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十三章 省亲(下)

  只是因为交通的便利从静逸的乡村到繁华的都市之间的转换竟然是如此的快捷这让鬼龙一行多少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应。在高原基地训练新兵、或者在国外执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隐秘任务在几年中接触到的人竟然还不如眼前的人多站在北京街头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知所措的彷徨。

  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穿梭的车辆、大幅的霓虹灯和广告宣传画和游走于街头的金碧眼的外国人这些在普通北京人眼里司空见惯的情景衬托出了北京的繁华更是隐隐地体现出了中国的心脏正在蓬勃地跳动!

  站在眼前的这幢高耸的大楼面前卞和的喉咙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干枯和苦涩。经过了这么多年埋藏在心里的那种隐约的屈辱和痛苦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强烈甚至可以让自己在很多个夜晚从睡梦中惊醒而这一切都归咎于眼前这幢大楼的主人一切都是拜其所赐!

  大楼的主人有着显赫的家世有着冠冕堂皇的外表还有着庞大而又隐秘的关系网和势力网这也是这幢大楼的主人从军队中退出后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在寸土寸金的天子脚下买断这一幢大楼的原因了吧?

  可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喝兵血、倒卖战备物资、甚至是倒卖储备的某些敏感物资!仗着手眼通天仗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或用金钱、或用美色、或者干脆就是**裸地威胁那些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被拉进了他的势力群里成为了他扩张势力的一个组成部分!也难怪他可以狂妄地叫嚣——我不怕官我只怕官没爱好!也难怪他可以在历次的反腐风暴中每次都可以险险地擦着剔除腐肉毒瘤的刀锋滑过……

  自己不过是不愿意参与他的那些黑心勾当就被扣了个帐目不清、有重大贪污嫌疑的罪名被扔进了沙漠中的监狱不审不问只是无限期地关押下去险些就要老死在监狱里!而自己那清白了一生的老父亲在听到自己因为涉嫌贪污而入狱后竟然活活地气死!临终的老父亲留下了一句话永远不许自己在父亲的灵前磕头!

  还有比这更严厉的惩罚吗?还有比这更能体现父亲羞辱绝望的心情吗?

  或许是因为卞和停留的时间过久大楼前的几个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男人有两个保安已经晃悠到了卞和的身边。见此情景卞和微微地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大楼。

  上午十点的大楼门厅里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业务人员和穿着浅色西装的管理人员忙碌着各自手头的活儿而迎宾台后的礼仪小姐也趁着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半侧过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连续保持几个小时的微笑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除了在面对前来咨询的各类业务人员的时候要保持这样的笑容还要应付那些钱包远比脑子丰厚的家伙们的骚扰如果不是看在薪水丰厚的份上一个清华大学里专攻国际贸易的高材生有必要干这种只需要脸蛋漂亮的工作么?

  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的脸颊礼仪小姐转过身来却惊讶地现有三个高大的男人正等在迎宾台前其中的两个站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一身黑色的西装和一副宽大的墨镜将他们的面部轮廓和健壮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尽管多了少许的冷酷感觉但那种冰冷的魅力却绝对不是一般的都市中的男人所能拥有的甚至有一种带着邪异和血腥的诱惑力从他们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出来吸引了大厅里不少女人的目光。

  而微微倚靠在迎宾台前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亚麻色的西装从袖口和领口的金色纽扣上的标志就可以看出这西装应该是在某个国际知名品牌的商店里定做的一头整齐的短再配上那男人脸上的那种带着些神秘和调侃的笑容礼仪小姐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阵慌乱连平时说习惯了的问候话语都开始磕巴起来:“您好!欢迎您!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欢迎……哦……需要我帮忙的吗?”

  倚靠在迎宾台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礼仪小姐的失态反倒是很优雅地伸出了他那修长整洁的手指从迎宾台上的纸巾盒里取出了一张纸巾:“您好!请允许我……您的唇膏有一点花了……”

  在礼仪小姐还没有来得及表示同意或反对之前倚靠在迎宾台前的男人已经轻轻地用纸巾在礼仪小姐的唇边轻轻地擦了一下再优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将沾染着一丝嫣红唇膏的纸巾凑到了自己的鼻子旁边略带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春雨沾湿美人香!好美丽的可人儿您不觉得么?整个大厅甚至是您的呼吸到达的每一个地方都因为您的美丽而散着醉人的芳香?我是来赴约的您应该可以在预约登记上找到我的名字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我叫……黑天!”

  礼仪小姐愣怔了片刻显然是没有从黑天的赞美中回过神来直到黑天再次微笑着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迎宾台的桌面礼仪小姐才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满脸通红地低着头敲打着键盘搜索着来访预约人员的名单:“黑天先生……是的您与我们总裁有个约会但是时间还没有到您可以在大厅的咖啡厅稍坐或者去总裁的小会客厅等候……”

  黑天微笑着朝着礼仪小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愿陪在您的身边静静地享受您的美丽带给我的那种享受!”

