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深，罗汉文躺在床上想起女鬼辛静洁似生未生，似死未死的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辗转几番后爬起来，披上衣服偷偷来到金纲山房前敲门。
金纲山也没睡着，哥俩席床而坐，促膝而谈。
坐到床上罗汉文却先唉——！地叹了一声。
听到罗汉文叹气，金纲山笑道：“罗大仙也有烦心之事？真是少见啊。”
罗汉文道：“你是不知道，我刚才躺在床上半天，尽想着如何救辛静洁的事情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主意，现在我妖魔鬼怪都见到了，可是神仙佛祖又藏在何处那？那些能叫人长生不老的仙术，使人起死回生的灵药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我这心里啊，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抓挠不着，难受的厉害。又想起晚上爷爷所说的话，我发愿救人这件事乃是逆天违理的坏事，会遭天谴，更是睡不着。你给我说说这逆天和违心两件事那一个更重要？”
金纲山含笑反问他：“你说的这个逆天和违心，是指的什么事情？”
“就是若救辛静洁，按爷爷所说是逆天，不救她就是违背了我的心肠。”
“罗汉啊，你怎么倒现在还这么糊涂，爷爷跟我们所说的是正道天理，你所违的是私人情理，何轻何重你自己难道还不明白？”
“这个我当然明白，只是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种难解的事？我没碰到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碰到，也已经起了心愿，怎么能够反悔？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更是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那辛静洁到底是生是死之事，要说我已经见了她的鬼魂，她应该是已经真的死了，否则活人怎么会有鬼魂出来乱跑？但是今天我们去医院见了她的尸身后；你们当时是没看到，我是真看到她还有一丝气在，要不我也不敢说救她还阳。她既然已经死了，却尸身如生，一息尚存，这是为什么？她要是还没死，我却又见到了她的鬼魂，这又是为什么？想想真是头疼，她到底是真死假死把我给搞糊涂了，你说她是真死假死，还有救没救？”
金纲山托着下巴想了想：“要是按我今天所见，让我说，她应该是真死了，没有救了，但是你是怎么看的？就把她给看成活人了？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到她还是活的了？”
“好，我先不说她面目如生这些话，就是我抽柜子拿相片的时候，你还记得不？”
“记得，那时怎么了？”
“我抽柜子时确实是看到她嘴唇微动，而且眼睛还转动了，不是说她睁开了眼，就是人在闭着眼的时间转动眼珠的那种动静，这还不算。还有，我拿相片时，无意中碰到了她拿着相片的手，你猜怎么着？她那手并不冰凉，好像还有余温一样。”
金纲山怪道：“这怎可能！你真看到她动嘴转目？还感觉她有余温了？”
“这还能骗你，我当时的确是感觉到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也去试试。”
“当时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动了那一下后又再没动过了，你要我怎么说？要不，我们现在再去看看她还会动不会？”
金纲山心里一寒，摆手说到：“得了，我还是不试了，现在去太平间，她要是没死，我先被她吓死了。”
“看你这个人，有什么好怕的，有哥哥我在，她吃不了你。”
“打住，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决不会去那个鬼地方。”
“读书人胆子就是小，不去就不去，万一是我看花眼感觉错了哪。唉——真愁人，她要是真死了，你说她的鬼魂还会不会再来找我？”
“八成会。”
“那再碰到她时，她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办法救她而生气？”
“八成会。”
“那她要是生气了，会不会反过来害我？”
“八成会。”
“……你怎么这么多八成会，不会说些别的？”
“你叫我说什么？我看就算她的鬼魂再来找你，也不会害你的。”
“这话怎么说？”
“这还用说，你不是已经答应了要救她的吗？既然你答应了救她，她也还没有被你救活，又怎么会害你？害了你谁还去救她？害了你她不也复活不了了吗？要害你也得等你救活了她之后才害你。”
“愕……她不是这么没良心吧！救活了她她反而来害我？那我还救她个什么劲啊！还是让她死了算了。”
“那就让她死了算了。”
“那不成，我都答应过要救人了……咦！我说，你小子绕了半天弯，还是不想让我救她啊。”
