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Sweets

  1

  星期日早上七时五十分。福沢家接到祥子大人的来电。

  电话响起时已经隐约有预感,所以明明最接近话机也没有接电话。

  只要不接电话,就不知道是谁人来电。很想就这样不理会是谁人来电就出门。很想把接到电话这事实,像在黑板上抹掉一样,当作没发生过。

  可是,如果和家人一起居住,这样的情况就不能发生。母亲从厨房裏哒哒哒的走出来,精神饱满的拿起话筒。

  「你好,这裏是福沢家。」

  听到对方的话,母亲斜眼看看佑巳。好像有不祥预感。

  「佑巳,是小笠原同学的电话。」

  母亲递出话筒。母亲似乎完全忘记了小笠原是祥子大人的姓氏。她常常说,如果有机会和祥子大人说话,一定要好好的向她打招呼。她可能以为是同级生来电,所以很快就把电话交给佑巳。

  虽然想用分机接电话,但昨晚佑麒把分机带进了他的房间,现在仍未起床。而且不知怎的总觉得接电话时有人在身边会比较好,所以就这样拿起话筒。

  「喂,我是佑巳。」

  『我是祥子。』

  听到祥子大人的语气,不必听下去也能猜到後面的内容。大概是佑巳,对不起。

  『佑巳,对不起。』

  因为和预想太过相似,竟有点想笑。这本不该是好笑的事。可是,震惊的感觉不是马上就来的,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建立,所以才更麻烦。

  『今日』

  「不行吗?」

  佑巳抢先说,其实也有预想过,所以也不是那麼震惊。佑巳想装作没事一样。

  『嗯,因为突然有急事』

  在当日早上来电取消,不会不是急事吧。

  『因为以往的约会一再延期,本来已刻意空出今日』

  佑巳听到电话裏祥子大人深有歉意的声音,可是不懂如何回答,所以只是静静的继续听。

  『我也一直很期待』

  真过份啊,姊姊大人。这是第几次了?取消和我的约会去做其他事吗?去见甚麼人吗?那个人不比我优先不行吗?想说的话有很多。如果能说出来,一定能轻松得多。可是,佑巳还是把这些话吞回去,换来的只是一句:

  「我知道了。」

  『对不起。那我挂了』

  没有任何後话。真是无情的挂电话方式。

  「佑巳?」

  母亲担心的问放下话筒的佑巳。

  「今天不出外了。」

  说着就想哭起来。佑巳慌忙走上楼梯。途中几乎撞上刚刚起来的佑麒,可是不想被他看到要哭的样子,所以一言不发的冲进自己的房间。

  「佑巳?姊姊?喂,发生了甚麼事?」

  听到敲门声,佑巳回答「我没事」。其实当然不是没事。

  可是,弟弟不能为此做甚麼。

  佑巳在床上压住声线地哭。

  不是因为不能去游乐场而伤心。令人伤心的是姊姊大人。

  「我没事,不必挂心。」

  没事。因为这不是和家人有关的事。

  这是应该在姊姊大人面前流的泪。

  除了姊姊大人,任谁也不能做甚麼。

  雨快要来了。

  星期一。

  因为昨天的事而情绪低落,头发还要不听使唤,从早上开始就心情坏透。

  回到学校,由乃同学在更鞋室把室内鞋发洩摔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甚麼事,不过可以这样逐少把怒气释放出来也许不错。可是,如果可以这样做,那麼谁人也不会辛苦了。

