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就是汝派人暗中追查此事？”</p>
“正是！”</p>
秦始皇目光透着些许冷意，而后长舒口气。</p>
“此事与汝无关，无需插手。”</p>
他这就差直接告诉赵高真相了。这也就是赵高，换个人来怕是当场连灰都能扬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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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极其护短，特别喜欢偏袒宗室子弟。赵高虽说只是旁支中的旁支，但也算有些关系。上次犯下死罪，秦始皇都念在他有用令他官复原职。换个人，怕是当场就要秉公办理。</p>
这就是秦国，这就是秦始皇。</p>
所谓的秦法，是他一人的法。</p>
他不想执行，满朝廷臣劝阻都没用。</p>
对秦始皇来说，赵高算是平衡朝堂的枚棋子。王氏蒙氏冯氏和李氏四家独大，秦始皇便有意扶持秦国公室子弟。比方说赵亥爵至伦侯，担任九卿宗正。赵高官至中车府令，专门为皇帝驭。伦侯公孙成乃是昭王时期的老臣，算是秦始皇爷爷辈的人。</p>
赵高的目的，秦始皇自然知晓。无非就是嫉恨卓草，所以想着将其扳倒。不论如何，他的做法是没问题的，如果卓草真是逆贼他出面告奸属实正常。</p>
只不过，卓草是逆贼吗？！</p>
这事秦始皇能不知道？</p>
昔日眼看着身份暴露，卓草知晓其翁为六国反贼头目，卓草选择的是要去告官。当时可不是在说笑，大义灭亲这事他真干的出来。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他不希望因为他爹一人连累整个宗族！</p>
另外，他和他爹也没什么感情。</p>
就这样的人，会谋反？</p>
hetui！</p>
秦始皇已算给赵高机会。</p>
只要他现在知难而退，倒也不会深究。</p>
只是，赵高这次显然会错意了，他还以为秦始皇是要袒护卓草。按理说卓草是犯下禁忌，除其宦籍，夷三族俱五刑那都是常规操作。难不成，秦始皇真的能为卓草而让步？</p>
不成！</p>
他好不容易有次机会，怎能放弃？</p>
“禀上！那卓草罪大恶极，食秦禄却为国贼，当夷三族俱五刑！吾这还有其罪证，陛下看过后自会明白。”</p>
“罪证？呈上来！”</p>
秦始皇目露凶光。</p>
你有个毛的罪证！</p>
既然不识抬举，那朕便满足你！</p>
秦始皇此刻也是动了震怒，这些年来赵高是越发的恃宠而骄。就如赵成的事，他已是法外开恩，没有深究。否则的话，赵高还能在这朝堂上与他说话？</p>
他这些年暗自酿酒私售，他都知晓也未怪罪。这事诸多朝公都干过，只要别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他终究只是个车夫，就算是中车府令那也只是给他驭马驾车的车夫！区区个车夫，也敢在这放肆？</p>
烧的差不多的竹简和文书悉数呈上。</p>
“这是何物？”</p>
“这是恶贼陈豨的验，上面字迹便出自卓草之手。臣对比过其诸多字迹，确认无误。这是其所敬献文书，就是他所写的！”</p>
秦始皇眉头微蹙，仔细扫了两眼。</p>
这就不是卓草的字迹！</p>
这瓜怂的字能有这么好看？</p>
分明就是他偷懒，让蒙毅写的文书！</p>
至于验同样也是蒙毅帮忙写的！</p>
“这就是所谓的证据？”</p>
秦始皇猛地将竹简掰成两半，丢至赵高面前。他这态度已经很明了，就是让赵高知难而退赶紧滚蛋！</p>
蒙毅站在旁边，略显无奈。</p>
赵高平时极能隐忍，这还不懂？</p>
看到验传他心里已大概明了。</p>
想来是张良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顺手将陈豨的验传烧了，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没成想发现有人跟踪，仓促之下他便直接离去，以为都已经烧完了。</p>
没成想，让赵高的人捡走了！</p>
