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知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前行驶着。山道两侧的风景徐徐后退着,云初挺直了腰杆,努力保持着精神,虽然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连续一天一夜的赶路,身体实在有点吃不消,不过为了在慕容面前证明自己有能力随他上战场,所以只得咬紧牙关,硬撑下去。

  现在想来,还真是佩服花木兰啊,竟然可以在条件如此艰苦的军营,一呆就是那么多年。

  “喂,小子,你是新来的吧?”旁边同样骑着马,一身战衣,精瘦精瘦的男子开口问。

  云初点点头:“是啊,我是将军大人的亲卫兵。”

  “难怪瞧着眼生,我也是亲卫兵,大家都叫我猴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云初了然的笑笑,猴哥这个名字还真是适合他呢,不过怎么感觉像齐天大圣孙悟空呢:“恩,猴哥,我叫夏蓝。”

  “我瞧你应该第一次上战场吧?”

  “是啊。”

  “放心吧,我会罩着你的。”猴哥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拍胸脯,“今晚就可以在梨花谷扎营休息一夜,约莫还有十来天就可以到边境了。”

  一听到今夜可以扎营休息,云初高兴的直点头。

  一路上,猴哥不停的和云初讲着战场的一些技能,以及作为亲卫兵应该做的事。慕容始终走在大军的前方,云初望着他身穿铠甲的背影,嘴角挽起一抹漂亮的笑容。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梨花谷,大军原地安营扎寨,生火野炊,一时间,热闹不已。

  云初随同另外二十人组成的亲卫兵,负责替慕容扎帐篷和做饭,以及守卫工作。烹饪是云初的强项,不过行军条件艰苦,所以炊事兵准备的食物大多都是腌制品。

  无奈之下,云初只做了一个土豆炖牛肉,咸肉片炒白菜,外加一个酸菜豆腐羹。一时间香气扑鼻,将不少将士们的馋虫都引了出来。

  云初盛了些菜端进慕容的营帐内,他正看着行军地图,瞧见云初进来,赶紧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筷:“这些事情,你何必亲手去做呢,让底下人来做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我是将军您的亲卫兵,事无巨细,都该由我来做啊。”

  “你……”慕容无奈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那你吃了吗?和我一起用膳吧。”

  “不了,不了。我随兵士们一起吃就可以了,将军您慢用。”说罢便退出了营帐。

  慕容端起饭菜,吃了一口。齿颊留香,看来自己始终还是留恋云初的手艺啊,吃惯了她做的菜,对别的厨子做的,都难以下咽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营地生起了无数篝火,当真有种“夜深千帐灯”的豪迈。

  “夏蓝,你做的菜可真好吃啊。”猴哥边吃边竖起大拇指,“等这次打完仗回去,我一定要请你去好好吃几顿,我家媳妇做的菜也是不赖的。”

  “猴哥别客气了,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吧。”云初又夹了几筷子咸肉放在猴哥的碗里。

  “夏蓝,将来哪家姑娘可以嫁给你的话,真是太有福气了。”一个大块头士兵坐到云初身边,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头,“我有个妹妹,今年十五岁,我看你小子也挺靠谱的,要不等回去之后,你来我家提亲吧?”

  “呃,这位大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小弟尚无娶妻之念。”云初赶紧拱手拒绝。

  “叫我阿巨就可以了。”大块头又拍了下云初的肩膀,“你小子忒瘦弱,多吃点饭吧,养壮实一点,我妹妹跟着你才能踏实啊。就这么说定了,你如果不好意思来提亲,那我去你家提亲也成啊,反正你这个妹夫,我是要定了。”

  “呵呵,阿巨大哥,你太热情了,小弟实在无福消受啊。”云初赶紧抹了抹额头的汗,陪着笑脸。

  “是啊,阿巨,你家那个老大难妹子,还是不要介绍给夏蓝了,那块头比我都壮实,这新婚之夜,还不把夏蓝给压死啊?你小子这么逢人就要介绍自己妹子啊?拜托你行行好,饶了大伙吧。”猴哥一点不客气的指着阿巨,旁边不少士兵也连连点头。看来他们都见识过阿巨妹子的彪悍魁梧。阿巨看到这一次又黄了,气鼓鼓的瞪了猴哥一眼,不再言语。

  军营中的男子,大多豪爽而不拘小节,云初第一次觉得如此畅快淋漓,大口吃肉,大腕喝酒,高声歌唱,手舞足蹈,没有人会怪罪行为的放肆,大家尽情的释放着,宣泄着。毕竟等上了战场,谁都不能预知,今天在你身边喝酒的兄弟,明天是否已经命丧黄泉。

