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以身相许？
皇宫。</p>
大殿前。</p>
“陛下又多日不理朝政，成天呆在宫内与那些道士谈仙论道，荒废国事，实在是荒谬……”</p>
“嘘……，徐大人，小声点，要是被陛下听见去了，恐怕会惹火上身。”</p>
“听见又何妨？堂堂一国之君，连国事都不理，成何体统？纵使陛下要砍我脑袋，我也要说……如今我大昭岌岌可危，北州之地狼子野心，江湖中各大门派蠢蠢欲动，我大昭表面看上去依旧繁华，但早已内忧外患……陛下却荒废朝政，一心寻求那飘渺不定的成仙，这岂是一国之君该干的事情？”</p>
名为徐大人的官员义愤填膺，唾沫直飞。</p>
一旁的几名官员心惊胆战，连忙劝解。</p>
“徐大人，少说两句了……陛下那性子，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惹恼了陛下，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p>
“是啊，如今我大昭宫内还有苏相坐镇，朝堂安然无恙。至于那北州之地，更有我北州刺史，大昭第一名将何晚生镇守，那些乱臣贼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p>
“至于江湖中，那还有钦天司镇压，也无需多虑……”</p>
徐大人冷笑一声：“安然无忧？当真安然无忧吗？何为同僚，你我等的确倒是安然无忧了，但你们有关注过民生吗？”</p>
“我大昭的百姓，如今过的如何？天下当真国泰民安？至于那钦天司……如今那钦天司气焰是何等的嚣张？早已经骑到了诸位的头上来了吧？那钦天司一个小小的护法，竟然也敢在诸位面前撒野，诸位难道就不心知肚明吗？”</p>
其余官员议论纷纷，却无人反驳。</p>
这他们无法反驳。</p>
近年来钦天司的势力的确越来越大，大到就连他们都得忌惮几分。</p>
万一真招惹上了钦天司，指不定半夜就被钦天司抄了家！</p>
“还有，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我大昭的秩序，也遵循着古训，陛下不理朝政，按理来说，也该由太子殿下监国，何时轮到那长公主来插手朝廷事务了？”</p>
“徐大人慎言……”</p>
“我的天，徐大人你疯了吗？”</p>
“……”</p>
剩下的官员连忙纷纷上前，要堵住这家伙的嘴！</p>
他抨击朝堂，抨击陛下就算了。毕竟陛下仁厚，不一定会治他这贤臣的罪。但是，敢说长公主的不是……你真当钦天司是讲理的？</p>
这朝廷中多的是钦天司的眼线，一旦被钦天司得知，怕是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谁敢保证自己底子是干净的？</p>
“哼，你们怕，我可不怕！你们不敢说，我敢说！”</p>
徐大人显然是已经豁出去了，冷笑一声：“长公主她虽是皇后所生，又是太子殿下的皇姐。但，她终究是女儿之身。我大昭从未有过女子掌权的先例，她身为女子，就该恪守本分……陛下昔日让她掌管钦天司，是念在太子殿下年幼。如今太子殿下已经长大，她就该让权……唔……”</p>
这位徐大人还想继续说下去，已经被旁边的几名同僚好友堵住了嘴巴，拖到了一旁去了。</p>
在场不少官员，隐约也听到了什么，但最终无人出声。</p>
不远处，苏相正朝着宫外走去。</p>
“苏相留步！”</p>
一位中年官员来到了苏相的身旁，恭敬道：“苏相！”</p>
“陈大人，何事？”</p>
苏相瞥了一眼这位中年官员。</p>
刑部尚书，陈靖。</p>
跟他倒不是一路的人。</p>
“苏相，刚才那徐大人的话，你可听见了？”</p>
陈靖开口问道。</p>
苏建安面无表情：“徐大人一心为国，有异议也实属正常，但他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出声，也不该抨击长公主殿下！”</p>
“苏相所言，与下官不谋而合！”</p>
陈靖笑着点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提起：“不过，苏相，最近京城的确不太安稳。我倒是听说……最近京城教坊司那边，死了二十多个人？”</p>
苏建安面无表情：“确有此事！”</p>
“前不久，京城之外，有好几个村庄的百姓惨遭屠杀，京城之外人心惶惶……不知这一次教坊司的事情，可否与那些人有关？”</p>
苏建安瞥了他一眼：“陈大人，这种事情，当应是京兆府和钦天司所管吧？”</p>
“可问题是，京兆府和钦天司似乎并没有什么作为……已经几个月了，依旧没能调查出任何线索来……苏相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吗？”</p>
苏建安神色一怔，回头盯着他：“陈大人何意？”</p>
“下官以为，此事或许有蹊跷……那徐大人说的其实也没错，京兆府和钦天司权力太大了，长公主虽然聪慧，能力出众，但她毕竟无法掌控所有事情，这钦天司，权力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p>
苏建安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沉思什么。</p>
见状，陈靖一拱手，道：“如今陛下不理朝政，朝堂之上，若非苏相一己之力稳住朝堂，恐怕如今我大昭早已乱成一团糟……但如今朝堂之上虽然还算安稳，但朝堂之外，不得不防！苏相如今身为我大昭顶梁柱，应当挽救我大昭与水火之中……”</p>
“钦天司权力太重，长公主一手遮天，这置太子殿下于何处境？太子殿下才是储君，是我大昭的未来君主……若是继续如此下去，谁敢肯定，我大昭不会乱？”</p>
“钦天司号称汇集了天下高人，为何却连小小的屠村都调查不出任何线索来……苏相，细思极恐啊……”</p>
苏建安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p>
他知晓这陈靖来历不明，这陈靖的背后多半站着的是那位太子殿下。</p>
但……他说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p>
长公主权力太大了！</p>
大到连同钦天司如今也异常庞大，庞大到无法忽略了……</p>
就在前两天，林闲再度找到了他，向他禀报了一些事情。</p>
虽没明说，但也暗示了一些事情……教坊司那二十几条人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突然事情就被压了下去。</p>
这背后，岂会没有问题？</p>
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清楚这背后一定有某些势力的干扰。</p>
而这一切的最终，问题全部指向了钦天司！</p>