  或许是被黑天那恰到好处的恭维所打动礼仪小姐也渐渐地回复了自然的神态带着满脸的红晕朝着黑天低声说道:“您的名字是本名么?黑天……我记得是印度佛教中的保护神又叫大自在天好像是掌管世界众生的保护于其他两大主神并列……”

  黑天做了个夸张的赞叹表情:“天啊……您不但漂亮而且拥有绝对的睿智!上帝造人的时候您是否贿赂过他了?怎么会有如此绝妙的佳人出现在这凡尘俗世之间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黑衣人几乎同时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巨大的手表其中一个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来打断了黑天的话头:“时间到了!我们该去赴我们的约会了!”

  一脸恋恋不舍的黑天朝着礼仪小姐微笑着点头致意带着两个黑衣人朝着大厅尽头的电梯走去当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瞬间黑天脸上那带着捉狭的笑容迅地消失了换上了一种冷冰冰的神情。两个黑衣人也恰到好处地用身体遮挡住了电梯里的摄像镜头背着双手将插在后腰的手枪上膛再轻轻地关上了保险。

  黑天好像不经意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耳际借助着手的遮掩黑天低声地朝着隐藏在衣领下的通讯器说道:“已经进入大楼内部你们的情况如何?”

  从耳廓接收器中传来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电梯中的信号频断而失真向正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我已经在他对面了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他。这家伙刚刚把他女秘书按在办公桌上忽悠完现在刚穿上衣服正在摸他女秘书的大腿。他的办公室与保镖的房间应该是相通的保镖的房间里有四个人你们可以确定不出声音么?”

  一身黑衣的秦椋侧过了身子不耐烦地说道:“我说向正别以为我们中间就晁锋能打对付几个业余的保镖还出纰漏的话我马上从这楼上跳下去!再说了万一失手的话晁大官人不是已经到了三十楼的后楼梯了么?”

  鬼龙的声音适时地从耳廓接收器中传来:“大家都注意一点!这里是北京我可不想弄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万一闹大了的话不光是我们连将军都不好交代了!如果没有引起保镖的注意就最好万一保镖介入的话……只允许伤人不能杀人!”

  不过半分钟时间高电梯已经到达了三十楼黑天那冰冷的面孔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已经回复了那种神秘的笑容两个黑衣人也恭顺地跟在他的身后看起来的确就是两个称职的保镖。

  与大厅的礼仪小姐相比较三十楼的那位刚刚被总裁临幸过的秘书明显地多了几分俗艳连嘴唇都是用夸张的鲜红唇膏厚厚地涂抹了一层更别提她脸上的粉底有多厚了。看到黑天和两个黑衣人走出电梯总裁秘书媚笑着迎了上来:“是上海来的黑天先生么?我们总裁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您了您的两位朋友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安排了客人休息的房间。”

  黑天彬彬有礼地谢过女秘书挥手让两个保镖去了休息的房间里自己则跟着女秘书向着总裁办公室走去满嘴鲜红唇膏的女秘书喋喋不休地向黑天介绍着经过的办公室里主管经营的各种业务甚至有意无意地用硕大的胸脯碰撞着黑天的胳膊而黑天则保持着那种神秘的微笑除了偶尔点头或出一两个单音节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愿竟然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在巨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的老板桌后面坐着的男人站起身来迎着被女秘书让进房间的黑天打起了招呼:“黑天先生么?恭候多时了!听说从上海来的飞机遇见了高空气流颠簸得很黑天先生受惊了!”

  话说得热闹可人却怎么也不动地方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自己的身价和那种居高临下的关切。黑天快步上前朝着老板桌后的男人伸出了双手:“久仰林总裁大名!军中豪杰、商场骁将今日得见黑天有幸啊!俗话说得好——想见真佛就要舍得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不过是飞机上一点小小的颠簸倒叫林总裁费心记挂真是不敢当啊!”

  已经福的林总裁轻轻地与黑天握了握手一屁股墩在了自己的那张宽大的靠椅上左手轻轻地搭在靠椅的扶手边右手却放在了老板桌的一个半开的抽屉上整个人的姿势显得相当的别扭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黑天的双眼似乎很不经意地问道:“黑天先生太抬举我了也稍嫌见外了些!早上我派了人去机场迎接黑天先生可手下的人回来说黑天先生并没有从任何一个通道出来莫非……是我记错了航班到达的时间?要不……就是黑天先生怕麻烦了我自己临时更改了航班?”

  黑天很坦然地笑了起来顺势坐在了老板桌前的椅子上:“劳林总裁费心了!做我们这一行的说得难听一点那是刀头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我们也比不得林总裁手眼通天百邪不侵有时候也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举动了!北京机场查得严密我是通过机场的一个朋友混杂在机场人员下班的大巴里出的机场林总裁的手下自然就看不到我了!这次带来的三十件战国时期的玉带钩二十枚王莽的五铢钱要是丢了一件那我在林总裁和我的老板面前都是无法交代的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坐在老板桌后的林总裁眼睛里猛地射出了一缕贪婪的光线双手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向前欠了欠身子:“东西呢?你带来的东西呢?先给我看看样品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安排一下交接!”

  黑天微笑着把手伸进了西装口袋里:“东西很安全我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了还有专人看管着!至于样品……糟了!”

  黑天伸进西装口袋的手猛地停顿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僵住了坐在老板桌后的林总裁双手不自觉地一紧左手猛地抓了一把靠椅扶手上凸出的按钮右手也从抽屉中抓出了一支小巧的银色手枪。随着隔壁的一声细微的蜂鸣声黑天身后的一张隐秘的门猛地被踢开了四个保镖抓着几支乌黑的手枪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黑天的头部!