“我可没说啊！你别冤枉哥哥我，是你自己说让她死了算了的，你要救，那也不是救人，是救鬼。”
“救鬼！……你别说的这么恐怖，俺胆子小，经不起吓。”
“你胆小！你敢说你胆小，我现在就去撞墙。”
“别，你别撞，你要是撞傻了，我找谁给我出主意去，你可别忘了，我们立过誓的，同生共死，谁也别独活。”
“……你属癞皮狗的啊，还赖在哥哥我身上了。”
罗汉文理直气壮的道：“哥哥我不赖你我赖谁，一个身子俩头，你说的，不管她是死是活，是人是鬼，你就说我怎么救她吧？”
“别赶鸭子上架，这我可不知道，你的找神仙问去。”
“什么神仙？神仙在那？”
“天上。”
“废话，你等于没说。”
“地上也有。”
“在那？”
“传说中神仙都是藏身在深山古洞之中，十洲三岛最多……”
“什么十洲三岛？”
“十洲，大概是祖洲，玄洲，炎洲，风鳞洲什么的，我也记不清楚，三岛应是昆仑，方丈，蓬丘。”
“昆仑我听说过，蓬丘是不是就是蓬莱？”
“对了，蓬丘就是指的蓬莱仙岛，传说此岛在东海的东北岸。”
“说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具体怎么去找啊，东海东北岸？那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是记得以前在本什么书上这么说的，传说是在东海的某处漂着，具体在那说不清楚。”
“你这不还是等于没说嘛。”
“能怪我吗？我说罗汉啊，这本来就是件莫名其妙的无根之事，你怎么就当真了那？还扬言要救鬼，连天理也敢违背，非要快了心中之意。罗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对你说句老实话，你这做纯粹是在自寻烦恼，那个女鬼又不曾害你，你有什么好怕的？那个男妖也已经死了，你又担心什么？就算这件事再怎么古怪，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了，要不那些和尚道士靠什么混饭吃的？这也只能算是寻常了，你就别太较真了行不。现在你一定要逆天救鬼，分明是在自讨苦吃。我说你还是放下心来，收了妄想，事情让它自然而然过去就得了，这能算得了什么那。古语说的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大可不必这么但惊害怕，最多我们找些高僧，老道，给她做场法事，超度她升天就是了，何必要引火烧身？我退一万步说，你真要是把那个女鬼给救活了又能怎么样？也不就是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人嘛，现在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生，又不知有多少人亡，多她一个不，少她一个不少，何苦哪？你干嘛非要给自己叫劲，她是你什么人你非要救她不可？”
“她是我什么人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我总觉的事情不是救活她就万事大吉这么简单，肯定还会有别的事情要发生。”
“还能有什么事？你还嫌事不够多？”
“我不知道，不过肯定还会有别的事。”
“不知道就别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活你的不就得了，找什么事啊！”
“找事？我这次可没找事，是事儿找上我的，她既然找上我了，我就要把她弄明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再说鬼也不是谁想碰就碰上的，你说是不是？”
“我说不是，撞鬼就不会是好事，要不人们都把遇到倒霉的事说成是见鬼了？明知道不是好事，你还要往上面撞，你不是傻吗你？听我的，我们明天就去找几个高僧把她给超度了，然后继续过我们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多好。”
“你是说，就这么让我放下不管了？”
“我不是不让你管，是你根本就管不了好不好。我问你，你凭什么管？你凭什么救一个鬼？你我都是普通人，是那种死了连个鬼也不会变的普通人，你又怎么去管鬼神的事？还是算了吧。”
“普通人就普通人，反正我要管，你要帮我。”
“……当我没说过。”
“那你帮不帮我？”
“怎么帮？”
“我不知道。”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讲点理啊！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帮？”
“我就是自己不知道才找你帮的，你说我们明天找神仙去怎么样？”
“……大哥！你能不能饶了我，我不想找神仙，更不想碰到鬼，我还有美好的生活等着我去享受，我还有……，哎哟！你松手！快松手！要断了！不就是找神仙嘛！小意思，我们明天就去，明儿就去。”
“这还差不多，明天我们再好好想想去那能找到神仙，哥哥我回去睡觉去了。”
罗汉文说完回房去睡觉，金纲山揉着胳膊哭笑不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