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便是我的决心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有人在唱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

  ……是娘吗?

  “唔!”

  “你醒了!”

  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好容易调整好距离,看到一个枕头。

  “你真的醒了吗?可别又像上次一样丢掉魂儿。”声音在左边。

  扭动脖子,望向床外。一身做工考究的紫金色相嵌的华服,袖口露出的手五指修长,拇指上戴着一个镶翡翠的戒指。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斜向上看到一张俊逸清秀的脸,上面写着很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惊喜。

  好半天脑子终于转清楚了,这里是皇宫,面前的人是皇上。

  “我怎么睡着了?我这就走。”说着就要撑起身体。

  “别乱动!”阻止的话才入耳,背后像被雷劈了一样疼,冷汗立刻布满额头。

  镜水砚朝按住他的左肩头,语气带着慌张:“伤口随时都会流血,你现在一定不能动!”

  伤口?原来不是被雷劈了。晏逆昀疼得耳朵嗡嗡响,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挨了刀子。

  “还疼不疼?太医就在外面,要不要叫他们进来检查一下?”“不用,刚才那一阵过了就好了。你没事吧?”

  镜水砚朝鼻子一酸,手拂过他的鬓发:“朕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孩子也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没事了……”晏逆昀松了口气,昏昏沉沉又要睡。

  “你不想看看他吗?朕叫蝶羽把孩子抱过来。”害怕他睡过去就不再醒来,镜水砚朝赶紧找一个他有兴趣的话题。

  “不用……”不想见他。

  “蝶羽!”

  刚睡醒的孩子被抱了过来,笑得非常欢快。镜水砚朝接过孩子以后蝶羽就非常知趣地出门去了,临关门的时候还调皮地冲房间里笑了笑。

  “这么小的话,应该什么都记不住吧?”晏逆昀用眼角瞄着孩子。

  “时间长了的话就会记得住了,”镜水砚朝不着痕迹地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孩子的脸贴过去,“甜心,这是你爹爹。”

  晏逆昀正感受着孩子娇嫩的皮肤,猛地听到他这么说,差点又要动,还好这次他记得疼,忍住了:“你怎么也叫他甜心?”

  “因为他还没有名字。”

  “是吗……”晏逆昀有些黯然。

  “不如现在给他取一个名字吧。”

  “现在?”

  “他现在是太子,一直没有名字也太不像话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朕一个人决定,你也出出主意。”

  经历了这次漫长的僵持,晏逆昀已经不大相信温情这种东西了,而且说实话,就算是过去,最最温馨的时候,镜水砚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过话。这个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还没睡醒。

  “你怎么发呆?”镜水砚朝可不知道他在确认自己醒没醒,以为他在想什么别的事。

  “我肯定还没醒……”僵硬了半天,晏逆昀坚定地说。

  一听这话镜水砚朝笑得几乎要倒地,还好孩子放在了床边,否则真不知道会不会摔下去。“没想到你那么脆弱,居然会被吓到。”这家伙果然是已经习惯自己对他恶言相向了吗?

  晏逆昀眨眼又眨眼,不可思议地说:“他不可能笑成这样,这个梦好奇怪。”

  “那你现在醒过来吧!”说着,镜水砚朝伸出手拧他的耳朵。

  “啊呀呀呀呀……疼!”这回疼的不只是耳朵,还有因为不小心绷紧身体扯痛的后背。

  孩子被他们的打情骂俏感染,跟着格格格笑个没完,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快要看不见的缝儿。“现在醒了没?”“醒了醒了!我才不会做被拎耳朵的梦。”

  “那就好,现在朕有话要告诉你。”一定要把实话说出来。

  晏逆昀眼里闪着无辜,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镜水砚朝握紧拳头,声调因与自尊作战而变得怪异:“留在朕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朕……朕不能没有你。”

  “啊……?”结果晏逆昀给了这么一个反应。

  “朕的意思是、呃……”一下子变得下不了台阶,豁出去说了这种下辈子也不会说的话,然后听的人还像是没听懂一样,镜水砚朝迅速抬起头看屋顶。

  “你脸红了。”晏逆昀张着嘴傻了半天突然笑了一声,说。

  “什么……”想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面子,支在床上的左手被轻轻握住。晏逆昀用指尖的细微挪动抚摸他的手背,眼睛闭着,却是一脸宁静的幸福的笑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冰凉的触感从手背传到烧热的脸颊上,减退了尴尬的余温。

  “我爱你。”须臾,晏逆昀轻声吐露。

  被他的直白弄得又一次无所适从,镜水砚朝拼命看着孩子分散自己的心思,然后不太流利地要开口:“我也……”

  “你不用说,”晏逆昀稍微用了点劲儿,抓着他的手,拇指按了按他的戒指,“在你也只有我一个之前什么都不用说,这句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去,要对这句话忠诚,这是娘告诉我的。所以,你什么都别说,那样的话你才有后悔的权力。”