  黑天微笑着慢慢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再缓缓地从西装的胸袋里摸出了一个放在半透明塑料盒里的钱币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尽管身边就有几支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黑天却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嘴里还抑扬顿挫的曼声吟诵着:“早已森严壁垒更兼众志成城!林总裁的办公室里还真是戒备森严不亚于龙潭虎穴。林总裁是军人出身商场鏖战多年身手还是那么敏捷的确为我所仅见早听说林总裁的属下精明干练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一个保镖警惕地从黑天手中取下了那枚钱币小心地送到了林总裁的面前其他三个保镖的枪口却是始终对准了黑天的头部一动不动地监视着黑天。林总裁顺手将枪扔再桌上小心地打开了那个半透明的塑料盒拿起了一个放大镜仔细地将那枚铜绿斑驳的钱币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这才朝着那些保镖挥挥手:“回你们房间去吧下次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看我在朋友面前多丢面子就你们那两下子还真能挡住黑天先生么?”

  几个保镖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手中的枪鱼贯退出了办公室。林总裁抓起桌上的电话说道:“送两杯好茶进来通知外面的人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叫楼下的那些保安看紧一点眼睛别老盯着那些女人尤其是注意别让雷子混进来了我一个月给他们好几千的工资可不是请他们来看女人大腿的!”

  媚笑着的秘书送来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水后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林总裁先将桌子上的手枪放回了抽屉里再从办公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了两支细细的雪茄将其中的一支扔给了黑天:“尝尝这个!我朋友从古巴给我带回来的北京地面上有钱也买不到!刚才真是失礼了可话说回来了手下没几个能顶事的人还真是不行!你带来的样品嘛……我会安排个专家鉴定一下然后我们再谈具体的价钱和交接的细节!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这两天你就在北京好好玩玩敞开了玩儿也算是初次见面哥哥我给你洗尘接风了!”

  黑天用随身的打火机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靠在椅子上享受着雪茄的浓郁芳香:“林总裁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您看看有没有兴趣?如果您感兴趣的话那么我们今后合作的范围可以扩大很多了!”

  接过黑天递过来的软盘林总裁叼着雪茄将软盘塞进了电脑:“现在的科技可真是先进啊!以前的资料没个上百页纸都写不完可现在就这么一张软盘就全包括了真是……”

  翻阅着资料的林总裁猛地愣住了连嘴上的雪茄掉落在了地板上都没有现移动鼠标的度也越来越快不过几分钟时间林总裁的额头上竟然现出了汗珠张大的嘴巴里也出了咯咯的声音连眼神也变得混乱起来!

  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的黑天好整以暇地带着微笑吞云吐雾一点也不在乎地将雪茄烟灰弹在了整洁的红木地板上说话也没有那么恭谦得体了:“我说林总裁你看这资料全面么?一个罪恶的权术流氓卑污的一生都在这份资料里体现出来了!要是把这份资料送给那些文人墨客保准能写成一本畅销小说!顺便提醒你一句别装模作样地掩饰了把你的左手从桌子下面那开吧!你看看你胸口上是什么?”

  林总裁一改满脸的仓惶和惊恐渐渐伸到了抽屉边的手也僵住了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胸口前的那个微微颤动的红色光斑再看看对面大楼里那扇半开的窗户林总裁的声音明显地变了显得相当地沉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某个方面的支持?还是从我控制的领域中分一杯羹?”

  黑天朝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林总裁喷出了一口烟雾:“你怎么就不猜测我们是你的仇家呢?是不是你的仇家都已经被你赶尽杀绝了?当年在军队中就有人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的就是你对那些阻碍了你财大计或者揽权行为的人心狠手辣!可惜很可惜你还是留下了一个对你恨之入骨的仇人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或许已经不记得我这个人以及因为什么事情冒犯过你可你总该记得在西北的监狱中有那么一个挡了你财路的家伙正在监狱中等死吧?”

  林总裁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竟然丝毫不费力地记起了几年前的旧事:“你叫……卞和?你怎么知道我与上海的文物公司有联系的?你甚至还能找到军方都没有大批量配备的激光瞄准器看对面大楼上的狙击手选择的位置应该也是老手了!凭你的个人力量绝对是无法找到这么优秀的专业人才更弄不到这么先进的装备你代表哪方面势力来找我的?谁给了你支持?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卞和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地避开了狙击步枪的射界:“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枪口朝着心脏了都可以面不改色。你计算得很准确我们身后的确有一股庞大的势力但这次来找你的确是因为你我之间的私事!”

  林总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私事?既然你没有要求你的狙击手杀了我那就是说我们之间还有的商量!对于你在监狱中过的几年你可以开价出来我马上补偿给你!如果你需要一个好一些的生活环境或者是一些普通人数十年努力都无法得到的权力我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甚至可以在我的下属企业里拥有一个不错的职位尽管你有些迂腐甚至是不识抬举但你的专业技能也还是我所欣赏的否则我也不会亲自下令把你送进监狱了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潜在对手的威胁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卞和慢慢的踱到了林总裁的身边轻轻的打开了那个放着手枪的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了那支精巧的银白色手枪把玩着:“林总裁的宽宏大度真是令我汗颜!我们不妨来个计算吧?我在监狱中的几年浪费的时间和承受的磨难能值多少钱?我在军队和家乡的名声尽毁这个又值多少钱?我的老父亲因为我坐牢而活活气死这个值多少钱?遵照他老人家的遗言我到现在都不能去他老人家的灵前磕头这个值多少钱?林总裁您给我一个合适的价钱好么?”