  午休时,蔷薇馆的入口处有那熟悉的卷发少女的身影。

  「贵安,佑巳大人。」

  「贵安。你有事来蔷薇馆的话,不如先进去?」

  面对友善地笑的瞳子,佑巳的说话好像带着一丝不满。不过大概只有佑巳本人才有这种感觉。

  「不必了。我等会和同学在中庭吃便当,在那之前想着应该可以碰见,所以在这裏等候。」

  瞳子没说要见谁,不过佑巳也没有追问。只要双方都知道说的是祥子大人,对话就能成立。

  应该说是巧合还是不巧?祥子大人刚好在此时出现。

  「啊,瞳子?」

  是谁先开声说话?今天的佑巳连这些细微的事也很在意。

  「红蔷薇大人。这个。」

  瞳子走前一步,递出了甚麼东西。

  「啊,麻烦你刻意拿来啊。谢谢。」

  「我在休息时间去了你的课室,不过你不在。」

  「因为那是选修课呢。」

  祥子大人拿起瞳子手中的那东西,在左手腕上扣好。那是祥子大人常常戴着的手表。

  (为甚麼姊姊大人的手表会在瞳子那裏?)

  佑巳在星期六早上还看到祥子大人戴着那手表。那麼,是当日放学时瞳子向祥子大人借用的吗?

  (可是,为甚麼说『麻烦你刻意拿来』?)

  那就像是别人把自己的失物送来时说的话。

  失物。

  到底在何时何地遗失?这些无谓的念头,在佑巳的脑海裏转瞬即逝。

  这时,瞳子离开,回到一群在中庭的草地中央铺了塑胶垫子的少女之中。

  瞳子离开後,祥子大人终於对佑巳说话。

  「佑巳,昨天真对不起。」

  「不」

  感到尴尬的应该是祥子大人,不过先移开视线的是佑巳。这时,迟了一点的由乃同学刚好来到,就和她一起走进蔷薇馆。

  午休的蔷薇馆比平日寂静得多。由乃同学大概和令大人吵了架而没有说话,佑巳她们也是一样。

  虽然志摩子同学向来文静,但如果她在的话应该能为大家找到话题。可是她也许要和乃梨子为今日放学後的会面做准备,所以没有在蔷薇馆现身。大家都面对很多问题。

  吃过便当,佑巳和由乃同学轻轻的打扫房间。放学後,乃梨子会跟志摩子同学来蔷薇馆。班会後、一完成校园打扫工作就在蔷薇馆集he,应该不会有时间在客人来之前打扫这裏。

  两位蔷薇大人在看桌子上学园祭的资料。

  虽然偶然感到祥子大人的视线,但佑巳只装作在专心打扫而没有理会。

  祥子大人大概是为昨天的事有话要说?不过,祥子大人温柔的说话只让佑巳感到痛苦。

  认真想想,最近祥子大人的说话不是温柔,而是甜蜜。

  就像把有糖衣的糖果放进口中一样,初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想像糖衣下面的样子,变得高兴。

  可是,事情仅限於此。巧克力、果仁、酒心等等都没有出现。祥子大人的说话内容空洞,越期待就越感到空虚。因为知道了实情。

  如果可以选择,真不想再吃这样的糖果。这才是佑巳的真意。

  即使伤心痛苦也好,也想听更实在的说话。这样的想法是佑巳的任性吗?

  这是姊姊大人太温柔的悲剧。

  (三奈子大人,这太难了啊。)

  虽然三奈子大人说「再忍耐下去也不是办法」。

  如果不是会主动退回念珠的坏妹妹,就只能不被姊姊大人讨厌地静静忍耐下去。

  「知道绣球花的别名吗?」

  在古文课途中,老师说。

  授课告一段落,但尚未到下课时间,老师就开始闲谈起来。班上有人把家中园子裏的绣球花采下,淡蓝色的花儿点缀着课室的一角。

  「你们都知道绣球花的颜色会变吧。绣球花因而有很多别名,最常见的是『七变化』,就像忍者一样。」

  年过六十但仍然优雅的女老师接着花了十分钟讲解绣球花变色的条件和变化过程,然後就下课了。

  最後老师提到的绣球花的花语,在佑巳心中挥之不去。

  变心。

  佑巳一边看着绣球花一边想。这样蓝色的样子已经很漂亮,为甚麼还要变色?

  变心。

  祥子大人的心也变得和从前不同了吗?

