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怒言

  清晨,她睁开眼,自己竟还趴在他的身上,脸上微烫。又赶忙眯起眼睛仔细一看,还好还好,他还没有醒来,松了一口气。

  慢慢的坐起身,小心翼翼地爬到床边,一不小心脚尖勾住了他的衣角,身下的人动了一下,急忙回头看他,还没有醒,深呼口气,额头冒出冷汗来。

  眼睛随意向他身上瞄去,突然在他衣领处发现一块金灿灿的链子。

  那是什么?!手心没来由的冒着冷汗,有什么呼之欲出。

  轻轻探过身子,手指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衣领,链子抖了抖,只见一把钥匙露了出来。

  钥匙!

  怔住,双瞳猛地缩紧,急忙将钥匙握在手中仔细看去,金色的钥匙上刻着许多黑色印记,一阵寒气直响手心钻去。

  眼皮猛跳,这、这难道就是关押着仙界众人牢房的钥匙吗?!

  屋内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灌铅一般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紧握着手中的钥匙,这、这……她该怎么办?

  看向他脖间挂着的金色链子,这该怎样才能解开?如此贴身的地方,要是突然不见了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若是真的拿去,到时候被他发现那岂不是全糟了?

  正在她踌躇不已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耳边飘来一声轻笑:“小朵儿一大早的就调戏自己夫君呢?”

  顿时一惊,眼皮上一阵冰凉,天旋地转后,再看清楚时,她已经被时随风压在床上了。

  只见时随风嘴角噙笑,看见她手中抓着那把钥匙脸上也毫无一点不自然的神色,好似满不在乎一般。

  压着半朵,看她一脸紧张,双眼怔怔的盯着自己,竟然又轻笑出声来,凑上鼻子在她脖子上闻了闻,沉声戏谑道:“大清早的,你这般看为夫,是在诱惑我吗?难道……想让我行使为人夫的权力?嗯……既然是这样,我保证会让夫人满意!”

  说着就在她脖间轻吻起来,轻柔非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是隐忍的寂寥。

  半朵只感到脖颈一阵发痒,身体瑟瑟发抖,突然无比紧张起来,早已松开钥匙,什么也顾不得了,撑起手向外猛推他,慌忙大喊:“别这样!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时随风身形一顿,轻轻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语气有些黯然。

  埋在她脖颈间的头瞬间缩了回去,又凑到她眼前,笑嘻嘻地眨眼道:“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嘛,别这么紧张。”嘴角翘着,笑意满满。

  半朵顿时松了口气,缩缩身子,想从他身下出来。

  他的身子紧紧压着她,紧紧相贴,一点也不肯放开。

  他像是无意低头,看到衣领滑落出来的金钥匙,他一手拿着这把钥匙,不知在想什么,轻轻一笑:“我看娘子很是喜欢这钥匙,不如……我送于你如何?”

  她一怔,看着他的双眼,好似皓月一般的眼眸静静的看着自己,她竟没来由的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僵笑道:“这怎么可以呢?这钥匙……应该很重要吧?”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时随风轻笑,随手松开钥匙,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呢?”好似誓言般的语气,坚定不移。

  凝视着她的侧脸,手指轻抚她的耳郭,耳朵软软的,顿时爱不释手起来,反复揉捏。

  半朵愣愣地听着,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呵,真是这样么。爱恨纠缠生生世世,她给不起,而她所有的一切,苦等,只不过是为那人而已

  “魔君!”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时随风皱眉,眉间隐隐的怒意,很不高兴这个时候被打扰,玄女殿他言明禁止任何人进入,竟然有人敢闯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不舍地从她身上爬起来,懒散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向门外看去,半朵急忙闪到一旁想要爬下床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拉回到他身边。

  抬头一看,门外火冒三丈的那人竟是陌月上仙茶青清!

  半朵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这个时候找来干什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随风见是她,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躺在床上一手揽过半朵,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很是亲昵的模样,又颇为懒散的侧头看向陌月,沉沉的冷哼了一声:“怎么是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陌月看他们这般亲密,心中极不是滋味,咬咬牙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他打个哈欠,又转过头来看着半朵,伸手专心地理了理半朵的头发,半朵微微侧头想躲开他的手,满脸的不自在他似乎都没看到一般,霸道地搂着她,淡漠的开口问:“什么要事?”

