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对不起
空旷的街头。</p>
四周空无一人。</p>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四处坑坑洼洼。</p>
李北风神色狼狈，衣服上沾满了一身灰尘，嘴角边还有尚未擦拭掉的血迹。</p>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p>
今天的天气不错，难得出了久违太阳。</p>
温暖的太阳光照在身上，略微感觉到了几分暖意。</p>
但……</p>
李北风心头却一点都不暖。</p>
不知过了多久，他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p>
疼！</p>
只是动一下，胸口便疼的厉害，后背更是火辣辣的。</p>
“嘶……”</p>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深呼吸几口气，凝聚体内的内力。</p>
运转内力流转全身，许久之后才终于松懈了心口的那一口气。</p>
他目光看向了街头的转角方向，人已经走了。</p>
他的目光中，有几分说不明的惆怅。</p>
他没死！</p>
这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p>
意料之中的是，他知道周秋凝会来杀他。</p>
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又放过了自己。</p>
很难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p>
但……</p>
李北风心里却明白。</p>
他跟周秋凝之间的那点缘分，好像被她斩断了。</p>
心里头也说不上来的滋味，大概是……有些失落吧？</p>
可李北风仔细转念一想，却又不知道这一丝失落是从何而起。</p>
喜欢她？</p>
李北风思考了片刻，又摇了摇头。</p>
谈不上。</p>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交集也不少。从当初在郡城那天晚上围墙上的初识，到后来一齐参加武林大会，之后的一系列交集中……</p>
两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p>
但若是谈喜欢的话，也没有那么多的互动……</p>
那么，为什么会失落呢？</p>
是因为他杀了周中正？</p>
还是因为两人从此以后可能就没有瓜葛了？</p>
想到这里，李北风的眼眸平静。</p>
周中正死了！</p>
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p>
毕竟，人是他杀的。</p>
至于周中正是怎么死的，那就更简单了！</p>
早在她防着李北风去刺杀他的时候，李北风反其道而行，派人潜入进了周府……</p>
周府虽然守备森严，但钦天司当中并不缺擅长潜入刺杀的人才。派出的钦天司高手轻而易举的绕过了周府层层防备，将准备好的药喂给周中正吃下。</p>
那药是钦天司独有的毒药。</p>
吃下毒药的周中正并不会当场死亡，只会昏死过去。然后，在某天不经意的情况下，突然去世。</p>
死的不明不白，无声无息……</p>
周中正死了，看似是暴毙猝死的！</p>
但只有周秋凝最清楚……人是李北风杀的！</p>
所以，她来找李北风麻烦了！</p>
……</p>
李北风没有起身，他靠在墙角边，眼眸中思索着什么。</p>
周中正死了，周秦被捕，周家可以说如今大势已去。</p>
日后的周家，在郡城会沦落成什么样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周秦一定会很痛恨他。</p>
斩草要除根！</p>
一开始，李北风是想连同着周秦一起杀掉。</p>
但最终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p>
杀周中正容易，杀周秦就没那么简单了……朝阳郡都尉，不是那么好杀的！</p>
先不说怎么杀，一旦杀掉，李北风势必就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p>
再者言，杀一个周中正，那是他罪有应得。若是他想杀都尉，恐怕连陈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理。</p>
周秦可以倒台，但不能死。</p>
若是再杀了周秦，他跟周秋凝之间，恐怕就再无缓和的机会。</p>
所以，留他一条狗命吧！</p>
不过，李北风倒也没有放松警惕。</p>
他离开郡城之后，也已安排了钦天司的高手暗中盯着周秦。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都尉日后的所有行踪都将会暴露在钦天司视线之下。</p>
一旦他有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想法，钦天司便会立刻展开行动。</p>
李北风目光清明。</p>
他不会留给周秦任何一点翻身的机会。</p>
……</p>
周府。</p>
今日的周府，沉浸在一片哀痛当中。</p>
他们周家的少爷，周中正，去世了！</p>
所有人心头沉重，悲痛不已。</p>
尤其是那位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管家，更是哭的几乎昏阙过来。</p>