  虽然时间一直流动,可是随着心境不同,感受到的速度也不一样。

  企盼休息时间来临的课堂总是过得那麼缓慢;等待不会来的人来访的休息时间却转瞬过去。

  佑巳心想,如果祥子大人来课室找自己就好了。

  不是佑巳去找祥子大人、也不是在蔷薇馆偶然碰面,而是祥子大人以自己的意思主动来见佑巳。

  佑巳希望祥子大人好好说明瞳子的事。如果取消去游乐场的约会後是和瞳子在一起,希望祥子大人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甚麼事情也没有发生。

  祥子大人没有来;佑巳因为不想碰见瞳子,所以也没去祥子大人的课室。

  虽然想过祥子大人也许在放学後会有甚麼动作,可是最近放学後她都尽快离开学校。

  曾经担心祥子大人是否刻意避开自己,可是认真观察之下,感觉更像祥子大人眼中没有自己的存在,这反过来更令人失落。

  到了星期五。

  因为山百合会的工作,祥子大人少有地放学後留在蔷薇馆。志摩子同学和新加入的乃梨子也在。由乃同学和令大人则因为剑道部的活动而不能出席。

  逐一处理累积下来的工作的时间真好。

  只要祥子大人在此,就不必担心她是否正在甚麼地方和甚麼人见面。只要不闲聊而静静工作,就不会被看穿自己对姊姊大人的行径起疑吧?

  可是,当工作告一段落,大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佑巳马上觉得蔷薇馆二楼的气氛令人很不舒服。

  祥子大人就在眼前。甚麼都没做、只是坐在椅子上的祥子大人。

  (佑巳)

  祥子大人就在可以这样叫唤自己的近距离,可是她没有开口。

  既然没事可做,可以和我说话啊。可是,另一方面佑巳也害怕祥子大人的说话。

  佑巳站起来,正想去泡茶,机敏伶俐的乃梨子已经在动手准备了。

  志摩子同学在窗边眺望,对着那个看来快要下雨的天空叹息。

  这时,祥子大人开口了。

  「乃梨子,那个『志摩子同学』的称呼可以改变一下吗?」

  乃梨子是一年生。志摩子同学是二年生。按照莉莉安女学园高中部的传统,低年级生对高年级生的称呼应该是「大人」。

  可是,不知何故,乃梨子一直用「志摩子同学」的称呼。初时佑巳也觉得不顺耳,可是渐渐习惯下来,现在已经不觉得有问题。不过,祥子大人似乎不同。

  「这样的事志摩子应该好好教导乃梨子啊。」

  祥子大人严厉的说连志摩子同学也有责任。这样一来,很喜欢志摩子同学的乃梨子就不能沉默。只要想起圣母祭的事就会明白,乃梨子即使面对三年生也面不改容。

  「劳你费心」、「反对论资排辈」等等,乃梨子大声kang议。那是足以令祥子大人美丽的脸容扭曲的迫力。

  可怜的志摩子同学,被夹在山百合会和乃梨子中间,面对二择其一的抉择,因为抵受不住压力而逃了出去。

  「志摩子!」

  「志摩子同学!」

  祥子大人和乃梨子的声音漂亮地重合。可是,冲出门外的志摩子同学没有回头。一向轻巧地上下楼梯的志摩子同学下楼时把楼梯弄得嘎嘎作响。

  「我做得太过火了吗?」

  祥子大人一边轻拨长长黑发,一边低声说。

  「甚麼?」

  呆在那裏的乃梨子回过神来反问。

  「你能担当志摩子的守护者吧?」

  「啊」

  「拜托你了。」

  祥子大人轻轻的把乃梨子推向大门,乃梨子回过头来大力点头。

  「请交给我。」

  刚开始下的雨声,被乃梨子下楼梯的声音盖过。至此,这件事大概可以完满结束吧?