  不等林总裁说话卞和已经轻轻的地将手中的枪口顶在了林总裁的脑袋上右手的拇指利落地打开了保险:“只要我手指稍微动一下你的脑袋就要多出一个小小的窟窿!这么近的距离你的头皮会被枪口喷出的火焰烧焦而子弹在进入你头骨的瞬间也会因为你那坚硬的头骨阻挡而产生翻滚在接触到你的脑组织之后剧烈翻滚的子弹会把你的脑组织搅成一团稀烂的浆糊!赶紧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好么?我的手指已经在颤抖了!”

  重新冒出了冷汗的林总裁艰难地吞咽着唾沫连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你……不能杀我!我的属下有上万的员工如果我死了会有上万人失业;我的公司刚刚和几个国外的企业签订了技术引进的合同如果我死了那么没有人可以打通那些复杂的关节技术引进就成了空谈了几百个技术人员几年的努力都会白费了;还有如果我死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利用我的死相互攻击对方?我掌握了太多人的**只要我一死我敢保证将会有一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政治、经济的地震生!我知道你不单纯是来复仇的否则你不会费这么多手脚……”

  卞和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包括你的银行帐号、密码还有你掌握的那些打通关节的方法和你掌握的所有人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公司私下里在做些什么——洗钱、走私文物、还有各种掩盖在合法途径下面的非法勾当你不是一个本分人所以也别摆出一张诚实的面孔来博取同情了!”

  坐在椅子上的林总裁被卞和生拉硬拽着拖到了办公室中心再枪口的威逼下林总裁显得无可奈何地打开了一个隐藏在墙壁上的巨大保险箱。面对着满满一保险箱的录音磁带或光盘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账本和大把的现金林总裁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惋惜却隐约地闪出了一丝狡诈的光芒:“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银行帐号和密码我也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杀我怎么样都可以!”

  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保险柜里的东西卞和轻声地笑了起来手中的那支精巧的手枪也更加贴近了林总裁的额头:“我说林总裁你还真是有未雨绸缪的好习惯啊!你自己看看保险箱里的那些东西如果那些东西是逐步累积起来的怎么会摆放得这么整齐?还有你的保险箱里留下的现金怎么会连一张外币都没有?你要是出了事情恐怕整个中国都没有你容身的地方了只能往国外跑你不会打算用人民币在国外正常消费吧?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了你在十一点三十分还有个饭局我可不想和请你吃饭的人走个对面。所以我们最好加快些度好么?”

  被识破了把戏的林总裁猛地跳了起来张口想喊但卞和已经利落地一个手刀砸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另一只胳膊也迅地扶住了倒下的林总裁小心地将他平放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耳廓接收器里传来了向正的声音:“隔壁的情况正常四个保镖都在休息没有异常举动。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差一点就开火了!”

  卞和朝着衣领下的通话器低声说道:“这家伙狡猾得很我现在先给他注射一支精神控制药物让他把我们想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尽量想办法延长一些我想这家伙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

  停顿了片刻耳廓接收器传来了鬼龙的声音:“已经通过内部电话线路取消了他的饭局请他吃饭的人也接到了改期的电话了我们至少还有一个中午的时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折叠防毒面具戴在了脸上卞和轻手轻脚地将一小瓶催眠气体顺着门缝释放到了保镖们的房间里不过一两分钟时间耳机中传来了向正的声音:“药物已经挥效果所有保镖全部趴下了!这药物只有一个小时的效力你尽量抓紧时间!”

  从颈部静脉注射的精神控制药物迅起效了平躺在地板上的林总裁开始缓慢地扭动这身体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无意识的傻笑卞和低声地询问着:“林总裁你的银行帐号、密码是多少?还有你掌握的那些打通关节的方法和你掌握的所有人的**那么多的资料您怎么能记得住呢?您把那些资料放在什么地方了?”

  躺在地板上的林总裁傻笑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银行的帐号和密码卞和把衣领下的通讯器放在了林总裁的嘴边而负责通讯的李文寿已经开始了录音。在三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一共二十多个国内外银行帐户和相关密码几十个国内外银行储物箱的号码和钥匙在什么地方都夹杂在林总裁的傻笑声中说了出来到了最后除了重复说过的那些情况以外再也没有新的号码说出来了……

  用力将不断傻笑的林总裁放到了他的靠椅上卞和小心地解开了林总裁的衣服从腋下的血管中推注了两三支凝血药物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这些凝血药物会随着血流在人的头部集中起来直到渐渐地阻塞住血管!轻轻地搭着林总裁的脉搏感觉着那平静的心跳渐渐地变得不稳定卞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

  就这样了么?把这个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家伙整治成个脑溢血患者让他在轮椅或病床上呆一辈子这就是复仇的感觉么?