  所以不管朝堂之上的高官们是如何的尔虞我诈,但在这军营中的小小兵士们的心里,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彼此互相珍惜都尚且不及,哪有时间去勾心斗角呢,所以往往最底层的人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最真实可亲的。

  月上中天,已近深沉。不少士兵都三三两两的回到各自帐篷中睡觉去了。

  猴哥有些微醺的拉着云初:“夏蓝,今晚我们几个睡一个帐篷吧。”

  云初目光闪过人群,落在不远处阴影中的身影上。

  笑着点点头:“好啊好啊,小弟还有很多故事要和几位大哥说呢。”

  “行啊,把刚才那个隋唐演义继续说完,叔宝后来怎么样了?”阿巨和一旁叫窝头的士兵赶紧凑过来。

  “好,我们边睡边说,后面的情节可紧张了……”云初话音未落,后颈的衣领就被一把拽住,往主将的营帐内拎去。

  “夏蓝今晚守在本将营帐内,你们各自散了吧。”慕容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朝众人命令着,顿时所有的士兵们都如鸟兽散状,回到各自的帐篷里去。

  云初虽然整个身子被提起,不过夜色下,依旧可以看到她狡黠得逞一笑的神情。

  一进入主将营帐,就被丢入一个软榻上:“今晚你睡这里。”

  “将军大人,这不太好吧。”云初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的说,“您一向讲究尊卑之别,我只是小小士兵,怎么可以睡在将军大人的营帐内呢,这不合规矩。我还是和士兵们一起睡吧。”说罢,站起身便要朝外走去。

  “站住。”慕容的身形更快一步,挡在门口,“乖乖睡觉,不许再闹了。”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软榻上,吹熄了烛火,自己睡到另一张竹榻之上。

  一片漆黑之中,静谧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格外分明。

  “慕容,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

  “慕容,我怕黑。”

  “……”

  “慕容,你知道吗,我复明之后,每晚睡觉都要点着蜡烛才行,我不敢再独自面对黑暗了。”

  引火石摩擦的声音,蜡烛再次被点燃,慕容将灯芯调暗一些,帐篷内被柔柔的光晕笼罩着。

  “慕容,你真体贴。”云初半侧着身,一手支撑着脑袋,笑意盈盈的望着慕容。“真想永远驻守在边关,远离一切不想面对的。”

  “怎么了?你有心事?”慕容平躺在竹榻上,双手枕在脑后,黑色的铠甲已经卸下,挂在一旁,而他则穿了一套白色的睡衣。

  云初闭着眼睛:“父皇说等我这次回去,就要赐婚。”

  慕容的心猛的一停顿,却没有接口。

  云初顿了顿,口吻有些无可奈何:“父皇说宰相大人的长公子为人谦逊和善。而太傅家的二公子聪明能干。还有新科状元,才华横溢,仕途不可限量……”

  “睡觉!”慕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转过身,面朝着里侧。

  云初躲在被窝里,低低的笑出声来。一整个夜里都听到慕容辗转反侧的声音,还有微微的叹息声,云初却心情好的很,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东宫。

  暖帐之内,太子孟少康一身大汗淋漓的从一个妖娆的女子身上退出来,击了击掌,侯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就将床上依旧沉迷在**中的女子拖了出去。

  孟少康不疾不徐的走到屏风后的水桶内,静静的泡着。

  “太子,逍遥侯三日前已经去清风观养病了,今日晌午,侯爷夫人也去了清风观。”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屏风外禀告着。

  孟少康掬了一捧水,拍了拍脸颊:“他的病怎么样了?”

  “回太子,似乎不太乐观,经过上次水源之毒后,逍遥侯似乎也操劳过度,现在病的挺严重,前些日子大夫们来来回回都换了好几拨了,始终不见起色,因此才会去清风观养病。”

  “五天后开始行动!”孟少康整个人靠在水桶边沿,双手张开,搁在桶边。

  “太子,刚才……”那侍卫为难的顿了顿,又道,“太子妃又发病了,刚才在殿前嚷嚷着要见您,还说让您请大夫去看看小殿下。”

  孟少康不耐烦的打断:“这个疯妇,命人将她关押到偏殿去。不就难产死了个孩子嘛,弄的现在整天疯言疯语,要死不活的样子。”

  “是,属下告退。”侍卫退出了屋子。

  秋家的藏宝图,孟少康暗暗的握拳,他势在必得,皇位也好,宝藏也好,他已经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权倾天下的位置,富甲天下的财富,马上便可唾手可得了,想到这里,孟少康嘴角渐渐上翘,原本儒雅的面容也变得有些诡异的扭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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