  后悔的权力?镜水砚朝结舌。“那、那你呢?”居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早就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了。”

  晏逆昀凝视着不知何时睡着的孩子,幽幽地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后悔。”

  这次的伤让晏逆昀老老实实躺了一个半月。按照袁司晨的说法,为了防止感染,伤口完全结痂之前连澡都不能洗,只能让人伺候着擦身,还要绝对小心地避开伤口。而那些流掉的血,太医们派了代表去问他有没有快速补回来的办法——其实是想刁难他一下,结果他讥讽地笑了一声,道:“宫里那些女人怎么补气养血,你们要是连这点都不会,还当什么太医。”着实把一干自恃经验老道的太医们气个半死。

  一直被关在床上晏逆昀在孩子满百日的这一天终于获许下床,只是伤没好全不许他动手抱孩子,确实是很遗憾。

  太后知道镜水砚朝竟然是和晏太师的儿子混到了一起,心情不是震惊能够形容的,在她的心里恐怕把晏逆昀直接化作了晏太师老谋深算要在朝廷筑根一辈子的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只可惜似乎没想到晏太师要真这么做,损失是远远大于得到的——他没有别的孩子,就这一根独苗要是进宫做了脔童,那晏家就算是绝后了。

  所以在孩子的百日庆的时候看到晏逆昀离她的小孙子那么近,太后真是相当不高兴,可是碍于那毕竟是太师的儿子,现在也不好随便发火了,只好忍了。

  倒是宜斓公主一早就想和自己的小侄子亲近一下,晏逆昀在摇篮边守着不走的样子让她觉得很碍眼,等到终于可以不用待在太后的身边了,她立刻就奔向了摇篮。这时候晏逆昀正在和过来问候他伤势的霍亲王等人磨叽,摇篮暴露在宜斓的眼前。

  “小东西!”宜斓欢呼一声就伸手过去,想把正咬着手指的孩子抱起来。

  晏逆昀感觉到不善的东西靠近,赶紧回身,正看见宜斓那在他眼里堪比魔爪的手伸向摇篮,顿时发出惨叫:“别碰他!!”不远处和大臣们客套的镜水砚朝也恰好视线转朝这边,习惯性地瞄一眼摇篮,结果看到一幕双龙戏珠,不由怒吼:“都住手!”

  可惜镜水砚朝的警告到得太晚了,晏逆昀已经一把抱起孩子,然后不幸地被宜斓撞倒,两大一小一同摔倒在摇篮边的地板上。

  “啊好痛好痛!你这该死的奴才,居然敢绊倒本公主!别以为皇兄给你点好脸色看我就奈何不了你!”宜斓被宫女们扶起来,横目竖眉大声道。

  晏逆昀侧倒在地上,谁都拉不起来。宜斓不解气,又踹了他几脚,霍亲王等人都在旁边,却谁也不敢劝——谁说得准这时候皇上会站在哪一边?

  “宜斓!还不住手!”镜水砚朝快步赶过来,一把拽住宜斓的胳膊将她甩开,然后蹲下去查看晏逆昀的情况,“逆昀!你怎么样?”

  “伤口可能破了……暂时别动我,把孩子抱走……”

  镜水砚朝脸色瞬间白了,看不见他脸的宜斓还不识相,揉着胳膊道:“少装了你,就一点小伤养那么就早该好了!”冷不防面前一阵风过,半边脸“啪”的一声火辣辣。

  太后被惊动了,也边走过来,正撞见这一记耳光,顿时勃然大怒:“皇上这是做什么!”

  大臣们都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猜测事态的发展。晏太师和晏娘子也在不远处提心吊胆地注意着那边,这时候虽然很担心,可是轻率地过去只会让矛盾激化,唯有静观其变。

  “皇、皇兄,你……你打我!”宜斓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镜水砚朝,眼泪在眼眶里越蓄越多。太后也一脸严肃地看着镜水砚朝,一副你不给个解释哀家决不善罢甘休的姿态。

  镜水砚朝怒色不减,厉声道:“从今天起,宜斓公主不许离开自己的群芳宫一步,谁胆敢放她出来,朕让他后悔一辈子!”

  “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后怒问。

  “朕当然知道,”镜水砚朝看向太后的眼神也异常可怕,“宜斓已经不小了,需要好好*教才不会有损我大胤的国风,母后要是故意要朕为难,不要怪朕不讲情面。”

  太后从未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过,一时间竟不能言语。宜斓眼看母后也救不了自己,恨恨地哭喊道:“皇兄我最讨厌你!”然后掉头就跑。而镜水砚朝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却温柔地将晏逆昀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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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纠结……真想现在就写结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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