  自己的名誉还能恢复么?郁郁而终的老父亲在九泉之下就能瞑目了么?

  可还能如何???

  了却心头的块垒这才是自己所需要的吧?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渐渐从每天折磨自己的复仇之梦中挣脱出来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未来的艰难险阻……

  仅此而已!

  靠椅上的林总裁出了一种古怪的鼾声脸色也变得不正常地潮红手指和面部肌肉开始诡异地弹动着连颈部动脉都开始慢慢地变得粗大起来。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卞和知道药物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用林总裁的一块手绢擦去了自己可能留下的指纹和痕迹再从办公桌上取回了那个铜绿斑驳的仿制古钱币卞和轻轻地打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迈着轻快地脚步走了出来。

  看着迎上前来的媚笑的女秘书卞和的脸上透出了一种只可意会的笑容:“林总裁交代了他……有些疲劳想要睡一会儿请你关照外面的人不要打搅他。林总裁……看起来刚刚剧烈运动过吧有健身的好习惯也难怪林总裁的身体那么好了!”

  女秘书小心地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一点听听靠椅上的林总裁那越来越大的鼾声随手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朝着一脸怪笑的卞和说道:“黑天先生你可真是没有一点正经的。上海来的男人都是你这个样子么?连名片和电话都不给人家……”

  看着两个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保镖卞和俯下身子几乎是贴着那女秘书的耳朵说道:“王府饭店1111房间我只等你到晚上八点否则我就另外找女人了别迟到噢!”

  扔下了通红着脸颊、恨不得将自己当场正法的女秘书卞和潇洒的踏进了电梯带着两个保镖扬长而去。

  大厅里的人已经稀少了很多时近中午。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下班了那些行色匆匆的小职员们开始打电话定购中午的快餐外卖希望再草草吃过午饭后能有一点点时间小憩;而那些管理人员则抓着手机安排着中午的饭局期望着能在饭局上再谈成一笔业务为自己银行户头上多添几个数字。

  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卞和迎宾台后礼仪小姐的脸迅潮红起来手中那个写着自己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纸条是早已经准备好的现在都快被手心渗出的汗水湿透了。看着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卞和礼仪小姐还没来得及说话卞和已经微笑着将一个黑色的软盘递到了礼仪小姐的手中:“才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看见您我竟然现您变得更加的漂亮了。看来您的美丽竟然可以随着时间的流失而不断地增加这可真是奇迹!这个小小的磁盘里有一些东西很私人的一些东西您是否能答应我再下班后在一个很私人的环境中静静地去看呢?”

  没等礼仪小姐回答卞和已经扔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开了大厅。面色绯红的礼仪小姐傻傻地抓着那个磁盘直到卞和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后才懊恼地现自己手里的纸条竟然没有送出去而经过大厅的人也以一种异样的神情注视着自己这才察觉了自己的失态。礼仪小姐低低地惊呼一声赶紧将那个黑色的磁盘收到了自己的皮包中却将那张写着自己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纸条细细地撕碎了随手塞进了垃圾桶里……

  停留在大楼外的一辆挂着北京牌照的进口小汽车载着卞和一行向北京郊区飞快地驶去随后赶来的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越野车也紧紧地跟了上来两台车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地开进了一个挂着金属研究所牌子的大院中。

  站在大院主建筑台阶上的是一个挂着大校军衔的武装警察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李文寿大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释然声音却显得相当的威严冷静:“闹完了?收拾干净了没有?后面有尾巴么?”

  李文寿一改往日的跳脱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大校的问题:“哥你就放心好了!你弟弟怎么也算是峡谷部队出来的高手了就算不像你那样精专于城市作战但好歹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啊!”

  紧随在李文寿身后的卞和走上前去郑重地向站立在台阶上的大校敬礼:“谢谢您!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您调动了不少的装备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

  站在台阶上的大校微微地挥挥手打断了卞和的话头:“我调动装备也是请示了上级的并不是我擅自行动我没那么大的权力更没有那个泼天的胆子!我的上级指示我尽量配合你们的行动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鬼龙从那辆挂着军方牌照的越野车中跳了下来接过了话头:“一家人就不用那么客套了!其实绕过那些编制和关节说的话我们的上司是同一个人。这次李文寿来北京看哥哥卞和了结心里的旧事可算是一举两得。哦~秦椋的师父好像也在北京应该是一举三得了。大家都忙了两天了早就饿了有饭吃么?”

  李文寿好像早已经知道有好吃的东西。此刻正跃跃欲试看着大院中的厨房:“我知道我哥从家乡带了腊肉什么的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哥今天就都拿出来吧我亲自下厨房!”