这钦天司，俨然如今成为了朝堂上的……毒瘤！</p>
必须要除了！</p>
苏相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p>
……</p>
“娘，不好了……”</p>
苏府，院子里。</p>
苏行急步匆匆的踏入了房间内，神色焦急的原本想要说什么。</p>
但又意识到什么，连忙停下了脚步，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才继续走进去。</p>
“娘……事情不对了……”</p>
房间内。</p>
苏母正跪坐在蒲团前，静静闭眼。</p>
她的身前方，摆放着一尊菩萨。</p>
房间内，檀香弥漫。</p>
苏母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开口：“何事？”</p>
“我刚刚从京兆府那边过来，教坊司的人命案件……结案了！”</p>
听到这，苏母神色依旧淡然：“秋月抓到了？”</p>
“没有！”</p>
苏行咬牙开口。</p>
苏母似乎有些意外，缓缓回头：“怎么回事？”</p>
“我也不清楚，但案件的确已经结了……”</p>
苏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咬牙道：“恐怕，有人帮了她……”</p>
这次的事情，有些跌宕起伏。</p>
秋心死了！</p>
一开始，这个消息对于苏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p>
秋心是他手上一枚重要的棋子，只要将秋心控制在手上，秋月就不敢轻举妄动。</p>
但秋心自杀了！</p>
苏行也是才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p>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传来了秋月大闹教坊司，大开杀戒的消息……</p>
这对于苏行母子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p>
她自己送上门来……这不是找死吗？</p>
而接下来的剧情，也跟苏行母子预料的相差无几！</p>
京兆府很快就追查到了秋月的身上，很快就带人上门来了……</p>
没能抓到秋月，倒在苏行母子的意料之中。</p>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基本上宣告了秋月的死刑。</p>
她杀了那么多人命，这京城再无她的容身之处。更甚，此事若是要能运作好，指不定还能将那苏杉拉下水……</p>
可让苏行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突然就这样结束了！</p>
就在他正准备继续暗中推波助澜一番时，京兆府那边突然传来消息。那教坊司所死的人，其实是江湖中派遣安插在宫中的逆贼，那天，他们正好碰上了钦天司来查案，因此才有了冲突，暴露了身份……</p>
他们，是死在了钦天司的捕快手下！</p>
这个理由，谁信？</p>
江湖反贼将人安插在教坊司……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p>
反正苏行是不信的！</p>
可是，即便他不信，这却是京兆府传出来的消息。</p>
是那位府尹亲自结的案！</p>
因此，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苏行，立刻前来跟他娘商议。</p>
当苏母听完之后，脸色也略微变了变。</p>
片刻之后，她脸色略微阴沉道：“看来，我还是低估她了……”</p>
“娘，什么意思？”</p>
“她的身边，有钦天司的人保护！”</p>
苏母语气冰冷道。</p>
而此时的苏行，神色愕然。</p>
紧接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年轻的脸。</p>
“你是说……那个李北风？！”</p>
“除了他，还有谁？”</p>
苏母冷声道：“我真的是低估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跟钦天司扯上了关系……果然跟她娘一样，都是个贱人！”</p>
苏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娘，接下来该怎么办？”</p>
“急什么？”</p>
苏母冷哼了一声：“事情还没有结束，就算这次让她活下来，但下一次……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p>
“我就不信，钦天司能护她一时，能护的了她一世？”</p>
“……”</p>
院子内，冷风肆意呼啸。</p>
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p>
天空灰蒙蒙着的，异常压抑。</p>
房间内，炉火烧的正旺。</p>
“放心吧，她现在没事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安排她来见你一面……”</p>
李北风轻声开口。</p>
目光看向火炉边的那道身影。</p>
炉火的红光映照在苏杉脸上，照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神色。</p>
她永远是那么安静</p>
只不过，现在的她眉头间依旧微微皱着，带着几分担忧之色。</p>
听着李北风的解释之后，眉头间的担忧之色才微微松懈。</p>
她缓缓抬头，望着李北风，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这次……辛苦你了！”</p>
她很清楚，这一次秋月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行！</p>
她现在能活下一条命，对于苏杉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p>
她更清楚，李北风为了救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p>
一定很不容易！</p>
如此大恩，她不知该如何感谢李北风。</p>
“要不是有你，这一次……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p>
苏杉的语气略微有些低落。</p>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发觉自己原来什么都办不到。</p>
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行！</p>
