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殿堂里的星星(二)

  )炽缱呆呆地看着燕回,忽然间鼻间酸涩,这燕回如此强横霸道,可是为什么对着她要这样□柔软?她深深看着他如海般深邃的眸子:“你就不怕我因为恨你,真的动了这里的星型,把你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燕回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微笑道:“我们即然做了夫妻,我就不应该瞒你什么,不是么?再说,你会这样做吗?”

  炽缱只会呆呆地看着他。这男人,果真爱得这么傻吗?她咽了咽,转念间,轻叹了口气,又道:“告诉我,燕回,我是不是你姐姐的影子。”

  燕回的脸骤然变色,半晌之后,他勉强一笑,道:“禾悠告诉你的吧?”

  炽缱只是凝目看着他,一动不动:“告诉我,我是不是你姐姐的影子!”

  燕回闭了闭眼,道:“傻缱儿,你怎么会是她的影子,她已经死得白骨尽化,我怎么会把你当成是她。”他伸过手臂将炽缱轻轻圈在怀里,又道:“只是,缱儿,该这样解释的……毕竟,她是我深爱过的人,所以对于与她相似的人,我容易有好感,也容易爱上。”

  “那么,你就是因为我这张与她极相似脸而喜欢我么?”

  “就算是因为你的长像,可,那不也是你的脸么?”

  “如果我长了其他样子,你会喜欢上我吗?”

  燕回看着那样执着于问句的炽缱,双大的眼睛闭了睁,睁了又闭,喉头咽了咽,这才道:“缱儿,你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为了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我要说一句‘缱儿,我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姐姐,而是我真的爱你,就算你长成其他模样,我依旧爱你’,是吗,你是要我说这样的话吗?如果我说了,你又会信几分?”

  炽缱愕然,也哑然。心头的酸楚越来越浓,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这分明得不到答案。

  燕回拥着她,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缱儿,我只想,让我们相处的日子能快乐一点,更快乐一点,我只是想得这么简单,难道我这样的愿望,你也不想帮我实现吗?”

  炽缱的心如刀割,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勉强一笑,转看着那些或快或慢的星型道:“好吧,我的幻灵师,现在,告诉我这些星星的名字吧……”

  夕风袭来,舒卷着炽缱的裙角,腰间垂下的鹅黄丝绦轻扫着脚下的石阶,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观星殿下的石阶上,望着远远的大漠黄沙之上那轮如红玉圆盘的夕阳,眉宇间盈着淡淡的忧伤。

  半晌,轻叹着气。到底她与燕回这并不合法也不合情理的婚姻,能到什么时候?

  脚步细碎传来,放眼看去,一个黑影向上走来,夜风将他宽大的披风吹成一面旗帜。

  “燕回……”

  “缱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么?”

  “大漠里的风,怎么会冷。”炽缱淡然一笑,凝视着燕回。

  燕回在她身旁紧挨着坐下:“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看什么?”

  “看夕阳呢,这样辉煌的燃烧,只为了生命最后的一刻。”

  燕回拉过炽缱的手,包容在他的大掌之中,低语道:“那又,在想什么?”

  炽缱转过头深深看着燕回,半晌,才摇摇头,又低下螓首玩弄着垂在石阶上的丝绦。

  “燕回,其实,你还真的厉害,竟然能在这酷热萧荒之地建立起一个城池。”炽缱的视线转至石阶之下笼在夕光之中房舍林立的玄日城。

  燕回放声大笑:“缱儿,你现在才知道吗?”

  炽缱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道:“这么大的玄日城,你是怎么让你的民众们安然度日?”

  “玄日城是个好地方,其实这不用**心。”他看着炽缱探究的眼睛,向玄日城一指,解释道:“城西,你看,那大片空地之上架着十几个铁架的那地方,地下十余丈处,有着一种奇异的物质,很像冰,玄日城的人都叫它‘漠之心’,虽然像冰,但能作为燃料,一抔漠之冰燃烧的火焰,足以抵得过十车柴禾,而且,我们的价格定得不高,这宝贝东西,朝旭国与凤鸣国订得最多,有了钱,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炽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否则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凭你一已之力是如何担负起整个玄日城的日常经费,不过,就算是万众一心,又如何抵挡两国剿军?损敌一万,折兵八千,玄日城怎么能与两个国家联合军队抗衡?”

  燕回又放声大笑:“他们连玄日城在哪儿也找不到,又谈什么剿灭玄日城?”

  炽缱一脸迷茫。

  “还记得你是怎么出玄日城吗?汀舟是不是要你拔下一株仙人掌的刺,并用那刺刺破了什么,才出去了的?”

  炽缱点点头。谈及汀舟,燕回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整个玄日城周围都布下了幻灵结界,从外面看,这里除了砂子什么也没有,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除非得到我又或是禾悠的首肯,才能出结界,玄日城里,除了我、禾悠、安蛰总管三人之外,都不会破结界方法,因为除了用刺刺破结界外罩,还要诵吟破界咒语。但我看错了汀舟,想不到他暗中偷窥我,懂得了出结界的方法,这才让你逃了出去,不过还好,你遇上了禾悠。”

  炽缱眉宇黯淡:“或许那时我没遇上禾悠而逃了出去,我们就不会结婚,也或许,那对于你我来说都好。”

  燕回哈哈大笑:“小傻瓜,如果你不遇上禾悠,又或是无垢没有找到你,那么现在,你将是大漠里的一具干尸!”

  炽缱耸肩笑了一声,也不置是否,把螓首依在燕回肩头,深深嗅着他身上属于大漠的枯棘花的香味。

  两忘夕光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炽缱这才抬起头道:“燕回,那个叫‘穸’的东西带在身边了吗?能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吗?”

  燕回从腰间摸索着,再伸出手来,掌心里多了那小巧而漂亮的乐器。

  炽缱惊异地笑道:“你总是把这东西带在身边么?还是未卜先知地知道我想听曲子?”

  “我找你本来就打算教你吹。”

  “我可不想学。”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喜欢它。”

  炽缱眼敛垂了垂,复而笑得如牡丹初绽:“我的确很喜欢它呢。”

  燕回把穸放到唇边:“你想听什么曲子?”

  “离王歌。”

  燕回若有所思,看了看炽缱,这才吹起。

  长指轻颤,红唇抿起,曲扬而略带忧伤的曲调回旋在观星殿下,听着听着,炽缱不由得痴了——那北丘之帝与帝后娱螺,该是一对怎样的佳偶?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炽缱幽幽叹着气,又将螓首轻依在燕回壮硕的肩上,感受着他吹奏时身体的起伏。

  月笼寒沙,虚空无垠。炽缱忽然想哭,怔怔间,眼眶里满溢了晶莹。

  一曲已终。

  “好听么?”

  炽缱不敢动,只怕一动,那泪水便滴落在衣襟,更怕被燕回看见。

  燕回凝目看去,她尖巧的下巴上晶莹欲滴,瞳仁里满是痛楚。

  “呵……”燕回紧紧把炽缱拥在怀里,丰唇找到炽缱的眼敛痛吻,把她流出的泪水吸干。

  “别哭,我已经说过了,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请你帮我,帮我让我们都快乐……”

  炽缱用力吸着气,怔怔看着用手指拭干她泪水的燕回。

  “我想学吹穸,教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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