大厅中，灵堂。</p>
周秋凝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中。</p>
她难得一身素衣，面色平静似水。</p>
灵堂中，摆着一副棺材。</p>
棺材里，躺着的正是周中正。</p>
她身前的火盆里，正在熊熊燃烧着黄纸。</p>
厅外的风很大，吹拂着灵堂，显得有些诡异。</p>
“你们都先下去吧！”</p>
她轻声开口。</p>
等到堂下的下人都下去之后，她才看向灵堂前的一道背影。</p>
“我没杀了他！”</p>
此话一出，那道背影赫然转身。</p>
正是周秦。</p>
在得知周中正去世之后，他第一时间便从牢房中回来了。</p>
他是郡城的都尉，哪怕犯了事，郡城的牢房也关不了他。</p>
得知周中正死了，那位陈雁南大人在愣了许久之后，隐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并没有阻拦。</p>
此刻，周秦双目通红，神色愤怒，他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她。</p>
“为什么不杀了他？！”</p>
她没说话，选择了沉默。</p>
“他杀了你的亲哥哥！”</p>
周秦无比愤怒，盯着她：“你明明可以阻止他，你为什么要放任他杀了中正？！”</p>
“我阻止不了！”</p>
她平静道：“他派人潜入了周家，我没想到这一点！”</p>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p>
“他杀了你亲哥哥，你的亲兄长，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中正报仇？”</p>
她还是沉默！</p>
周秦死死的盯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p>
“我没有！”</p>
“没有？”</p>
周秦阴沉着脸，盯着她：“你敢发誓吗？”</p>
她继续沉默。</p>
“好，很好，真的很好……”</p>
周秦那红肿的眼睛，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他一指灵堂：“你的亲哥哥，你血脉相融的亲哥哥就躺在这里，而你呢……你竟然爱上了杀害你哥哥的仇人？！”</p>
“我没有！”</p>
“那你为何不帮中正报仇？你为什么不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我？来祭奠中正在天之灵？！”</p>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你还是周家人吗？！你还当你是周家的一份子吗？！”</p>
她平静的对上了他的眼睛。</p>
她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愤怒，然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这种情绪。</p>
难过？伤心？</p>
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可能是……恍惚。</p>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的兄长就死在眼前，但她却并没有那么多悲伤的念头。</p>
即便是此刻，她父亲就站在她面前，大声凌厉的职责她，痛斥她。</p>
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p>
她的眼眸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她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拿我当周家人过？”</p>
周秦的话仿佛是卡在了喉咙里一般，愤怒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有些宣泄不出去。</p>
“你什么意思？！”</p>
“从当年你将我丢出去的那时起，我就已不是周家人了！”</p>
她平静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娘亲……如果我没有出生，我娘就不会难产而死。所以你从小就不喜欢我，痛恨我是个多余的害人精……哪怕是师傅当年带我走，你更是恨不得赶紧将我走……”</p>
周秦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p>
他的眼神中，竟然浮现出几分惊慌之色。</p>
似乎怎么都没料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一番话来。</p>
“可是后来，你又突然将我当成了周家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她依旧平静道。</p>
“是从你突然发现这个你根本看不上的女儿好像很有本事，她竟然能认识太子殿下……”</p>
周秦的脸色彻底变了。</p>
“你……”</p>
“想反驳吗？”</p>
她平静开口：“你知道我很聪明的，你骗不了我！”</p>
周秦沉默了。</p>
他当然知道骗不了她。</p>
一切，都正如她所说的那般。</p>
他的确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儿！</p>