  这本应是值得庆贺的事,佑巳内心却始终有不能释然的感觉。

  有闲情担心其他姊妹,却把自己的妹妹丢下不管,这样的姊姊大人的态度太令人伤心了。

  「姊姊大人意外地好管闲事呢。」

  佑巳一边关上窗户一边说。

  「好管闲事?」

  祥子大人反问。

  「刚才那是为了令志摩子同学认乃梨子为妹妹的把戏吧?」

  「嗯,也许吧。」

  抛下冷淡的一句话後,祥子大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工作告一段落,志摩子同学和乃梨子又不在了,看来今天要到此为止。

  「请等等,姊姊大人。」

  房间裏只有两人。佑巳想让姊姊大人知道自己的想法的话,现在是个好时机。

  「请再和我做约定。」

  「再做约定?」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场的吗?」

  「我不能和你做约定啊。我怕会再次失约。」

  「可是,」

  佑巳叫起来。

  「有约定的话,至少到约定当天都能感到安心。」

  佑巳不知道自己在说甚麼。这不是自己想说的话。可是,也许这样溜出来的说话才反映自己的真心?

  「即使不能守约也不要紧。能做约定的话,直到当天我」

  「佑巳」

  祥子大人有点吃惊的看着佑巳。上一次这样直接的正面相对是多久以前的事?

  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就在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说话时,门外传来走上楼梯的声音。乃梨子她们应该不会这麼快回来吧?

  「祥子姊姊大人!」

  连门也没敲就走进来的是瞳子。她走近祥子大人,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祥子大人连连点头,最後说一句「我知道了」。虽然佑巳听不到说话内容,但也看得出祥子大人要和瞳子一起离开。

  「姊姊大人,我的话还未说完。」

  佑巳马上叫住祥子大人。很想用甚麼方法阻止她。现在就是不想让瞳子把祥子大人带走。

  「佑巳」

  祥子大人叫瞳子先在楼下等候,再向佑巳说。

  「最近的日程固定不了,所以不能和你做约定啊。」

  瞳子的脚步声远去。

  「那麼甚麼时候才可以?」

  「我也不知道。」

  祥子大人低头小声说。

  「姊姊大人」

  夏天或者秋天。即使是含糊的约定也好,有约定的话,至少祥子大人的心有一部分是留给自己的。

  「请听听话好吗?」

  祥子大人拿起书包,背向佑巳。

  即使恳求也没用。姊姊大人还是要离开。

  真是个爱闹彆扭难处理的妹妹祥子大人一定是这样想。

  「红蔷薇大人」

  楼下传来瞳子催促的声音。祥子大人把手搭在门上时,佑巳不顾一切的大叫。

  「你舍弃我而选择瞳子吗?」

  祥子大人停步,慢慢回过头来。那是从来没见过的可怕脸容。

  「我要发怒了。」

  抛下这样的一句话,祥子大人就离开,走向在楼下等待的瞳子。

  「要发怒啊」

  佑巳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房间内低声笑起来。想发怒的话就发怒好了。这样比为了补偿自己不是的温柔微笑和甜言蜜语要好得多。

  所以,明明看到祥子大人那个可怕的脸容,佑巳还是有点高兴。自己令祥子大人那样愤怒呢。不管那是愤怒还是其他感情,能够真正到达对方内心,那就有其价值。

  真是扭曲的爱情啊。要求做不能遵守的约定、又刻意用说话激怒对方。

  内心很不安定。佑巳看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点。

  好一场雨。

  一定是天气的影响。

  所以心情不能变好。

  (译注:正当佑巳和祥子闹翻的时候,志摩子应该在樱树下和乃梨子正式成为姊妹、由乃则和小令在武道馆裏修好吧?)