……</p>
赵高抬起头来，还是不死心。</p>
“禀上，吾有探子亲眼看到他与六国反贼来往亲密。并且某日深夜，曾有人负伤闯入他的府上。此次袭杀太子冒顿之事，也必有其在暗中处理。陛下勿要忘记，此人与楚贼可是至交啊，还望陛下明鉴！”</p>
半夜负伤？</p>
扶苏嘴角抽了抽。</p>
这说的好像就是他。</p>
“探子？”</p>
“正是！”</p>
赵高脸色涨红，激动道：“臣还命人调查过，发现其翁更是踪迹诡异。其昔日在南郡，更是扬言要推翻秦国复辟六国，此事知晓者众多。还有，卓草昔日暗中屯粮酿酒更是妄图谋逆。臣还听说，他暗中操练奴仆，甚至还私藏甲盾弓弩！”</p>
甲盾弓弩？</p>
蒙毅一拍脑袋顿时回过神来。</p>
他娘的，他把这茬给忙忘了。</p>
不久前因为有六国余孽袭杀亭卒，卓草难过好几天。然后他就说要向上级申请，说是要给亭卒武装到牙齿。弓弩铍殳甲盾……全都安排起来。甲胄还得是铜制铠甲，皮制的防护性不好。钱财方面都是卓草自己掏的腰包，只要上书让喜批个条子就成。</p>
那几日卓草也有事，就让蒙毅自由发挥写好后交给韩信就好。</p>
结果……蒙毅给忘了！</p>
“呵！”</p>
他这摆明是在翻旧账，目的就是一次扳倒卓草！</p>
秦始皇怒目而视，冷冷道：“汝准备的倒是很充分。”</p>
“禀上！五大夫卓草乃犯谋逆之罪，秦法不容。若不将其正法，恐难服众矣！”</p>
“放肆！”</p>
“臣惶恐……”</p>
秦始皇是彻底坐不住了，他三番两次给赵高机会。就是希望他知难而退，不要再提。现在倒好，赵高这家伙竟然还敢以秦法压他？</p>
“你说其翁妄图谋逆？”</p>
“对！”</p>
“其翁已死于雪崩！”</p>
“……”</p>
赵高愣了下，有些没听明白。</p>
死了？不可能！</p>
他的探子都打探过，说是去年寒冬就回来了。</p>
“汝说这字迹是出自他手？”</p>
“对！”</p>
“错！这些皆是出自蒙卿之手！汝是否要告蒙卿谋逆造反之罪？”</p>
“蒙……蒙公的？”</p>
“正是。”蒙毅略显无奈道：“中车府令难不成连老夫的字迹都认不出来？”</p>
“……”</p>
“你说深夜有负伤的反贼，在他府上？”</p>
“是……是的……”</p>
赵高此刻都有些兴许。</p>
“那负伤的反贼，便是扶苏！”</p>
赵高不可思议的看向扶苏，后者则是挥了挥负伤的左臂。</p>
什么情况这是？！</p>
“汝说他私藏甲盾弓弩？”</p>
“是……是……”</p>
“此事，朕已准许！”</p>
“……”</p>
“汝说其翁回咸阳后，踪迹诡异？”</p>
赵高此刻已是匍匐跪地，瑟瑟发抖。他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猜到此事绝不简单。</p>
“朕，便是其翁！”</p>
“汝是想调查朕的踪迹？！”</p>
“臣……臣不敢！陛下息怒！”</p>
“陛下息怒！”</p>
……</p>
赵高不住的磕头叩首。</p>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p>
“丞相！”</p>
“臣在！”</p>
“诬告者，当如何？”</p>
“诬告者当反坐！”</p>
“好！”秦始皇转过头来，怒目而视，“朕今日便判汝谋逆造反之罪，以正秦法！如何？”</p>
“陛下饶命！”</p>
赵高急的眼睛都红了。</p>
他哪里想到查反贼，查秦始皇头上去了？</p>
自然，秦始皇也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真要杀他，当初他犯下死罪也不会饶他。此次赵高动机的确不纯，做法却并无不可。这事如果闹大了，反而会遭受非议。</p>
堂堂皇帝，跑泾阳去忽悠个弱冠青年？</p>
这传出去后，岂不是要遭天下耻笑？就那票儒生，怕是能把这事编撰成小说，在各个郡县说个一百遍！到时候，他始皇帝的脸往哪搁？</p>
况且，他好不容易借助卓正这层身份，与逆贼张良交好。还指望着他今后挖出隐藏在暗处的反贼，如果这事穿帮了，那他的心血布局岂不是全糟蹋了？</p>
“汝今日记住了，从今往后不得再探查卓草之事。只要让朕知晓汝派人至泾阳，朕必夷汝三族！”</p>
