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回 蹙眉细析女儿心

  却说黛玉怎么如此凑巧听到允礼的话呢?原来黛玉和允礼因有师兄妹的身份,也不是特别拘礼,况且日日学里处着,平日里也和允礼弘历云霓等一起用饭过多次,便不把允礼当成外人来看。更多精彩尽在-这两日在宫里不能朝夕侍奉,黛玉心里惦记着林如海,便换了衣裳,细细烹了养生茶,拿了点心,想着林如海必定是在书房里和允礼论些诗文,或谈些时事,也不用忌讳的,便自己拿了盘子来,一则好好孝顺父亲,二则也谢过允礼前日寻药今日护送的情分,谁知走到门口,听说到自己的名字,悄悄听了,却是允礼一片情深意长的表白,一时难以自持,歪在墙上,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手一软,撒了茶盘,慌忙逃离,也不曾回房,竟来到后花园柳树底下坐了,看那河中一对鸳鸯在戏水,双颈相依,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扑漱漱的下来,一块帕子早湿了。

  林如海寻来,看到如此情景,有些担心,碍于自己是父亲,有些话不好说,只得远远的咳嗽一声,放慢了脚步踱过来,黛玉早已擦干了眼泪起来相见道,“爹爹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他,十七爷走了么?”林如海知道果然是黛玉来过,心里倒也有几分安慰,好歹允礼的心意让黛玉明明白白听到了,便点头道,“刚走。你方才来过书房?为何在这里?”黛玉慌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是送茶来给爹爹,谁知道脚底下一滑,失手撒了盘子,便回来了。”林如海听了心疼得紧,自己这个女儿,从前小的时候在自己和贾敏面前是活泼娇俏的,每日承欢膝下,一家人和乐融融。自从贾敏没了以后,黛玉的脸上就常年笼着化不开的愁绪,一年难得开怀笑两次,有什么心事只管放在心里,本以为把她送到外祖家有外祖母的疼爱和姐妹们的相伴,自然能重得昔日的快乐,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黛玉依旧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幸好有那几位姐妹日日相伴解闷,也多亏了凤姐的关照和心思,才有今日父女团聚。自京里重逢黛玉搬回来住,每日的礼数也不错,对自己孝顺的心也是十成十的,饮食汤药十分尽心,自己心里明白,自从贾敏去后,黛玉对自己益发珍重,深恐自己因思念贾敏过度也撒手人寰就只留下她一人了。

  长长的叹息一声,若是贾敏还在,黛玉如何要这样小心翼翼,又怎会小小年纪装出大人的模样儿,把家里的事情管得井井有条。她本该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就像当年贾敏一样充满了青春活力,充满了生活热情,对日子有着美好的幻想和希望,与相爱的人为了一腔柔情满脸甜蜜,便是有什么心思自然好对自己的娘亲讲的!唉,敏儿,你可怪我不曾照顾好玉儿,让她受许多的委屈?可怜黛玉小小年纪却十分孝顺,自父女团聚,只见她满面堆出笑容,晨昏定省,柔弱的身躯竟只惦记着父亲的康健,却不曾露出一丝不悦。这样的玲珑剔透,怎叫人看了心里不疼?

  黛玉见林如海沉思状,便施了一礼温言道,“爹爹可是累了?女儿这就去吩咐他们备些清淡的小菜,早些用了饭,也好让爹爹歇息。浏览最新章节请到再有太医前日配的养生丹,我不在家这几日,爹爹可有按时服用?丫头们服侍得可经心?”林如海忙道,“不用操劳,玉儿,爹爹如今并不老,每日看着玉儿一天天长大,心里高兴得很。只是你如今大了,有些心事自然不好同为父讲。可怜你母亲早早的撇下我们去了,委屈你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着。爹爹心里着实不忍。只是你那凤姐姐,我瞧对你一片真心,你若不便同为父讲的话,但同她讲了也好,总强过一个人闷在心里。”