甚至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周家人来看待。</p>
“你想通过我结交那位太子殿下，想通过巴结那位太子殿下掌握朝阳郡的权力，你想的很多……”</p>
“但你从来没发现，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周家人！”</p>
仿佛是没了底气，周秦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他的声音沙哑：“可你身上，终究流淌的是周家的血脉……你可以恨我，但，他是你的亲哥哥，他不曾害过你……”</p>
“我知道，所以我提醒过你，也提醒过他……”</p>
周秋凝的目光落在灵堂当中的棺材上：“我提醒过他很多次，不要去招惹李北风，可他不听。”</p>
“我也劝过李北风，让他不要杀了他，可他也没有听我的。”</p>
“没有人愿意听我的，那我只能做好我能做的事情。”</p>
周秋凝平静道：“我试图保护他，但保护不了。”</p>
“他沦落到今天，全是罪有应得，活该。还有你……”</p>
她的目光落在周秦身上：“你也是自作自受！”</p>
周秦阴沉着脸色。</p>
想说什么，却又被她打断。</p>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至于今后周家会变成什么样，你好自为之吧！”</p>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p>
“你要去哪里？”</p>
她略微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p>
“去我想去的地方！”</p>
说罢，离开。</p>
剩下周秦站在原地，随着周秋凝的离开。</p>
他脸上的情绪仿佛瞬间崩垮，一瞬间，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十岁一半。</p>
目光呆滞，许久没有回过神来。</p>
……</p>
“疼！”</p>
李北风趴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疼痛，疼的厉害。</p>
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p>
“姑爷，你忍着点！”</p>
客栈的小二，正在小心翼翼帮姑爷后背擦药。</p>
光滑平整，细皮嫩肉的后背上，多了一处淤红，甚至有些发青，看上去异常的狰狞。</p>
“姑爷，到底是什么人打伤了你？”</p>
小二一边涂药，一边气愤道：“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报仇……”</p>
竟然有人敢这么欺负姑爷，小二顿时义愤填膺着要帮姑爷报仇。</p>
“省省吧。”</p>
李北风趴在床上，一边忍着后背的疼痛，一边摇摇头。</p>
报仇？</p>
就他？</p>
多少是有点想不开了。</p>
等到小二涂玩药之后，李北风这才缓缓起身。</p>
涂完特制的跌打损伤药之后，果然感觉疼痛缓解了不少。</p>
运转一番体内的内力，发现先前的伤势也有所好转。</p>
果然……</p>
强悍的恢复能力，让李北风都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好奇……</p>
自己身体到底是不是变异了？</p>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p>
李北风招招手，赶走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二。</p>
等到小二离开之后，李北风才开始整理自己房间内的东西。</p>
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整理，他先前从平安县带来的就只有一个包裹。</p>
包袱里面只有那本医籍，一盒银针，一枚扳指。</p>
这些东西，是能证明李北风身份的线索。</p>
除此之外，李北风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东西。</p>
不过……</p>
此去北州路途遥远，他多少是需要提前准备一些东西。</p>
看看现在的季节，天气越来越冷，冬天也不远了。</p>
北州的天气本就比南州要恶劣不少，那北州地处北方，天寒地冻。尤其是到了冬天之后，气温更是骤降，北风呼啸。</p>
若是不提早做好准备，即便李北风内力雄厚，也难免担心到时候会被冻成憨批。</p>
需要提前准备厚衣服，过冬的必需品。</p>
当然，除此之外还需要准备大量药草，以及调制各种能随身携带的药物，以及……毒药！</p>
他对北州人生地不熟，多做准备肯定是没有错的。</p>
筹划了一番之后，李北风拿着清单找到了掌柜的，让他帮忙采购。</p>
这点小事，对于掌柜的来说轻而易举。</p>
当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李北风才突然想起什么。</p>
他好像已经有两天没见到青柠了。</p>
自从上次从沈府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p>
能见到她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见不到了，李北风心头又有些落空空的，感觉不太习惯。</p>