“臣……叩谢皇恩！”</p>
赵高颤颤巍巍的连忙跪地叩首，这头磕的是相当用力，脑门都有淤青。这大起大落的，心脏差点的怕是当场就要暴毙。</p>
蒙毅在旁无奈苦笑，他就知道会这样。若是换个人，兴许会直接秘密处刑。可偏偏是赵高，秦始皇为人又极其护短，只有可能是重拿轻放……</p>
“臣……臣现在还未明白是何意。”</p>
赵高见秦始皇脸色稍微缓和些，便故意卖蠢。他是真的没搞懂情况，但他完全可以不必再问。这么做，就是想着卖蠢逗秦始皇开心。</p>
“呵！这些，自然都是朕的计策！既然汝也算知晓，便让蒙卿与你说说。但汝要记得，今日之事若是汝传出去……”</p>
“臣纵百死也不敢！”</p>
蒙毅无奈走出，便从当初误打误撞认识卓草开始说起。也提到秦始皇与那卓正极其相似，只是更为雄伟些。《情商》这本书，蒙毅读的是透透的。</p>
他也是长话短说，提到卓草现在都未察觉。后续张良的出现，秦始皇又自导自演了个碟中谍的戏码。李斯，蒙毅，扶苏……他们全都有了新的身份。扶苏不光是苏荷，更是莫名其妙的客串了回楚留香。所谓的楚留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用来诓别人的。</p>
赵高：……</p>
听蒙毅说完，赵高整个人都傻了。</p>
他现在心里只有句MMP！</p>
搞半天秦始皇冒充卓正，然后暗中勾结六国反贼，为的就是套这票反贼现身？</p>
此次冒顿被杀，完全就是秦始皇的意思！目的就是坑杀冒顿除去个隐患，顺带坑杀三百多反贼！</p>
狠，太狠了！</p>
“陛下算……算无遗策，精通谋略，臣佩服！”</p>
赵高作揖恭维，他现在算是都明白了。赵成绝对是死的不冤枉，这一切其实都在秦始皇的掌握中。他还自以为是的掌握了什么秘密，屁颠屁颠跑秦始皇这里告状。结果……告的人就是秦始皇！</p>
他这得亏没在廷议时说这些。</p>
他要让秦始皇下不了台，他还能活命？</p>
秦始皇脸色稍微缓和了些。</p>
他都佩服自己，竟能想到如此妙策！</p>
“此事汝既已知晓，便记住朕今日所说的。另外，那些探子便迁至蜀地，令他们终生不得返回咸阳。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朕会让他们永远闭嘴！”</p>
“唯！”</p>
赵高灰溜溜的当即告退。</p>
他是没脸再继续待下去了。</p>
至于卓草？</p>
以后卓草就是当面喷他一脸唾沫，他也只得笑呵呵的把唾沫擦干。这得亏是他没有冲动派人为难卓草，否则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秦始皇可一直都在卓草身边，随便说他两句坏话，他人就没了。</p>
等离开皇宫，赵高还都有些恍惚。</p>
“妇公妇公？”阎乐一直都在外等候着，见赵高出来后连忙凑了上来，“那卓草，是不是已被判夷三族俱五刑？”</p>
“闭嘴！”</p>
“啊？”</p>
赵高寒着脸，咬牙切齿道：“五大夫卓草世代忠良，乃大秦肱骨。汝现在给老夫听好了，回去将相关探子悉数迁至蜀地。另外令他们万万不可泄露昔日调查之时，否则……”</p>
“……”</p>
阎乐有些没回过神来。</p>
“妇公莫非是在说笑？”</p>
好端端的，赵高怎么说起胡话来了？</p>
前脚进去还信誓旦旦，要把卓草搞死。</p>
后脚出来，开始给卓草说起好话来了？</p>
“你给老夫闭嘴！”</p>
“妇公？”</p>
“此事勿要再提，否则你我皆有性命之危！”</p>
赵高愤愤然的转身离去。</p>
他不想搞死卓草？</p>
可卓草现在有秦始皇罩着，他敢动吗？</p>
他不敢动！</p>
只要秦始皇还活着，他就永远是个车夫！</p>
他想爬的更高，只能是痴人说梦！</p>
此次秦始皇的确饶他不死，却是罚他半年闭门思过，连带着还有三年的岁轶。这些惩罚虽说算不得严重，却也令他心里无比憋屈。同样的，他在朝中地位也会随之下降。</p>
他能感觉到卓草已经影响到他，这次秦始皇重拿轻放就是对他的警告。</p>
至于下次？</p>
已经没有下次了……</p>
卓草有大才，秦始皇早晚会重用他。</p>
朝夕相处，以后许配个公主那都属实正常。</p>
到那时，还有他什么事？</p>
