现在有点危险了,”应天宏貌似苦恼的说道,“今天父皇在查这次科考的试卷呢。”

  “试卷?”赵剑秋不明白应天宏的意思,宣和帝没有主持科举,那回来后翻阅试卷,好多了解这些新科进士,也是正常现象啊。

  “要是父皇发现你这状元是孤偏心所给的,该怎么办呢?”话是如此,但应天宏的语气明显是在逗人玩,哪有半点担心。

  赵剑秋脸色却变了:“殿下是说这状元本不该是我的?那应该是谁的?江天暮吗?”

  看她面容失了血色,应天宏有点心疼了,也失去了逗弄她的兴趣,转而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父皇是有点偏心江家那小子,不过三甲都定下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赵剑秋痛苦的摇摇头:“殿下当初并没有认出宛露,为什么还要偏心赵剑秋。”这种原因得到的状元,她怎能安心?

  “所以孤说过,孤并没有忘记宛露你啊。”应天宏趁机再表情心意。

  “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理应做到公私分明。”赵剑秋宁愿他永远不要再记起宛露。

  “你到底要孤怎么样?不理会,你就怨孤忘了你。对你好,你却怨孤不公而忘私。”应天宏的话音焦躁起来,他就没见过这么难哄的女子。

  “剑秋说过,请太子就当宛露已死吧。”她已经不是宛露了。

  这是实话,可应天宏不知道,他眉头紧锁:“你又在赌气了?”不就是忘了她两年吗?现在自己补偿的还不够吗?

  “殿下,当初宛露知道你的身份吗?”赵剑秋想了想问道。

  “当然,”应天宏突然恍然大悟,“当初孤答应纳你为侧妃的,你放心,这个承诺还有效,而且日后孤登基为帝,便封你为贵妃。”

  一个侧妃便让一个女子等到死?赵剑秋叹息古代的男尊女卑,“可剑秋想要的只是平淡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殿下能做到吗?”

  “你要孤只娶你一个,你想当太子妃?”应天宏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就算哄过不少女人,他也从没拿太子妃的位子承诺过。

  “如果太子做不到,就让剑秋安静过自己日子吧。”赵剑秋再施礼退下,这回应天宏并没有拦她。

  这种花心而任性的男人,你越是躲着她,反正更激发他的征服感,可如果你要表现出你对他的贪婪,他反而会没了兴趣。

  以进为退,赵剑秋用的就是这一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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