  站在台阶上的大校看看眼前的李文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好歹也是进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象小时候那样听见有吃的就得意忘形啊?腊肉和豆豉、干辣椒还有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干野菜都在厨房里你自己去做好了。”

  看着李文寿直奔厨房而去站在台阶上的大校苦笑着与鬼龙打着招呼:“我们家的这几个兄弟可算是各有特色了!我是老大文寿是老三是按照福禄寿喜四个字排的名字。我从小就喜好武术所以在当年招兵的时候很轻松地就进了武装警察文禄和文喜他们两个一个喜欢钻研机械进我们当地的工厂当了技术员一个喜欢写两笔字画上几张画在我们家乡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可唯独就是文寿别的不好就好吃!我也没法子说啊……”

  看着李文福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几个从车上下来的人都嘿嘿地笑了起来连历来不多话的向正也在一旁打趣:“一家四个兄弟撰文习武玩技术的都有了还有个好厨师也算是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家庭了关起门来不出去也可以熬三年啊……”

  伴着从厨房里飘散出来的辣椒味道和热油烹炸的声音几个人都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下来李文福从房间里端出了一壶香喷喷的绿茶几个人点上了香烟开始闲聊起来而大院中的后勤人员也飞快地将两台车开进了洗车的地沟用高压蒸气水枪仔细地清洗起来。

  喝着清香的绿茶闻着渐渐飘散过来的饭菜香味晁锋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移动着一个劲地用眼睛瞟着厨房的方向嘴里也开始嘟囔起来:“厨子……你手脚快点光闻香味不叫人吃饭这不是折腾人么?”

  鬼龙和向正一边用李文福提供的手提电脑向阿震的电子邮箱里传输着刚刚到手的资料一边低声交谈着不时地朝着屏幕上滚动展示的资料指点几下一旁的卞和反倒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轻轻地吹着茶杯上袅袅升起的蒸气慢条斯理地品味着茶水的芳香。

  没用多少时间所有的资料都已经传输完毕而电脑屏幕上也显示出了阿震的一句话:“将军马上就能收到这些资料但是我估计这些资料还是要由你们分送到不同的部门负责人手中!这个关系网络的庞大以及其潜在的威力事我们难以想象的想要连根拔起的话光靠将军和‘他’是绝对不够的即使勉强为之也将是处处掣肘举步维艰!我们需要那些要害部门负责人的支持而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我们就必须利用那些要害部门之间的利益冲突和那些部门负责人之间的矛盾具体如何行动请等候将军的命令!”

  看看专心品茶的卞和鬼龙不禁笑了起来:“我说卞和你就别装出那副不关你鸟事的表情了!从我开始传输资料开始你就一直在偷偷地看着我身后台阶上的那面仪容镜阿震的话你看清楚了吧?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用直接方式解决你的旧事了制造一个意外杀了他很简单但麻烦的是怎么把那家伙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你交给那个礼仪小姐的磁盘里都是一些叫她害怕的内容如果现在她将那个磁盘交给警察的话对那幢大楼的搜查也应该开始了光是从大楼地下室搜出的文物和毒品就够那家伙喝一壶的。只要那家伙被抓了你说他身边的那些势力会感觉到惊惶么?失去了这个中心联络人和协调者他的势力将不再那么有秩序地运行再加上各个要害部门的扫荡我敢说不出半年那些曾经隐藏得很深的**势力将会被彻底地清除掉而那个时候你才可能有机会拿着昭示你清白的证明文件在你那含恨而逝的老父亲灵前磕头尽孝!”

  喀嚓声中卞和将手中把玩的茶杯捏成了碎片手指和手掌都被划破了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一旁的李文福叹息着摇摇头见怪不怪地站起身来朝着房间里走去:“我这地方不管什么时候茶杯或其他的瓷器损耗量都是最大的!能在我这里出现的人几乎都有那么点暴力倾向还都有那么几把蛮力气可怜我的茶杯茶壶啊……“

  嘴上吆喝着手脚却很麻利不过几分钟时间李文福已经拿着一个小巧的医疗急救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熟练地为卞和包扎起来嘴里也还是步闲着:“我说兄弟有什么事情处理好了就行别老放在心里。我不了解你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痛苦可当初文寿坐牢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那种心痛甚至是怒其不争的感觉!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文寿犯了什么错他终究还是我的亲弟弟血浓于水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或许你的父亲在临终的时候还没有了解事实的真相可我敢说老人家的内心深处还是记挂着你相信着你!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我老家的俗话说过没有包袱好赶路你们马上有任务要完成平心静气的才能冷静地思考打仗可不光是靠力气更重要的是靠脑子!”

  丝毫不理会众人那惊讶的眼神李文福轻轻地在绷带上粘贴着最后一条胶布:“别这么看着我文寿还不至于不守规矩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但他从来我这里以后就给我做了三顿饭吃了而且逼着我全部吃光我的弟弟我还能不了解平时他哪里有这么勤快的?再加上为了你们的私事上级竟然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满足你们的要求……这还看不出来么?”

  一动不动地让李文福包扎好了伤口卞和轻轻地朝着李文福点点头表示感谢迟疑了片刻卞和郑重地看着鬼龙:“头儿……谢谢!”

  鬼龙慢慢合上笔记本电脑顺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其实你不必谢我!我们都一样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名誉、荣耀、财富甚至生命都可以不要还能在乎什么?可我们毕竟不是石头缝里窜出来的我们也有家人也想让自己的家人幸福快乐至少是平静地生活不必为我们担忧不必为我们牵挂但我们……竟然做不到这些最起码的都做不到!

  枪林弹雨中冲杀刀山火海中打滚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我们完成一个又一个极其艰难而又危险的任务?效忠我们的国家自然是位因素但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原因了么?