男人啊……</p>
他还并没有打算要将离开郡城的消息告诉她。</p>
不能说！</p>
以李北风对她的了解，一旦说了……到时候离开郡城的可能就不是他一个人了。</p>
当初李北风从平安县来到郡城，不就是如此？</p>
这一次，李北风选择了将消息暂时隐瞒。除了沈员外，以及陈大人和罗老之外，暂时还没有透露给任何人。</p>
以沈员外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p>
去北州不是去郡城，郡城虽距平安县很远，但终究还是在南州境内。</p>
沈员外的生意遍布南州境内各处，随处都有沈家的眼线。因此，南州对于沈青柠而言，如同后花园一般，并没有太大的危险。</p>
北州不一样。</p>
北州跟南州之间，还相隔着一个中州！</p>
在这个没有发达交通工具的年代，从南州到北州，便是两个世界。</p>
北州很陌生，也很混乱，即便是李北风都不敢万分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p>
因此，绝对不能让那姑娘去捣乱。</p>
不过……</p>
几天没有见到她，的确让李北风有些不太习惯。</p>
他这一次离开郡城，下一次回来，当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p>
半年？</p>
一年？</p>
还是好几年？</p>
李北风又有些于心不忍，告诉她，她势必会要跟着去北州，谁也拦不住。</p>
但倘若不告诉她……未免有些对她太不公平了。</p>
若是丢下她的话，她会恨自己吗？</p>
李北风心里没底。</p>
……</p>
沈府。</p>
内院。</p>
云儿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双脚离地，晃啊晃，玩的不亦乐乎。</p>
李北风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口时，云儿连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李，李公子你怎么来了？”</p>
李北风看了她一眼，“青柠呢？”</p>
“小姐……”</p>
云儿似乎有些语塞，眼珠儿一转：“小姐不在！”</p>
“不在？”</p>
李北风皱眉：“她去哪里了？”</p>
“小姐在闭关！”</p>
云儿很快镇定下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姐在干什么……”</p>
“那我去看看她！”</p>
说着，李北风就朝着青柠的房间走去。</p>
“哎呀……李公子，等等！”</p>
云儿连忙上前，拦在了李北风的面前。</p>
“怎么了？”</p>
李北风这才注意到什么，眼前这个小婢女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有些奇怪。</p>
“小姐她，小姐她……”</p>
云儿眼珠儿又是一转，“小姐说她现在不想见人，李，李公子你就不要打搅她了！”</p>
“不想见人？”</p>
李北风目光一怔：“怎么回事？”</p>
“我，我也不知道……”</p>
云儿摇晃了着小脑袋：“反正，反正小姐说她不想见人……谁也不见！”</p>
“包括我？”</p>
“嗯！”</p>
李北风哪是那么好糊弄的，见眼前这个小婢女慌神结巴的模样，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对劲。</p>
“真的？”</p>
“真……真的！”</p>
李北风突然上前一步，走到了云儿的跟前。微微弯腰低下头，凑到了她脸前：“你没骗我？”</p>
“我……”</p>
云儿那无辜的大眼睛里顿时掩饰不住的慌乱，没想到李北风会突然靠近她。</p>
小脸蛋儿一下子就红了。</p>
“是，是真的……云，云儿不敢骗公子……”</p>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李北风。</p>
小脸红扑扑的。</p>
“你骗人！”</p>
“我……”</p>
“到底怎么回事？”</p>
李北风目光一凝。</p>
这小侍女鬼鬼祟祟，有什么瞒着他的事情？</p>
“我，我不知道……”</p>
云儿很紧张，被李北风这么一盯，慌乱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眼看李北风要继续上前，她连忙又拦在了李北风的面前，张开了双手：“公子，公子你不能去……”</p>
李北风停下脚步，盯着她：“到底怎么回事？”</p>
“我……”</p>
“你是不是背着你家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p>
“我没有……”</p>
云儿连忙摇晃小脑袋。</p>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青柠，还是说……”</p>
李北风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莫非，你暗恋我不成？”</p>
“啊？”</p>
云儿茫然的睁大眼睛。</p>
下一秒，俏脸蛋唰的一下子通红。</p>
眼珠儿慌乱不已，紧张的结巴不知道该说什么。</p>
“我，我没有……”</p>
她连忙摆手，低下了头：“云，云儿不敢……”</p>
云儿虽然经常听府上的那些年长的丫鬟们聊一些羞人的事情，她偷听了不少。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p>
