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之战(9)

  洛阳。

  寒冷已经持续了很多天,战事还没有一丝起色,郑中尧与高裕宁依旧忙碌,依旧没有时间回杏园来。这一日清晨天终于星星的下起雪来,郑中尧与高裕宁也像是约好了一般,都来了这杏园(其实就是约好的),他们知道高长恭走时允诺,下雪了就回来。如今第一场雪在酝酿了很久之后终于要以破竹之势淹没这个小郡了吧~

  “父亲与宁儿今日怎么知道来看子歆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对于一个21世纪的后来者来讲,她不会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邙山之战怕是打了很久了吧。当日ta不让高长恭去晋阳也正是不想他再被牵入战争中,承受那承受不住的名气与困扰。

  郑中尧与高裕宁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干笑着应付,一旁的李可辰脸色也有些微的变化。但是即刻他们就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什么事儿也不提,郑子歆也便什么都不问。今日洛阳城飘雪了,长恭你该回来了吧!郑子歆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风没有了,只安静的的下着雪,他们就像躲在一个静谧的巢里,各自温暖着。

  “父亲,长恭该回来了,今日我要到城楼上迎他去,说好了的,第一场雪落的时候他就回来。”郑子歆也不说破,就只说是想去城楼上等高长恭。

  “这天寒地冻的,子歆身体不好,又有寒症,还是别去了,别去了。”郑中尧挥了挥手,拒绝女儿的要求。

  “可是子歆与长恭说好了的,父亲,我必须去。”郑子歆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

  “不得无理取闹。”郑中尧第一次高声的呵斥了自己的女儿,他背过脸去,眼中掩饰不住的哀伤,他也希望高长恭快些回来。他希望他能带着解药回来就自己女儿的性命,但是事事总是难料的,既然他这边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晋阳那边还不知道怎样了呢。

  “父亲,我并没有无理取闹。洛阳的战事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郑子歆走到郑中尧面前,父亲的眼泪轻飘飘的从眼睛里滑了出来,那眼泪包含的并不是对战事的绝望,而是对自己女儿的毒无药可解的心碎。

  “子歆。”郑中尧握住了女儿的手,脸上她可以用这杏园里的杏花粉涂抹出健康的颜色,但是她手心苍白,指甲已经开始泛着丝丝的紫色,她的毒已经深入心肺了。李可辰也一直瞒着他女儿的病情,但是他并不是傻子,他是父亲,是一个爱极了自己女儿的父亲,那些剧烈的咳嗽和鲜血他都知道。

  “父亲,人终有一死,不要难过,不要流眼泪,好吗?”郑子歆拂去了郑中尧的眼泪,却拂不去他的心痛。

  “姐姐。”李可辰上前握住了郑子歆的手。

  “好了,今日子歆下厨,中午之后,带我去城楼上等长恭回来,不能拒绝。”还没等大家反应,她就一个人快步走向了厨房,她不想在这里等着他们拒绝她,还是溜得快些好。

  午饭后三人给郑子歆穿了暖暖的白貂绒,那衣服是当年的郑夫人婉晴做给自己丈夫当披风的,郑中尧把它披在了女儿的身上。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还有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就像那日在晋阳战场上一样,也像在突厥草原的时候。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定的,因为这样的巧合很少存在,同样的雪,必然隐藏了一些秘密,一些在不久后就会揭开的秘密。

  “父亲,您不用陪我去,我想自己去。可辰和宁儿,你们也不必陪同前往。”郑子歆上了马车探出头来跟他们三人说着。

  “不可以母亲,如今战事紧张,您绝对不能一个人去。”高裕宁紧张的上前牵住郑子歆的手。

  “宁儿不必担忧,周朝之人断然不会拿一个女子来威胁将军,突厥,突厥不会派人专程来抓我的,放心。”郑子歆放开高裕宁的手微笑着说,她还是那样,妆容精致,不像一个身中剧毒快死的人。她知道,宇文邕断然不会把自己抓去让星儿跟自己闹腾,而阿史那燕都呢,那是一个看不清他自己内心的男人,但是很多时候很多方面他与高长恭是一样的。长恭当日为了得到子歆而冒阿洛之名将她娶回家,但是他不动她分毫,因为他要的是她的心,而阿史那燕都,也定然不会要一个没了心的女子。

  “子歆姐姐说的是事实,就让他自己去吧。”李可辰把高裕宁拉回自己身边。

  马车迎着漫天寂静的雪一路向着城门而去,阿史那燕都的人也尽数散了去,只要郑子歆一走出杏园的门,她就是他的了。中午时分,子歆与高裕宁、李可辰、郑中尧在杏园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郑中尧吩咐过,他在杏园的时候所有人无论因为什么事儿都不能进入打扰,所以慢慢扭转的战局,他也是在郑子歆走了之后才听到的。

  周朝不惜人才,派出了几路猛将和他们手下实力非凡的兵士将洛阳团团围住,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也难怪这雪这么寂静了,突厥更是带来了当日郑子歆与高长恭在突厥所见的训练有素的军队,纵使有了银甲军,这一战也必是血战,双方无论哪一方败,都会元气大伤,保不齐得消耗个三五年的时间整顿。

  分析过形式之后,斛律光与段韶让高长恭带领五百骑为中军,两人各带两三百为左翼右翼攻敌军于不备。斛律将军一支单打突厥,突厥兵见是斛律光前来士气就减了大半,他们不是没有见识过斛律光的用兵之道,仅用几十个人打他们的千人部队都不在话下。如今这明晃晃的银甲穿在人身上、马身上,他们便成了打不死的银甲战士,就算是耗也是耗不过他们的。远离本土作战本来在粮草上就是一大弊端。

  周朝前次与段韶一战,败了就败了还不知死活的摆了段韶一道儿,如今段韶回来倒正是解了自己的一箭之仇。宇文兄弟领兵向来无惧无畏,但是毕竟他还年轻,有些经验的将军是不敢跟段韶面对面的,因为他们知道段韶的能力。不让他们死的太惨那就是好的了,虽然他们有二十万大军,但是那明晃晃的银甲也不禁让他们畏惧,不怕不怕死的,就怕打不死的。

  周军见是这么强的阵容想必是要吃亏了,就集he将士准备退兵,段韶正在想那一箭之仇该怎么报,这机会就这样来了。一时间追的昏天暗地,到峡谷处停了下来,洛阳的地形他已经太熟悉了,到了此处是再无退路了,左侧右侧都是洛河水流最急之处,而且在两山的断层之间,人掉下去,大半是没命活着上来了。段韶豪放的一笑,什么周朝大军,什么虎狼之师,我看你往哪里逃。<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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