  其实我们也在乎名誉、荣耀、财富和生命!我们希望能拥有一个耀眼的光环让我们的至亲能因此骄傲;我们需要有万众瞩目的瞬间让我们体会到所有人对我们的承认和敬仰;我们希望我们的亲人衣食无忧甚至是锦衣玉食因为那相对于他们为我们所付出的并不过分我们是杀人的专家因此我们比任何人更了解生命的脆弱也更清楚生命的可贵!

  不止一次我在战壕中、掩体后幻想着能够在我的面前出现一个小小的花园而我穿着整洁的衣服牵着我爱的女人在其中漫步枪弹的呼啸声幻化成鸟语虫鸣呛人的炸药硝烟变成清雅的花草清香手中冰冷的自动步枪换成情人温暖柔顺的芊手……

  可惜我们不可能得到这些!我们手里有技术可那不是我们的私人财产严格来说连我们的生命都不完全属于自己!这次回乡省亲也还真带着点了断身前事此生付中华的意味!前路坎坷或许是荆棘丛生甚或是万丈深渊可为了我们所深爱的国家不再遭受磨难和屈辱为了我们深爱的亲人不必在将来的某个深夜里惊恐的聆听着炮弹划过屋顶的声音我们必须去走没有路我们去开路有艰难我们去承受去化解!我们是国之长城龙之爪牙我们必须去面对危险我们别无选择!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活着回家宁静的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生活在闲暇时回忆着我们曾经战斗过的那些地方思念着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面对着夕阳叹息着喝下一杯自酿的浊酒也就够了!”

  静默之中鬼龙一口喝干了杯中早已冰冷的茶水轻轻的将杯子放在了石桌上:“可以开饭了么?我饿了……”

  大盘的清炒干野菜、豆豉辣椒蒸腊肉还有湖南人最熟悉、也是在普通人家中最常见的邵阳大曲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奢华只有深深蕴含着浓厚乡情的家常菜肴没有客套只有静默中的酒到杯干。

  明天就是集结的日子要去接受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命令要去面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险甚至要去用自己的生命填平前进道路上的沟坎……

  可是心里的事情真的都了结了么?都放下了么??真的不会再想起来了么???

  闷头喝酒的秦椋突然将满满的一杯酒洒在了地上:“我看过我师父了骨癌晚期……一米九的大汉不到七十公斤重了!没钱治病给拖成这样的家里什么都卖了还欠了一身的债务我手上的钱能为他还债可他的两个儿子还小老婆又跑了……今后……”

  李文福一把撕开了衣领狠狠的将一杯酒灌进了嘴里:“今后有我!我一个大校工资虽说不多养活两个孩子还是富余的!等他们到年龄了就叫他们当兵我找最好的教官狠狠地训他们不出几年就是个好兵了!你们要出去干活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要我照顾的在这里就说了别拿我不当兄弟!”

  鬼龙放下手中的酒杯稍稍看了看向正:“你……真的不回去看看?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车程而已你儿子还有你老婆可都在……”

  向正抬起左手止住了鬼龙的话语:“不必了!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我以前的几个兄弟在照顾他们没有我他们也好好的现在我出现反倒是……再说看了……我怕分心!”

  颤抖着手将一杯酒倒进了嘴里向正转头看着鬼龙:“你呢?她就在北京你真不想去看看她么?我知道你在上海的那几个小时里曾经单独出去过的应该是去找她了吧?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还是在干她的老本行现在在北京一个夜总会中表演舞蹈。”

  鬼龙的手颤抖了一下杯中的酒也洒出来了一点:“还有必要去么?既然在上海没有见到她那么在北京也就不必去了。说来可笑我也只是打算在远处看看她就可以了并没有让她看见我的打算。”

  李文福猛地站了起来将一把车钥匙扔给了鬼龙:“婆婆妈妈的干吗?想见就去不就是不想让人家看见你么?你好歹也是个城市作战的专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还吹什么牛B?拿上车钥匙赶紧走人吧!”

  华灯初上的北京分外美丽在整齐有序的车流中鬼龙独自驾驶着那辆换上了民用牌照的越野车朝着夜总会驶去尽管曾经经历过生死看淡了一切但此刻的鬼龙竟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以至于没有开出多远险些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她还好吗?还是原来的那个留着一头齐腰长带着甜甜的笑容的模样吗?还是拉着自己的胳膊非要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拥抱穿着军装的自己在没有达到目的以后拉着路灯柱子耍赖的小女孩吗?还是那个能用舞蹈叫人心魂俱醉然后用那清澈的眼神让人冷静下来的精灵吗?

  从后视镜中看看自己的脸岁月已经悄悄地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了浅浅的年轮。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那么容易激动了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会随着接近那个夜总会而不断地加跳动呢?

  是因为她吗?

  恍惚之中如果不是越野车上的gps定位系统出了鸣叫声鬼龙几乎错过了那个显而易见的夜总会。以往的习惯让鬼龙不假思索地来了个急刹车在车还没有挺稳的那一瞬间鬼龙已经熟练地换上了倒档干脆利落地将车倒进了路边的停车位。几个被鬼龙吓到的司机从车窗中伸出了头狂骂:“孙子~你丫他妈怎么开车的?当这马路是你们家院子呐?嘿~孙子~说你丫呢装什么聋子啊?”