好好当他的车夫去！</p>
望着赵高的模样，阎乐人都傻了。</p>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p>
好端端的，赵高就和变个人似的。</p>
难不成……秦始皇拼死也要护着卓草？</p>
就是造反谋逆，秦始皇也不管？</p>
亦或者说，是想放长线钓大鱼？</p>
嘶……</p>
不敢想！</p>
阎乐觉得自己好似又发现了什么秘密！</p>
……</p>
……</p>
泾阳，草堂。</p>
这几日扶苏都不在，可苦了卓草。平时他还能摸摸鱼，只用上一堂算学课。现在倒好，连语文课都得让他来上。刚开始他就靠着股热血办学堂，想让这些稚童今后也能为官为吏。这年头只要能识字，那就能秒杀八成以上的人。</p>
高官肯定得要看政绩，但小吏还是没啥问题的。好好干个几年有个爵位，那也总比在泥巴地里头干活强。</p>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实行起来真的累……</p>
先前他上学的时候，觉得当个老师贼爽。年年有三个月的大长假，还能有双休。可等他自己上手后，那真的是心力交瘁！</p>
他不是师范专业出来的，全凭自己所想去教。天赋好点的那还行，有些成绩差的能让卓草急的撞墙。如果是不用心的，他骂两句也就算了。有些就是怎么都学不来，还用着种极其无辜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能把他给看自闭咯！</p>
卓草坐在讲台前，望着六七十个稚生那满是求知欲的目光。“今天咱们来讲讲秦国历史上的名人，你们也来说说都知道有谁？”</p>
天天念千字文识字，卓草反正是吃不消。</p>
正好现在有空，他就当是闲聊了。</p>
雎鸠率先举手。</p>
“来，雎鸠你说说。”</p>
“我知道怀清，她是天下第一女商人！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人不敢犯。”</p>
“嗯，的确。”</p>
卓草点点头，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上怀清二字。</p>
“还有吗？”</p>
“武安君，白起！”</p>
“不错不错。”</p>
“应侯，范雎！”</p>
“还有吗？”</p>
“文信侯，吕不韦！”</p>
卓草一一将他们的名字和爵位写下来，而后扬起抹笑容，“那可有人知晓商君的？”</p>
“商君徒木立信！”</p>
“对了。”</p>
卓草随手把名字写了上去。</p>
卓彘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面露不解。</p>
“先生，这君是什么爵位？我记得，秦国二十级军功爵位中并未有君爵……”</p>
他是前几日刚回来的，还肥了一圈。张良来信专门提及此事，说是把卓彘扣在河东简直是亏大发了。这家伙的胃口简直是惊人，顿顿大鱼大肉，一顿饭能吃两斗粟米。他要是再晚回几天，怕是能被卓彘给吃破产咯！</p>
“君爵啊……你们有人知道吗？”</p>
这些稚生全都是茫然摇头，不明所以。</p>
“你们觉得这两个爵位哪个大？”</p>
“肯定是君爵，武安君战功赫赫嘞！”</p>
“明明是彻侯大！吕不韦被封为文信侯，封地有兰田十二县，河间十五城，食河南十万户！同时期的长安君成蟜可有此食邑？”</p>
胡亥重重的哼了声。</p>
别的东西他不懂，这些他能不懂吗？</p>
要论彻侯之最，那绝对是非吕不韦莫属。封文信侯，享食邑十万户，这等封赏在历史上都是数一数二的。</p>
胡亥现在做完农活后，已经能来上课了。只是苦了李鹿，他估摸着还在掏粪咧。按照李鹿的说法，他得想办法再找个人来接他的班，不然他非得掏粪掏到死不可。</p>
李鹿知道，卓草就是公报私仇！</p>
就是因为痛恨李斯，所以疯狂的为难他！</p>
“胡骅，你说的也不全对。现在的确是彻侯最尊，但在之前可不是的。”</p>
卓草微笑着摇摇头。</p>
其实他起初也不明白，都是苏荷和他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