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惊悚地下室

  我对白衣恶魔所谓的婚检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拉开门环,深呼吸一口,感叹:我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却不料,一股令人呕吐的腐臭味直钻入鼻孔。

  海恒是国家一级生态保护区,何时起空气污染竟变得这般严重?

  心生疑惑,放眼望去,我不禁毛骨悚然。

  哪有什么碧海云天啊!门外,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脚下,大约一米宽的石板,两旁堆满了白色的粘液,和蠕动的蛀虫!粘液中黑色的头发和牙齿欲沉欲浮。再往远点,还有些未被寄生虫分解完的尸体。

  呕!——

  纵使我是黑道中人,见惯了砍砍杀杀,见惯了残肢败血,也禁不住反胃,吐了出来。

  到底,我在哪?

  耳边响起一把经过电脑合成的声音——

  “这里是,十八层地室,占地面积5271平方千米。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地面。曾经有43999个人死在这里”

  靠,几万人挂在这,十八层地狱还差不多,我倒吸一口凉气,5271平方千米!一个小城市的面积了!就算让找到出口,也走不了那么远,非饿死,渴死不可!

  况且,第44000(死完死)个进入地室的人,这数字,怎么听也不吉利!

  对,回到白衣恶魔那里,挟持一个人质总是好的,就算他不知道出口,也总该有点食物吧。

  转身,推门,却手下一空。

  那道门,竟凭空消失了。

  生活,像电视剧一般戏剧化了,我恨这编剧!

  这时,电脑合成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于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你的时间有限。实验室本来有五天的粮食,由于你急于开门,并没有带在身上”

  扮猪吃老虎!一听这话,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好让自己扇那白衣恶魔两耳光,还以为他不在意挨骂,原来合着在这阴我!不告诉我开门的后果。好啊。你有种!

  一咬牙,闭上眼,狠掐一下自己大腿。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了。先确认是不是做梦再说,要是做梦,到头来不是白忙一场么。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时间到,睁眼!——

  白乎乎又连着白乎乎的液体中,蛀虫依旧在眼前爬行。

  天旋地转,一屁股颓然地坐到地上。

  平生第一次感到这种无力感,竟然像个小孩子,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这道理我懂。可如今,真要葬身在这肮脏之地么?

  老娘一辈子没讲究干净过,原以为以我毒蛇晴的江湖地位,就算哪天挂了,也能立块墓碑受到几百名小弟的膜拜。

  可现在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咱要轰轰烈烈地活,轰轰烈烈地死!!不是有句话叫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么。

  出口是吧,老娘找,只要有一线生机,都找!

  基因突变男消失得这么块,说不定,出口就在附近。

  扒在地上,中指扣起,一块块板砖慢慢敲,附耳倾听,看看有没有机关。

  可惜让我失望了,石板下全是实心。

  地下室里的温度,升高了,又降下去了。升高了,又降下去了,如此反复3次,看来已经过了三天了。

  难道,猜错了?

  饿肚子,还能忍耐。可是,我好渴,渴得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血管喝个痛快。

  好在,看到石板两旁恶心的白色腐液,我又恢复了理智。

  继续,一步,一爬地敲地面的石板。

  来到一个三岔口处,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意识开始模糊。

  我看到,遍地,都是白色的蛀虫向我涌来。

  呕——

  空腹的我,又吐出一口酸水。

  体内,已经清空了,除了胃酸,什么也没有——

  我需要食物,我需要水!

  还有,我,好累。

  眼睛缓缓闭上

  世界,越来越暗

  从白,到明黄,再到大红,再沉淀成降红。

  那,那是什么?

  一片血色中,五颜六色的鸡冠头,好熟悉,不,是辣鸡断了的头!!!旁边还有阿宇带假金戒指的手,和黑豹没剃干净脚毛的腿在血泊中抽搐。

  不!不能这样!

  于小晴,你不能倒。

  另一把声音在心底突兀地响起。

  站起来,站起来!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辣鸡,阿宇,黑豹三个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老鼠砍挂。

  我是海垣黑道的神话一姐,毒蛇晴啊!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

  我不要葬于一群蛀虫的腹中。

  我要死在西瓜刀下,哪怕被砍成肉酱,也要在几百名小弟的膜拜中下地狱!!!!!!!!

  年轻气盛的我,快合上的双眼,猛然一瞪,又了小下去

  再瞪

  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强支开眼皮不让它闭上。

  小朋友都知道,电视剧里有教,人在缺水的情况下,一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目光缓缓地向四周搜索。

  白色的腐液在眼前晃啊晃。

  拼了!

  把心一横,我深呼吸一口,捂住嘴巴和鼻子,闭气。整个头“咚”的一下浸入冰冷的腐液中。

  地底的水本就特别凉,更何况这掺合了无数冤魂的腐液?