  夜总会的门童识趣地为鬼龙引导着前往包厢的路凭着以往的经验来说眼前的这个仿佛梦游般的男人是惹不得的!不说别的光是倒车的那手艺还有走路的姿态甚至是不经意间露出的手指骨节上的疤痕要说眼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军人打死这门童都不信!

  小心翼翼地带着鬼龙找了个隐蔽些的包厢看着门童那带着几分敬畏的眼神包厢里的侍应生恭顺地弯下了腰将那份制作考究的酒水单送到了鬼龙眼前:“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鬼龙稍微适应了一下夜总会中幽暗的光线抬手朝着酒水单上随便指了指:“就这个好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古典舞蹈什么时候开始?”

  侍应生愣怔了片刻疑惑地问道:“您是问夕虹小姐的古典舞蹈吧?真是不凑巧夕虹小姐的舞蹈刚刚结束但我们这里还有另外的几个舞蹈组合跳得也很不错的尤其是我们这里在午夜两点以后的钢管秀可是相当吸引客人的!”

  鬼龙愣住了连侍应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呆呆的喃喃自语:“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叫夕虹了么?”

  侍应生看着鬼龙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好笑!几乎每天都会有那么几个痴迷于某个演员的人出现送花、请吃饭、求人家答应约会的不一而足可痴迷到这个程度的还真是少见了!一般来说为了追求某个演员那些痴迷者是相当舍得花钱的今天的这位……应该也是个送钱上门的主儿了!

  更加的弯下了腰侍应生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的诱惑和暧昧:“您如果想见夕虹小姐一面的话您可以在这里买一些鲜花送去。夕虹小姐刚刚退场应该还在化妆间里卸装呢如果您动作够快的话还来得及……”

  不等侍应生说完鬼龙已经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钞票看也不看的塞给了侍应生:“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鲜花快点给我拿来!还有化妆间怎么走?”

  抱着一大把鲜花的鬼龙几乎是冲进通往化妆间的走廊的有了丰厚的小费侍应生自然与看守着化妆间的保安打好了交道只是那些急匆匆赶着上场的演员们用不屑或妒忌的眼光看着鬼龙嘴里也出了艳羡的惊叹或轻蔑的讪笑。

  鬼龙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许是着魔了或许是被从前的美好回忆所吸引鬼龙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一个念头在作祟——去见她有什么大不了的?!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怕见一个女人么?何况……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爱自己!

  即使她改了名字即使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即使自己明天就要去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地方……

  那又如何?

  化妆间的门打开了她就在那里!

  还是那样的长还是那样的巧笑迎人就连眼神都还是那样的清澈透明!岁月似乎额外恩赐于她在她的身上只能看到美丽只能体会到青春……

  她走过来了……

  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鬼龙尚未来得及说话她已经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怎么才来?我都等好久了~要罚你噢……”

  该怎么回答?

  颠沛海外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生死一瞬间脑海里仍是你的模样?即将远行归期不定所以前来道别?

  身后传来的声音相当好听带着男人的磁性和温和还带着那种掩藏不住的宠溺和娇纵:“还要我怎么样?每天都是救火似的来接你每次都被你说来晚了不是罚我装猫扮狗就是拉着我找个最好的饭店狂吃就是当年打土豪也没你这么狠的吧?”

  化妆间门口的夕虹娇笑着迎了上去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被大把的鲜花挡住了面孔的鬼龙:“不管!今天我看见一件好漂亮的衣服你要买来送我!还有你答应我学会开车了就把你那辆宝马送我的我昨天可是拿到驾驶执照了哦……”

  靠着墙站立的鬼龙眼睁睁的看着夕虹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带着一股曾经无比熟悉的香味。夕虹从来不用任何香水却喜欢用茉莉花泡水洗头有她走过的地方都会泛起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那是任何味道都掩饰不了的……

  而今香飘何处?

  站在鬼龙身后的男人显得温文尔雅无论从气质或衣着上都无可挑剔手中正拿着一件雪白的披肩体贴地搭在了夕虹的肩头:“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外面天气总是有些凉的刚刚跳完了舞就这么走出去不怕感冒么?”

  鬼龙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男人温柔的拥着夕虹走远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门后。手中的花很新鲜还带着些泪珠般的水滴正一点点地掉落在雕刻着茉莉花花纹的地板上点缀出一个个圆圆的小斑点……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

  奈何?奈何???

  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不是那个只要一支冰激凌就可以满足地微笑的孩子了……

  跑车、豪宅和钻石也许远远比一束廉价的鲜花更能吸引人了吧?

  君已陌路……

  苦笑着将鲜花塞到了侍应生的手中鬼龙大步离开了那家夜总会却没有听到侍应生的自言自语:“我说这主儿不是有毛病吧?以往送花的哪个不是借着认识夕虹小姐再去认识她表哥追不着夕虹还能认识个财团席执行官呢!今天这两个人都送上门来了这爷们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是不是缺心眼啊?”

  抓着手里的大把鲜花侍应生熟练地将鲜花送回了柜台顺手从柜台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就着柜台上摇曳的烛火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朝着柜台里的女侍应生喷了一口烟:“我说姐姐今天这束花卖了几次了啊?我那提成可惦记着点别忘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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