  呆看了一会滑下玻璃窗的雨水後,佑巳洗好杯子离开蔷薇馆。志摩子同学和乃梨子没带走书包,应该还会回来,不过佑巳没有等待她们。

  佑巳撑着蓝色的雨伞低着头走,选了一条和平日不一样的路,因为不想走过开满绣球花的地方。

  如果看到绣球花颜色和今早不一样,心情一定更难平复。

  「佑巳」

  走到植满银杏的林荫道时,突然有人叫住佑巳。回头想看看那人是谁时,对方已经走了过来。

  「我进来了。」

  「圣大人?!」

  那人竟是志摩子同学的姊姊佐藤圣大人。看来圣大人是在大学校舍的侧门附近一边避雨一边等待猎物经过,结果无意中抓到佑巳。

  「你应该有很多朋友愿意和你共用一把雨伞吧?」

  吃了一惊的佑巳定下心来,撑着雨伞。圣大人用手帕轻轻擦拭湿了的衬衣後,接过雨伞爽朗地笑。

  「可是刚刚才开始下雨啊。我的朋友离开时还没有下。」

  「圣大人,你因为甚麼要事而留下吗?」

  「嗯-。也不是甚麼要紧的事」

  看了高中部校舍一眼,圣大人问。

  「最近志摩子有没有甚麼奇怪之处?」

  「志摩子同学?」

  为甚麼这样问?佑巳不解。说过毕业後就不要再依赖她的圣大人忽然会在意留下来的妹妹的事。

  「昨天午休时,有人在这裏看到似是志摩子的人。我昨天没有上课,今早才知道此事。志摩子不是那种会在休息时间漫无目的地在大学校舍附近走动的人。所以我猜想她也许有事找我?」

  那麼说,圣大人是在等待志摩子同学。不知道她下课後过了多久,总之在开始下雨前已经在等待,还选了一个容易看到高中部学生离校的位置,希望看看妹妹的样子才离开。

  佑巳心想,志摩子同学是何等幸福啊。姊姊大人即使毕业了还会担心她。佑巳羡慕得快要掉泪,慌忙别过头来。要是突然哭起来,圣大人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志摩子同学大概和乃梨子在某处避雨吧」

  「那就好了。我跟佑巳离开。和我一起到车站吧。」

  佑巳轻轻贴头,然後一起向前走。虽然对不起志摩子同学,但佑巳想把圣大人借来一会。只要有圣大人在身边,佑巳就觉得自己是往常那个「佑巳」。

  从前佑巳也得到圣大人的帮助。情人节前夕,因为一些琐事而和祥子大人闹翻,躲在那个古旧的温室裏时,来找佑巳的就是圣大人。

  当时,圣大人对自己说了甚麼?自己是如何平复心情的?佑巳都记不起来了。那些事好像都成了遥远的过去。

  「有甚麼事吗?」

  走到校门旁边时,圣大人问。

  「甚麼?」

  有甚麼事吗?佑巳甚麼也没说,所以反问起来。圣大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你内心有甚麼烦恼,尽管说出来吧。就当是你把我带到车站的回礼。」

  佑巳不觉得刚才自己有出现百面相。不过,圣大人一定看穿了。连祥子大人不明白的事也轻易察觉了。

  「难道你烦恼的原因是那个卷发?」

  「为甚麼你会知道?」

  「刚才我看到祥子走过这条路。不过她没有看到我。」

  果然是和瞳子一起离开了。没有看到圣大人的话,两人一定是在快乐地说话吧?

  「她们没有共用一把雨伞啊。」

  「是吗」

  「嗯,就是这样。」

  可是,听到她们没有共用雨伞而松一口气的同时,自己却和圣大人共用雨伞,真是势利的想法。

  在等候公车的期间,佑巳没有把内心的事说出来。如果对圣大人说出来,也许会变得轻松。可是,也觉得这样会令自己讨厌自己。

  这是应该靠自己解决的事。不能永远依赖已经毕业的人。

  圣大人甚麼也没问,只是带着圣母般慈祥的笑容说了一句话。

  「佑巳,不要舍弃祥子啊。」

  被舍弃的是我啊把这句话吞下的时候。

  亮着车灯的公车开过来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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