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皇不嫁的誓言

  )官道婉延,通向茂林深处,两侧开得满树纯白的细碎花儿散发着馥郁清香,马车车队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89文学网

  织锦红帘微晃,炽缱皓腕轻舒,挑起红帘一角向外眺望,一派平原染青烟,湛蓝的苍穹几朵浮云,偶尔飞鸟掠过,生动着整个天地。近处官道旁几株参天大树,落花满地。她深深吸了口气,心静如野。这样美好的春,这样美好的景。

  “荛,这儿的景不错呢,你要看看么?”

  墨荛摇摇头,轻咳了几声,皱眉道:“不了。”

  炽缱放下红帘,挪了挪坐位,更贴进墨荛,搂着墨荛细瘦的肩,鼻间传来墨荛飘散的发丝间的清香,道:“很不舒服么?都病了两三天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转,要不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

  墨荛摇摇头,邪魅的笑意浮在眼稍,道:“不用的,我本来体质就不是很好,习惯了的,这车又宽又大,公主的怀又软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说罢躺下,将头枕在炽缱的腿上,这一动,又咳了几声。

  “你的身子一直都这么不好么?”炽缱问,心里又多了几份内疚,她与墨荛的相处时间屈指可数,尽管婚前在七色楼里就与墨荛有过鱼水之欢,但那也仅仅是第二次面见面,婚后洞房之夜只呆了片刻,就一直到两人合好之时,除了她认为墨荛攻于心计、为已谋利之外,对墨荛的确是一无所知。

  “嗯。”墨荛闭上细长的凤目,隔绝了那对邪魅妖娆的眸子,轻轻哼应了一声,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这一动,颊旁的青丝覆住了两道浓眉,也覆住了他细腻的眼敛,炽缱纤指轻抚,将他的发丝撸至腮边,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

  幽幽叹了口气,炽缱自嘲的笑笑。这般俊美的人物,再犯了天大的罪,又怎能狠得下心来弃他不顾?

  “很恨我吧?三个月了,都没进过聆松居。”炽缱柔声道,满是歉意。

  “嗯。”墨荛又轻轻哼应了一声,长睫微颤,如雨后的蝶翅般抖动不休。

  “那以后,我补偿你吧,怎么说,我是你的妻主,也应该大度的,不是么。”炽缱笑笑。

  “那现在就补偿我吧,我好困,想睡一会,借公主的腿为枕,怎样?”

  炽缱哈哈一笑:“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何苦还要问我?”远山眉皱起,轻推着墨荛道:“对了,现在还不能睡,南源已经去煨你的药,应该快好了,把药吃了再睡。”

  墨荛幽幽叹了口气,细长的凤目缓缓睁开,那般的妖冶魅邪,炽缱看得呆了呆。他媚眼如丝,道:“怎么,现在就管起我来了?”

  “这个当然,你现在已成了我货真价实的正夫,我当然得管了,我把病兮兮的你送到你母皇面前,你母皇还不恨死我?”

  墨荛放声一笑,嗔道:“原来你还是怕这个?早知如此,何必那时对我这么心狠?”

  “我这不是在补……”话音未落,传来敲击车门的声音。

  “谁?”炽缱问。

  “是我,南源,公主,驸马的药已煨好了。”南源在外面恭声道。

  “拿进来吧。”墨荛懒洋洋地转了个头,眸子半开半闭,别有一般诱惑之味。

  南源掀开红帘,看到枕着炽缱腿躺着的墨荛,那张俏脸上尽是喜色,望了炽缱一眼,把药端到案前,忙不迭地退下,小心地盖好车帘。

  “来,喝药了。”炽缱伸手去端起药碗,那药汁深黑如墨,浓烈的药味如涟漪般扩散向四周,炽缱皱了皱眉,又道:“这药味还真不好闻。”

  墨荛把头转向炽缱小腹这边,俊颜埋进她的衣物里,右手伸去环住炽缱的纤腰,皱眉道:“唉,这药还真难喝,你不知道,比黄连还苦,我喝一次怕一次。”

  炽缱笑得暖味。“我教你一种不苦的喝法。”

  墨荛转过头刚想说什么,去迎上炽缱低下的头,粉唇对上红唇,一口苦药汁从炽缱的唇齿间泄下,流入墨荛的咽喉。

  “呃……”墨荛只得被动的咽下一大口,炽缱放开他的红唇,口中的药汁被墨荛喝光,美艳的唇角溢出一丝药汁,她大叫了一声:“老天,还真的苦,啊。”

  墨荛看着炽缱那付样子,悠然一笑道:“难道我真的不觉得苦呢,原来这苦味已被你喝完了,缱儿,这还有大半碗呢。”墨荛抬着下巴示意炽缱。

  炽缱苦着脸道:“啊,我为什么要教你用这个方法喝药呢……”

  尽管苦得快吐,炽缱还是把那碗药汁给墨荛喂完。

  “以后我喝的药,你都这样喂我喝,如何?”墨荛邪笑地望着她。

  “我苦得快吐了,怎么可能每次都这样喂你!不行!”炽缱把手中的空碗置放在案前,皱眉避开墨荛。

  “我可是有补偿的……”墨荛在她的耳畔吹气,撩拨着她,媚眼如丝,眸子紧锁炽缱。

  “有什么补偿……”

  “等我们到了貉斐皇宫,那十夜,我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看着墨荛一脸邪惑之情,炽缱的脸如雪上染了一抹轻红,远山眉扬起,道:“对了,荛,我可是一直有个问题。”

  墨荛浓眉挑起,斜眯着眼睛问:“什么?”