此时李北风这一番大胆的言论，让她小脑袋都懵了！</p>
暗恋公子？</p>
云儿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姐的模样……她，她难道要跟小姐抢男人？</p>
不行不行不行……</p>
但是，慌乱的云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羞红的脸蛋慌张，不敢去看李北风的眼睛，低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p>
“是吗？”</p>
李北风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粉嫩玉琢的下巴，望着云儿六神无主的慌乱羞红模样。</p>
他眯着眼睛，轻笑开口：“若是被我知道你骗了我，回头屁股给你打开花！”</p>
说罢，李北风迈开脚步朝着沈青柠房间走去。</p>
余留下云儿站在原地，羞红的脸滚烫，小眼神儿中带着几分茫然神色。</p>
半响之后，才仿佛是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后臀。</p>
然后察觉到了不对，脸色又红又气。小手捂着自己的脸蛋，蹲在地上陷入了极度纠结当中。</p>
……</p>
调戏完小婢女之后，李北风顺利的来到了沈青柠的房间门外。</p>
敲门。</p>
“不是说了别吵我吗？”</p>
房间里传来了沈青柠没好气的声音。</p>
听这声音，看样子是没什么事。</p>
李北风略微松了口气，才开口：“是我！”</p>
“啊？！”</p>
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沈青柠略带慌张的语气。</p>
“你，你怎么来了？”</p>
“我来看看你啊……怎么？不能来？”</p>
房间里沉默了。</p>
片刻之后，才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哼。</p>
“算你还有点良心！”</p>
“那你开门！”</p>
“不开！”</p>
谁知，沈青柠并没有打算开门，她哼声道：“你让我开就开的吗？”</p>
李北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你想怎么样？”</p>
“我这几天不想见到你……”</p>
房间内传来了沈青柠哼哼的声音。</p>
“为什么？”</p>
“没有为什么……哎呀你好烦啊，不想跟你说了，赶紧走走走……”</p>
李北风：“……”</p>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p>
云儿不对劲。</p>
青柠也不对劲。</p>
好像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样？</p>
“你没事吧？”</p>
“没事！”</p>
“反正，这两天不想看到你，过两天再说……”</p>
过两天？</p>
李北风摇摇头，过两天他可就走了！</p>
本打算今天来找她，见她一面，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离开的消息告诉她。</p>
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不想见自己。</p>
李北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打算硬闯。</p>
既然她不见，那可能就是缘分吧。</p>
既然如此……那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将消息告诉她吧。</p>
李北风转身离开。</p>
一直等到李北风离开之后，门外没有了任何声响。</p>
这时，房间门才小小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鬼鬼祟祟灵动的眼眸儿看了出来。</p>
确定门外没有了李北风的身影之后，才放心的松了口气。</p>
“云儿？”</p>
沈青柠喊了一声。</p>
“小姐……”</p>
云儿出现在房门外。</p>
“你怎么回事，怎么他来了都不告诉……咦，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红？”</p>
“我，我没事……”</p>
云儿慌张的结结巴巴回答。</p>
不过，沈青柠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倒也没有注意那么多。</p>
“快，进来！”</p>
说着，她将云儿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p>
云儿瞧见房间内的东西，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姐，你……至于准备这么多东西吗？！”</p>
</p>
“当然！”</p>
此时，房间内的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p>
衣服，干粮，还有各种防身用的武器……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反正都有。</p>
沈青柠略微有些得意的仰起了小下巴，轻声哼道：“那混蛋以为本小姐不知道，又想丢下本小姐一个人跑？想得美！”</p>