  刺骨的冰寒,宛如一支钢针,在我脑门一扎——

  眼耳口鼻顿时恢复了感观,也更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蛀虫在我头发上游过,它们舒展着丑陋的肢体在发间翩翩起舞,在那里交pei,起窝,产卵

  呕!!——

  “哗啦”一声,头抬出水面,对着石板地,又是一阵猛吐。

  直呕得,胃抽筋,胃酸都吐尽。

  我,彻底地醒了!

  站起来,在空中用力比划了一个中指,我相信石室之中一定有监视器,基因突变男,一定在某个角落偷窥,当我是戏子一样取乐!

  心底的怒火盖过了他给我的恐惧。我咬牙,奋身继续向前走

  三天,都搜不到基因突变男离开的机关。看来是时候换个角度找了。

  基因突变男与我验血,是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婚检之事应该不假,这石室必有逃出去的出路,否则实验室中发生的一切不是白搭吗?

  冷静,冷静,不要怕,不要急。

  我仔细观察起眼前的两条路,一模一样。到底哪一条才对呢?

  正再三思考,突然眼角扫到左边有块不寻常的地方。

  大片的白色腐液中本密密麻麻布满了蛀虫,那一块,蛀虫好像特别少,腐液在附近也有薄薄的一层涟漪,不消说,那边应该是有一个暗瞧,眼看面前这两条布满残尸的岔路,我突发奇想,想跳到暗瞧上看看。

  两条岔路都这么多尸体,也就是很多人走过了。可他们都没走出去,代表着什么?或许两条都是死路!

  目测石地板和暗瞧的距离,大约三米远,先跳过去看看,倘若没有路,再跳回来也不迟。

  三米的距离对于饿着肚子几天没吃没喝的我,是有些困难,但,跳不过去最多不就掉到腐液里么,反正头已经湿了。

  当下,将衣服撕下一块,往后脑勺一系,捂住嘴鼻,退后十来米,一个助跑,猛地跃起——

  苍天保佑!

  天天泡健身房的功夫没白费!左脚刚好够着了暗瞧,再使出个狼扑虎的姿势,身体前顷,让自己往前倒,不要向后——

  “呯”——的一声,我身子跌在暗瞧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膝下的皮擦破了一大块,殷红的鲜血淌出,暗瞧上不时浸上来的腐液一沾,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但,此刻,疼痛远远不及眼前的喜悦更引我注意。

  陆陆续续的暗瞧纵向铺开,相互差距大约一米,立地跳就可以过去了。

  随着暗瞧铺开的方向前进,空气中混浊越来越少,脚下的腐液也越来越清。当跳过第十九块暗瞧后,我来到了另一条石板路。斜斜的,隐隐往上。

  赌对了,困境中,都爱看哪条路走的人多,就走哪条,实则恰恰相反,正是走的人多的那一条路才是死路。

  通往出口的路,找对了,但能不能顺利走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5271平方千米啊,天晓得,这条通往出口的路有多远,有多长,我有没有精力支撑出去。

  取下适才蒙住口鼻的衣布,在腐液中浸透,再两指夹着,带着走

  走不动了,就坐下来,慢慢往前挪

  挪不动了,想睡了,就将浸透腐液的衣布,放到鼻子前闻。

  恶臭一熏,又是一阵呕吐,吐完,人清醒过来了,继续走

  到最后,只能吐出空气,连胃酸都没了。

  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苟且地向前爬行,也许,痛苦到最后,还是出不去也不定,又也许,痛苦到最后,出了地下室迎接我的依旧不是阳光。

  但骨子里就有那么一股牛脾气倔性!

  基因突变男不想我出去,我就偏要出去!!!

  老天,想我饿死,我就偏不要见阎王!!!

  一直靠意念支撑着。

  地下室的温度,低了,又高,高了,又底,都数不清多少次交替了。

  我只知道,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当第一缕阳光射入。我的人生从未感觉到如此美好过。

  强光下,双眼一时适应不了,只好闭上双眼,继续蹲在地上摸索。脑海中,已经呈现了一大帮兄弟在天心吧斗酒庆祝的热闹画面。

  这时,耳边,一把陌生,中气十足的中年男音打断了我的遐想: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墨扬,看来这一届司马夫人的基因是最好的。还不过去扶起你媳妇?”

  附近有人?

  我心下一阵狂喜,他说的话,全然没听进去。

  只知道。

  有人了,可以送我去医院了。

  我要回家了!

  勉强睁开半只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米八打上,两步跨到我面前,亦不嫌我脏,一把搂住我的腰。将一个奶嘴塞到我口中。

  是清水的味道。好久,没喝过了,贪婪地吮吸了几口,一直支撑自己的意志也倒下了。

  可以睡了,有人救我了。

  用最后一丝力量推开口中的奶瓶,我断断续续地留下遗言:“兄弟我我是海垣道上的毒蛇晴如果,如果我救不活了,记得帮我去去墓园立块碑叫我的兄弟来给我多烧几串纸钱地要空点的地方,咱手下三百多个小弟呢”

  话完,头一歪。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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