  “魔君,这些话属下已经想了很久,如今魔君竟已成亲,妖魔界现下危机四伏,属下心忧,更是实在不得不说了!”陌月双眼好似钉子一般狠狠地顶着半朵,牙咬的咯嘣直响,面色极是难看。

  时随风不理陌月,只是贪恋地摸着半朵的头发,柔顺,手中说不出的舒服,良久,才放下手。

  她才松了口气,他却在下一秒伸手拿起象牙梳子,她心口又是一紧。

  开始专心地给半朵梳着头发,根本没听陌月一直在旁边不休地说着什么,默默的梳着,柔情蜜蜜。

  半朵却感到后背发凉。

  陌月紧盯着时随风,看他并无任何表态,突然皱起眉头瞪了半朵一眼,就开口说道:“这花半朵心存异想,根本就是和那梦仙一路的。她们俩个怎么说都是仙界的人,根本不会忠于我们妖魔界!一心想要毁了我们妖魔界!魔君万万不可信这花半朵,千万不能被她迷惑!”

  半朵手指一颤,浑身冰冷。

  时随风冷哼一声,一边给她梳着头发,一边有些许怒意道:“仙界的人?那又怎么样?你不照样是仙界的人吗,还是个上仙,我不照样没有将你赶出妖魔界?!你有什么证据,你别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有何资格说这话?!”

  陌月急了,上前一步,又张口道:“属下怎么能跟她们一样?!属下原本就是派去做卧底的,怎么能和这两个从身到心都属于仙界的人相比?!”

  时随风静静地给半朵梳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半朵觉得头皮一阵发颤,脊梁骨都森寒发冷。

  屋子里的气氛低沉,极是诡异。

  “魔君!你根本就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做了什么事!她、她与那天机子可真的是做了苟且之事的!早已不贞!”看他仍旧不言语,陌月突然尖声喊道,气的浑身发抖。

  她难道……看到自己给师父解蛊了?!

  半朵手指猛颤,腿也抖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结起来,气血不停翻涌,惊涛骇浪掀了起来。

  时随风静静地,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好似夜空般深邃,看不到底。

  他手上不停,继续专心梳着头发,毫无反应。

  “魔君!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她与那天机子就是在暗室中做了那苟且……”

  “住口!”时随风突然手上一顿,深深皱起眉。

  半朵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但阵阵寒气却渗入脊骨。

  “不会有假,我真的看到了……”陌月焦急上前,张口欲辩。

  “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他手中一紧,象牙梳子碎成粉末,像是要狠狠捏碎陌月的脑袋,手上青筋暴起。

  陌月怔住,双眼通红,恨恨瞪半朵一眼,一跺脚转身就走。

  “没有我的吩咐,你以后不准出门半步!”他又沉声道。

  她身形一顿,手紧了紧,再也忍不住,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俩人,半朵在椅子上,心口猛缩,几乎快坐不住了。

  沉甸甸的空气狠狠压着他们,胸口发闷微痛。

  时随风站在她身后,那句话那般无情揭示了他自己对自己的欺瞒,他觉得脊背都是惨痛着的,好似一把砍刀活生生地削去了他一层皮肉,血淋淋的,生疼。

  将他千辛万苦掩藏的所有真相、情绪、心中的一切烦忧全部都毫不留情地展现了出来。无处可逃,心中好似烧了一把火,几乎快要被焚灭。

  “你……”没事吧?半朵转过头来,只见他脸上阴暗。睁大眼睛看着他,竟发现他脸上竟然毫无情绪,整个人好似一张废旧的华丽画卷,没有声息。

  他默默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有爱亦有恨,手背上暴起根根青筋,双眼渐渐发红。

  半朵看着他,隐隐觉得不安。

  只见他眼中愈发血红起来,红眸快要滴出血一般的颜色。

  这情形,诡异。<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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