李北风摇摇头：“你也不需要感谢我，这一次她能活下来……也算是她运气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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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她运气好！</p>
李北风没想到的是，钦天司那位程护法会站在他这边。</p>
他更没想到，京兆府那位林大人也如此轻易便松了口！事情顺利程度，出乎了李北风的预料。</p>
没有他们二人的配合，秋月很难活下来。</p>
同时，也让李北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这大昭王朝，恐怕内部已经出了问题。</p>
早就听闻大昭那位皇帝已经不理朝政多时，恐怕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p>
这大昭王朝，迟早要完！</p>
“当然，你要是想感谢我，那我也不介意……”</p>
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李北风语气轻松起来：“不过，只是口头感谢的话，未免有些太没诚意了吧？”</p>
“那，你想要如何感谢……”</p>
苏杉神色怔了一下，开口道：“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p>
“这可就不好说了！”</p>
李北风摇摇头，意味深长道：“金银财宝我不缺，权势你也给不了我，至于珍惜宝物……你估计也没有。你要如何感谢我，这的确是个问题……”</p>
不细想还不知道，一细想李北风才发现。</p>
似乎苏杉如今能给他的好像……真的没什么了！</p>
如今的李北风，不缺钱财，也不缺权势，他好像什么都不缺……</p>
而算起来，李北风不但三番四次救她的性命，还救了她侍女的命。</p>
如今这对主仆的命，都算是他救的吧？</p>
这样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p>
算下来的话，就算她是以身相许……恐怕也不够了吧？</p>
……</p>
苏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p>
她也发现，她好像除了一声感谢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再感激李公子的了！</p>
他如今不缺银子，不缺权势，什么都不缺……</p>
而她呢？</p>
什么都给不了。</p>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p>
唯一剩下的，恐怕只有自己了……</p>
这一刻，苏杉心头一动。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念头，白皙的脖颈处浮现一抹嫣红。</p>
但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脸上再度浮现一丝苦涩……</p>
她如今这虚弱半残之身，即便是以身相许，李公子也未必看得上。</p>
再者，李公子身边已有了青柠，自己难道还要去跟青柠争抢男人不成？</p>
想到这里，苏杉低垂着头，眼神中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黯淡之色。</p>
“嗯？你怎么了？”</p>
李北风突然瞧见苏杉的神情突然低落了起来。</p>
苏杉低垂着脑袋，“李公子如今功成身就，什么都不缺，小女子已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子了……”</p>
“你说的也有道理！”</p>
李北风点了点头。</p>
听到李北风点头的声音，苏杉藏在衣袖下的手一紧，紧紧的抓着袖子，眼眸中的落寞愈发明显。</p>
是她妄想了……她如今这半死不活之身，岂能配得上李公子？</p>
“不过……”</p>
这时，李北风突然摆了摆手：“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呢！”</p>
见到苏杉这姑娘越来越失落的神色，李北风当她是当真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何须如此见外？”</p>
“朋，朋友？”</p>
苏杉神色一怔，微微抬头，对上了李北风的眼眸，有些不解。</p>
“那当然呀，不然你还在想什么？”</p>
李北风突然凑到了苏杉的身前，意味深长道：“莫非……你打算对我以身相许不成？”</p>
这一刻，苏杉的眼神慌乱，浑身紧绷，一颗心脏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p>
脸色，瞬间滚烫起来。</p>
呼吸急促！</p>
没等她回过神来时，李北风又后退，摇了摇头：“算一算到现在，我已经救了你两次，救了你的侍女一次。就按救一次以身相许一次来算的话，你们俩主仆加起来还倒欠我一次呢……你要不要想想，你还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姐妹什么的？”</p>
“……我也可以考虑考虑！”</p>
“……”</p>
苏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美眸！</p>
原本心头的羞涩，在这一刻化为乌有。</p>
她眼神有些不敢置信……</p>
这，这家伙居然……</p>
不但打她们主仆的主意，居然还问她有没有姐妹？</p>
还要漂亮的？</p>
还倒欠他一次？！</p>
还考虑考虑？！</p>
他，他未免也有些太贪心了吧？！！</p>
这一刻，苏杉心神意乱，芳心乱跳。</p>
他，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p>
苏杉心头羞涩，气愤，委屈……多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p>
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作如何反应。</p>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很快，门外传来了一个侍女的声音。</p>
“小姐，李公子，门外有太子殿下府上的人……说太子殿下请李公子过去一叙……”</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