她早就知道李北风要离开郡城了，因此这几天都一直在做准备。</p>
想丢下她跑？</p>
没门！</p>
“可是，可是……”</p>
云儿有些担忧道：“要是老爷知道了的话……”</p>
“放心吧，我爹不会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咱们已经跑远了！”</p>
沈青柠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p>
那是一把青剑。</p>
剑身精致，明显一看就是一把价格不菲的宝剑。</p>
“哼，本姑娘从小就向往行走江湖！这一次，谁也拦不住本姑娘！”</p>
沈青柠手握青剑，语气坚定道。</p>
……</p>
没能见到青柠，的确有些遗憾。</p>
不过，李北风也没有多想。</p>
这样一来也好，最起码他内心的愧疚感不会太深。</p>
回到客栈之后，掌柜的正在帮李北风清点着采购的东西。</p>
见到姑爷回来，掌柜的上前：“姑爷，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你轻点一下？”</p>
李北风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就这样吧！”</p>
掌柜的点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p>
“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p>
“姑爷……”</p>
掌柜的欲言又止。</p>
“姑爷你是不是要走了？”</p>
“嗯？”</p>
李北风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p>
“姑爷你让我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有清单上的厚衣服，御寒的东西……”</p>
掌柜的解释道：“南州虽冷，但冬天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姑爷你这么早准备这些东西，就只有一个可能了……”</p>
“姑爷你要北上？”</p>
不愧是江湖客栈的掌柜，果然观察力很强。</p>
既然被发现了，李北风也并没有再隐瞒，点点头：“没错，我要走了！”</p>
掌柜的一惊：“姑爷你要去哪？”</p>
“去京城，去北州！”</p>
李北风笑了笑，“去那边办点事。”</p>
“什么时候回来？”</p>
“不确定！”</p>
掌柜的沉默了一下，“那，小姐知道吗？”</p>
“还没告诉她！”</p>
李北风摇摇头：“暂时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了吧！”</p>
掌柜的又沉默了许久。</p>
“姑爷，北州距离南州太远，你这一趟去，恐怕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小姐，她怎么办？”</p>
李北风也沉默了。</p>
他当然很清楚。</p>
这一趟去北州，是为了调查确认他的身世。</p>
但无论能否调查清楚身世，李北风恐怕都会在北州停留很长一段时间。</p>
除了身世之外，还有李素衣！</p>
她是北齐的亡国公主，她身上肩负着复国的使命。</p>
这一趟去了北州，能见到她的话，李北风自然不能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些。</p>
那么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p>
是她率领北齐旧党复国成功，与大昭分庭抗礼，从此两国陷入无休的战乱当中。还是他们的起义被很快镇压，所有叛党全部都被斩杀……</p>
无论是哪种情况，身为北齐公主的李素衣都脱不了身，李北风也脱不了身。</p>
那么到时候，他还有机会见到青柠吗？</p>
再见到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p>
李北风心里没有答案。</p>
“这个……以后再说吧。”</p>
李北风轻轻摇摇头。</p>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道身影。</p>
一位女子。</p>
“请问，李北风在吗？”</p>
李北风目光看向门口，瞧见门口正站着一个小姑娘。</p>
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很小，眉清目秀。</p>
“你是？”</p>
李北风觉得她有点眼熟。</p>
“我来提我家小姐送信！”</p>
小姑娘瞧见李北风，便将一封信交给了李北风。</p>
“你家小姐是……”</p>
“慕容蝶！”</p>
小姑娘送完信，便转身离开。</p>
李北风低头看着手上的信，拆开，看了几眼。</p>
沉默不语。</p>
……</p>
夜晚。</p>
清香楼后院。</p>
李北风的身影出现在后院中，目光瞥了一眼院落，落在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房间上。</p>
“你来了？”</p>
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p>