  黛玉急忙道,“我何曾有什么瞒过爹爹,爹爹这话叫女儿如何当得起?”林如海摇摇头道,“爹爹是过来人,女孩儿大了,自有女孩儿的心思,玉儿不必着急。爹爹并不是说我们生分了,只是这是难免的。倘或你娘还在,你今儿可会撒了茶盘子?有些话爹爹心里有数,你只放心吧。咱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亦亲亦友了,你若不在意,自然什么话都好和爹爹讲。爹爹知道你的孝心,不忍爹爹为你操心,但是你要记住,爹爹只盼你有个好归宿,日后也好向你娘交代,让她放心。”

  黛玉涨红了脸,顿了半天,终究说不出口,说出来的却是“明儿云霓约我去看凤姐姐,我和四妹妹明日都不在家,父亲可要一起去瞧瞧外祖母?”林如海本期待黛玉说出心里话,也好心里放心,见此也无奈,只得含笑道,“你只管去吧,我明儿找了十七爷过来,皇上派了他差事,不日要去山东查粮食亏空。我还有几句话叮嘱他。”

  黛玉顿时急道,“他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皇上怎么放心?”林如海道,“这有何妨,皇上和十三爷当日为圣祖爷办差,也是小小年纪出去,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才有今日的尊荣。弘历和弘时也早就开始办差了,皇上是顾念十七阿哥年轻,又怜惜他,才迟迟没有委派差事。再耽搁下去,别人只当十七阿哥不得圣心呢,日后只怕差事更多,这学里今日缺这个,明日缺那个,难得再有都在一起的时候了呢。”

  黛玉低低叹息了一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呢。幸好如今爹爹调进京来,也免得wo日日忧心。”说着轻轻咳嗽了一声。林如海忙道,“瞧瞧,竟忘了这风口里站了半日,快回房去吃药吧,别病了明日误了约。”黛玉点点头,道“爹爹也保重身子。既明日十七爷来,我回头吩咐厨下备了酒席,爹爹也好生吃两盅才是。爹爹且回去歇息,晚餐我吩咐厨房备些爹爹爱吃的菜,如今务必要注意养身,晚饭不可油腻。回头那丸药也要记得服用。明儿我再查查古书,看看还有什么方子,找出来试试。”林如海颔自内心的吗?世界上有这样无私的爱,有这样感天动地的爱吗?只要一个人幸福,而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也许只有父母对子女才能做到这点吧!放眼所见的男子,无不是为了美色为了家财或为了种种其他理由,将看上的女子占为己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弘历对自己的情固然深,也只是为了能求得自己同意做他的侧福晋,伴其左右。允礼对自己的情看起来不如弘历,却早已深入骨髓,只要自己幸福,哪怕是得不到自己的陪伴,也愿意以兄长的身份守护终身,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再想起自己生病的日日夜夜,允礼弘历相伴来探,弘历带着太医站在床前,焦急地询问,不住派人准备汤药准备蜜饯,允礼却只是默默地看了方子出去找寻其中的良药,抑或远远的看着自己,眼里的担忧不亚于弘历,面上却沉静雍容,静静的守护自己,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从相识到相熟,从生疏到熟悉,从拘谨到随意,黛玉细细想了自己和允礼相处的点点滴滴。下雨天路滑,允礼送来雨天的蓑笠和木屐,林如海和黛玉各一套。黛玉睡眠浅,允礼份例中的沉水香全部送了来。黛玉脾胃弱,允礼派人搜寻口味清淡的茶送来,只笑言是方得的。黛玉喜水果,但有新鲜的果子进贡,总少不了黛玉的一份,自然这份是允礼的分例。黛玉喜吟诗写字,上好的徽墨羊毫定期的送了过来……这一切的一切,黛玉回想起来竟是那样的甜蜜。如果弘历的情意像火一般热忱压抑的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么允礼的情意便如那山间的清泉,在炎炎夏日送来一丝清凉;亦如一缕春风,在乍暖还寒时候带来春的希望。如润物的春雨,细细的密密的,不知不觉间,早已渗透到自己的心田。

  如果说自己对允礼无情,为何,在听到他要独自去外地办差的时候是那样的惊慌,是那样的担忧?如果说自己对允礼无情,为何,在他每次给出关心关爱的时候,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是那样的坦然接受?如果说自己对允礼无情,为何,在偷听到允礼对林如海的表白时,不是恼怒,而是失手撒了盘子,心里有一丝悄悄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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