  炽缱直视着墨荛深邃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本是养在深宫无人识的貉斐国国君最宠爱的小皇子,可是,怎么会学到这么多风月招式?荛,不要跟我说,我与你在七色楼底层酒窖的那一夜,你还是处男!”

  墨荛眸底闪过一抹忧伤,眼神避开炽缱道:“是啊,公主,你娶我……后悔了么?”

  “既然娶了,就不该后悔,哪怕当初我娶你是奉了我母皇的命,不是么?”

  墨荛释然而笑,低头思虑了片刻,沉浸在回忆中,神色数变,这才抬起头来,刚才那那魅惑倾城之笑不见了,嘴角边噙着苦意,道:“是啊,公主,我的确该是个养在深宫无人识的小皇子,可是……可是……母皇的宠爱,只是表象,为什么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那样狂妄唐突地跟你说要父仪天下,为什么用尽一切手段选择了最有能力成为下一届皇的你,这一切,都源于一个赌言……”

  “赌言?”炽缱皱起远山眉。

  墨荛又苦笑了一声,躺下再次将头枕在她的腿间,颊旁青丝散落,在炽缱的衣襟上婉延着一道道细软的伤口,一任她身上干净清爽的体味在鼻间缭绕。

  “我的父亲,本来是母皇最宠爱的妃子,只因为太宠爱,极招人妒,特别是我的父后缮惠子,大概就是这天下最恨我父亲的人了吧?我父亲病逝得早,母皇见我身子单薄,又是最爱的人的儿子,于是大加宠爱,甚至超过了父后膝下的两位姐姐,父后对此极为不满,处处与我作对。”说到这里,苦涩之意爬满墨荛眉稍,他向炽缱勉强笑笑,陷入深深的回忆,缓缓道:“十三岁那年,我与缮惠子在御花园相遇,这赌言,便开局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

  御花园百葩园里百花争艳,红的、紫的、白的、粉的、黑的……掩映在绿叶之间,汇成花的海洋,蝴蝶蹁跹,芬芳馥郁。

  十三岁的墨荛路过花海,忍不住驻停脚步,心念一动,想去采摘几朵带回自己的寝宫,于是卷起袖子,正要往花海中走去。

  “墨荛!”一个略为沙哑而妖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墨荛转过头来一看,兴奋愉悦之色一扫而空,低眉敛目,垂首唤了一声:“父后。”然后行了大礼。

  缮惠子冷冷地看着墨荛,任他将大礼行毕,那双细长而精光闪烁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墨荛打量了个遍,心中腾升起恨意。

  这墨荛,那眉那眼,竟然似极了已死去的他的父亲!尽管有一半的女皇墨辰的血统,但墨荛没有半点像墨辰,倒是他父亲的翻版,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再世的**!

  一种锥心蚀骨的恨意弥漫开。

  **!这个他恨了半辈子、如同梦厣一般的名字,只要有他的存在,皇上墨辰便不会正眼看他分毫,只要有他的存在,皇上墨辰也从不会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皇后!他在她的身旁,仅仅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他那父仪天下的身份也形同虚设,甚至岌岌可危。

  **终于死了,他盼了这么多年的仇敌终于病死,墨辰终于能把视线转到他的身上,终于知道了她还有这么个皇后,但她对**的儿子墨荛,依旧延续了对**的爱,宠墨荛宠到了极至。

  望着墨荛那长得似极了**的眉眼,缮惠子恨到咬牙切齿,那样的俊美之至,那样的魅惑人心,就连眼波的流转,娇娆媚惑之处,也似极了**,这样的男人,仿佛是应全天下女人之求而生的!这怎能不叫他妒忌到死?!

  “墨荛,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缮惠子那对极不友善的眼睛,墨荛又低下头去,冷冷地道:“花开了,儿臣想采一点花

  到寝宫里。”

  “怎么?这个习惯,你还从你父亲那儿继承了么?你不知道,采摘花朵是侍从们做的事么?只有下等人,才会做下等之事!我看你还是回寝宫去吧。”

  一股怒火“腾”地在墨荛胸口燃烧,他抬起头盯着缮惠子。他竟然在说他的父亲!这比打了他一个耳光还要痛苦!

  “虽然是下等之事,不过母皇可喜欢呢!以前也常常叫我父妃去采花给她呢。”

  缮惠子狠狠地盯着墨荛,紧咬着下唇。半晌才冷笑道:“怎么,墨荛,你竟也学你父亲那样采花,莫不是也想将花献给某个皇上?!”他顿了顿,没有给墨荛回话的时间,又继续笑道:“不过,你好像没有这个机会呢!这个世界的国家屈指可数,皇也寥寥几人,你将来,能嫁给哪个国家的皇呢?让我想想……不过,就算你嫁了某个皇,看你这身子骨单薄得让父后心疼,只怕……红颜薄命呢!不过,哈!我们的墨荛生得这样俊美,就算攀不上哪个皇,攀个王公大臣的女儿嫁了,那也可以凭着这张脸终身享福的,你说我说得对吗?”

  墨荛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缮惠子冷笑一声,又道:“人还是知足一点的好,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这么早就过世么?那就是占的好太多了,以至于天妒红颜了,懂么?”说罢,哈哈大笑,轻蔑地看了墨荛一眼,正要离开。

  “我墨荛,非皇不嫁!”<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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