他侧目，便瞧见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p>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梦如幻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眸流转，仿佛有笑意。</p>
漆黑的光线下，依旧能瞧见她脸颊非常白皙，仔细看还能发现丝丝的红润，吹弹可破，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嘴微抿，似笑非笑。</p>
正是慕容蝶！</p>
今天的穿着一袭白色和淡蓝色的云锦流仙裙，淡雅中又不失气质，虽然没有姹紫嫣红的华丽，但是这种清雅的色调，却像是换了一种风格一般，让李北风一时间略微有些失神。</p>
“怎么？”</p>
眼看李北风的目光略微有些发怔，慕容蝶轻启红唇，轻笑开口：“小女子如此好看，竟引得李公子痴呆了不成？”</p>
李北风这才回过神来，不经意的转移了视线。</p>
“你找我有什么事？”</p>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p>
慕容蝶走上前来，似笑非笑道：“李公子如此说话……未免对小女子有些残忍了吧？”</p>
眼看李北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慕容蝶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p>
“今日请你吃顿饭……李公子赏脸吗？”</p>
李北风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轻轻点头。</p>
“好！”</p>
……</p>
房间内。</p>
早就备好了一桌的好菜，芳香扑鼻。</p>
“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请我吃饭？”</p>
李北风看向了对面的慕容蝶。</p>
慕容蝶美眸望着他，轻笑开口：“怎么？请你吃饭都不行？”</p>
李北风道：“我怀疑你对我有所企图！”</p>
“你还真说对了，我对你真的有企图！”</p>
慕容蝶笑的很灿烂，精致的容貌无比诱人。</p>
“我在菜里下了药……我打算毒死你！”</p>
然而，李北风只是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不信！”</p>
“为何不信！”</p>
“下药对我没用！”</p>
李北风摇摇头。</p>
以他如今对药物的敏感程度，若是他提前有防备，即便是沈青柠那种药也对自己无用。</p>
上次……是大意了！</p>
“这么自信？”</p>
慕容蝶似乎有些意外，她端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随即意味深长的望着李北风：“那这杯酒……你敢喝吗？”</p>
李北风瞥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淡淡道：“有何不敢？”</p>
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慕容蝶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神色。</p>
很快消失不见。</p>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出乎意外！”</p>
她很认真的开口。</p>
“所以，你今晚找我到底有什么事？”</p>
李北风瞥了她一眼。</p>
“找你陪我吃顿饭，喝杯酒……不行吗？”</p>
李北风似笑非笑：“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一起喝酒……你不觉得很危险吗？”</p>
慕容蝶微微眯着眼睛，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p>
“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p>
李北风思考了一下，点头：“我危险一点……我怕你馋我身子。”</p>
“咯咯咯……”</p>
慕容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胸前某处颤颤巍巍着的……</p>
片刻之后，她起身，来到了李北风身旁坐下。</p>
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那……你给我这个机会吗？”</p>
李北风微微皱眉的看了她一眼。</p>
“我可以不给吗？”</p>
“你前些日子欺负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p>
他淡淡道：“你之前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反应。”</p>
之前不过是占了她点便宜，她便已经要死要活羞愤欲绝要跟他拼命……</p>
现在，她竟然主动勾引自己。</p>
不对劲……</p>
“这不是已经被你得逞了吗？”</p>
慕容蝶语气有些哀伤，“人家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清白毁在了你身上，还能怎么办……”</p>
“打住……”</p>
李北风摇摇头：“我们之间可还没有到那一步。”</p>
“有区别吗？”</p>
“有！”</p>
“那……”</p>
慕容蝶瞥了一眼屏风后的床，突然凑到了他跟前，语气略微有些轻佻：“那……你想吗？”</p>
耳边传来了轻微火热的语气，让李北风浑身略微一颤。</p>
她勾引自己……</p>
关键是，李北风竟然还有些把持不住！</p>
他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p>
“不想！”</p>
“真的不想？”</p>
“主动送上门来的，很廉价！”</p>
李北风清冷的声音响起。</p>
慕容蝶的娇躯仿佛是颤抖了一下，僵硬在了原地。</p>
她抬头看了看李北风，发现他正冷漠的望着自己。眼眸中，并没有她所想象中的情欲。</p>
这一刻，她的心头一颤，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散。</p>
片刻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惨淡的笑容。</p>
“我知道了！”</p>
主动的很廉价？</p>
或许吧，他说的的确没错。</p>
自己现在这样，跟那些主动爬上官员的床，费力讨好的娼妓有什么区别？</p>
也对，她本就是娼妓……卖艺不卖身，跟其他人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p>
李北风看了她一眼，“说吧，找我什么事？”</p>
她今晚突然找自己，又请自己吃饭，还勾引他……</p>
目的很诡异！</p>
……</p>
“王爷要杀你！”</p>
慕容蝶缓缓开口。</p>
李北风眼神一凝。</p>
他并不意外！</p>
得不到，就毁掉！</p>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p>
“然后呢？”</p>
“他让我杀了你！”</p>
慕容蝶看着他，脸上多了一丝嘲讽般的笑容。</p>
“我办不到！”</p>
李北风沉默了，“为什么？”</p>
“不知道，但我的确办不到……我打不过你，也杀不了你。就连下药……你也不会中招。所以，我还能怎么办呢？”</p>
李北风没说话，她说的的确是实话。</p>
她杀不了自己。</p>
她望着李北风，轻轻摇头：“其实，我是真的想杀了你的！”</p>
“你占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名誉……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那么对我，你是第一个……”</p>
“我当时真的很生气，生气到恨不得立刻杀了你……”</p>
“可是，当真正要杀你的时候，我又发现我根本办不到，我下不了手……”</p>
“你说……”</p>
她扭过头，望着李北风，那双眼眸中多了几分迷茫之色。</p>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p>
李北风一怔。</p>
喜欢上他？</p>
她是不是……哪里有点毛病？</p>
李北风强行占了她的便宜，欺负了她那么多次……她居然还能喜欢上。</p>
不是有病是什么？</p>
“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我想验证一下！”</p>
她望着李北风。</p>
“嗯？”</p>
李北风微微皱眉，不知道她想干什么。</p>
慕容蝶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轻启红唇，将酒杯内的酒水含入口中。</p>
紧接着，她看向李北风，突然凑了上来。</p>
红唇湿润，对上了他的嘴巴。</p>
没等李北风回过神来，便感觉她刚含在口中的酒，顺着她的嘴巴流到了自己的嘴里。</p>
酒精的刺激，口鼻中传来的女子体香，刺激着李北风的大脑。</p>
空气中，多了几分萎靡之色。</p>
“呼！”</p>
慕容蝶后退，离开了李北风的嘴巴。</p>
她的脸色微红，脸上多了几分潮红之色，媚眼瞥了李北风一眼：“感觉如何？”</p>
李北风没说话。</p>
只是呼吸很急促。</p>
“……”</p>
“我要走了！”</p>
慕容蝶又回过头，轻轻开口：“我杀不了你，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打算走了……”</p>
“去哪……”</p>
李北风口中依旧还残留着酒精味，伴随着她唇上的胭脂味，混合在一起，经久留香。</p>
“不知道，随便吧，天下那么大，哪里都是我的家！”</p>
慕容蝶自嘲般的笑了笑，瞥了他一眼：“所以，今晚陪我吃顿饭，好好喝几杯，如何？”</p>
“下次，恐怕你我就不知道何年才能见面了。”</p>
李北风望着她的脸。</p>
白皙无暇，脸上略微浮现几分醉意，羞红而诱人。那双媚眼如丝，一眸一笑都仿佛在牵动着心弦。</p>
他沉默了片刻。</p>
“好！”</p>
……</p>
酒过三旬。</p>
夜色已深。</p>
窗外寂静无声。</p>
房间内。</p>
李北风扑倒在桌前，仿佛是醉倒了过去，一动不动。</p>
一旁，慕容蝶依旧满脸醉意，但她那双美眸却清醒了过来。</p>
她望着扑倒在桌前的李北风，沉默了许久，眼神犹豫不决。</p>
许久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神色。</p>
“对不起！”</p>
窗外，夜色中。</p>
数道身影正快速逼近。</p>
杀机将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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