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

  )纤纤素手从白底绿花的瓷碗里抓出几粒雪食抛洒出去,落入水中,在水面是激起圈圈子涟漪,扩散开去,明暗着水下鱼儿的深影。89文学网红的黄的白的花的大的小的,一群一群游围过来,争先恐后地抢食鱼食,炽缱又抓了一把鱼食洒下,鱼儿更加游得欢畅,此起彼伏。

  芜央与椒琅从假山那边走来,看着炽缱兴致高,也不由得在池塘旁逗留着。

  “芜央,你有事么?”炽缱问。

  芜央凝眉,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事了,都快办好了。”

  “莲芯,去把我自制的那盘棋端来。”跟在一旁的小厮莲芯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芜央笑道:“今天这么好的兴致,要跟我下棋?”

  “我们好久都没下了,不是么?难得‘偷得浮身半日闲’。”炽缱偷眼向椒琅看去,只见他低眉敛目,举止仪态都合乎规范,极有小家碧玉的风范,不由得笑道:“雨俜越来越秀慧了。”

  椒琅微笑道:“多亏了缱公主。”他抬眼看了炽缱一眼,眼神里几丝落寞。对于他来说,流鎏仅仅是个能享受荣华富贵的捷径而已,只是自己的心,已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

  莲芯小跑着来了,手里端来一旁棋子,芜央便与炽缱坐到亭子里,椒琅帮着摆弄好棋盘。

  炽缱素手轻移,轻置于装着黑色棋子的琉璃盒上,笑道:“还记得这棋的来历么?”

  “当然,那是到府里快满一年时,一个外国的使臣教我们下的,这棋就连名字也没有,全国大概也只有我们俩会下这种棋吧?”

  炽缱皱眉道:“总得要取得名字的,否则说是要下棋,还不知道是要下普通的棋,而且是只有我们两人会的专棋。”瞥到一旁静*的椒琅,她随口问道:“雨俜,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呢?”

  “要不,就叫做‘花意’吧。”

  炽缱挑着眉:“为什么要叫做花意?”

  椒琅微笑着,眉宇里的忧伤弹落,却细微得仿佛是不经意的伤感:“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

  炽缱喃喃地把这诗念了两遍,却忽略了椒琅眉宇里的轻愁,脑海里尽是篁洌那凄清纯静的眸子,叹了口气:“是咯,果然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付落花,雨俜这名取得好极了,就叫‘花意’。”

  芜央静眼旁观着,哪还不知道椒琅与炽缱各怀心事,只是缘分不与人,心事空牵挂而已。“来吧,我们下棋吧。”

  刚刚捻起一颗绿色棋子,“啪”的一声落在白玉棋盘上,假山那边又来了一个人,急匆匆赶过来,原来是大病初愈的青儿。

  炽缱皱皱眉,等青儿来近了,大声责备道:“青儿,你身子刚好,这清晨雾大,风凉,怎么不多穿一点?”

  青儿没回答她的话,急急道:“公主,你三天前救下的那个女人醒了,离太医刚刚为她扎了针,要我来禀你一声呢。”

  “是么?!”炽缱站了起来,的确,她实在关心那个她在大围猎场救下的女人,她的确想听听对方能给她带来些什么关于皇太女云炽珩的最新消息。她与芜央对望了一眼,便与芜央急急与客房那边赶去,青儿也忙跟着她们身后,雨俜滞了滞脚步,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去。

  走进做为客房念夕小筑,推开房门,离愁那对雁女国独一无二的淡银眸子映入眼帘,看到炽缱进门,依旧是那付淡然模样,依旧是那样慢不惊匕鬯地美着,慢地整理着手中的泛着冰冷光泽的银针,似乎床上病人的死活与她毫无关系。

  还没走到床前,炽缱急问:“离愁,她怎么样了?醒了么?”

  离愁点点头,下巴抬了抬,示意炽缱走过来看,炽缱走近床前,弯身细看去。

  “缱公主……”那女子努力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唤了一声便挣扎着要坐起身。经过离愁的妙手回春,她看起来有了点精神,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完毕,换了全新的衣物,看起来命是保住是,只是脸颊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从眉骨划至下巴,破坏了她脸庞的美丽。

  炽缱忙把她轻轻按在床上:“你身上有伤,不要动。”

  那女子又重新躺下,眼圈有些发红:“多谢缱公主救命之恩。”

  炽缱笑道:“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被太女宫的人追杀,你不是说过你是太女宫里的人,为什么太女要杀你?”

  那女子叹了口气,眉头皱起来,眼神飘忽,往事如海浪翻涌,直袭心头:“公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青儿细心为炽缱端来一把红木坐椅让炽缱坐下,又为她沏了一杯茶。将那青花瓷杯握在手里,暖暖的,炽缱静心地听着对方的讲述。

  “我名叫星巢,本是太女宫里的谱乐师,地位虽然不高,但还是能拿到较高的薪饷,本来我想着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哪知……”她的语音里有一丝哽咽,理整了一下情绪,她又继续道:“我有一个丈夫,算是小家碧玉的,长得极为俊美,可是,这竟然成了错……那天,我新谱的乐谱忘在了家里,太女喜怒无常,又喜欢听乐,本来我都没想着要去拿了,可后来听其它乐师说晚上有个宴会,可能太女会听新曲子……对了,忘了说,太女还算喜欢我谱的乐,所以别的谱乐师或许没什么,但太女已经知道我那段时间正在谱着一曲新歌,如果那晚我再不拿出来,她也许就会怪罪于我……”

  炽缱听得她语无伦次,知道她情绪激动,便道:“你慢慢说,想好了再说,你现在有的是时间,在我这里,没有会再伤害你,太女也无法办动……”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星巢的脸角滑下,她哽了哽,努力让自己理智些,这才道:“刚才的确让公主见笑了……大约是一个半月前,我受太女之令,要谱写一首新曲……

  “你那曲子谱出来了没有?”总乐管走进乐房,一见到星巢便问。

  星巢点点头:“昨晚刚修改完毕,但还没试演过,也不知道太女喜欢不喜欢。”

  “那就试演一次我听听,太女晚上设宴,说是老听以前的曲子都腻了,想换点新的。”

  星巢拍拍自己的脑袋:“哎哟,我都忘了带来了!放在我家床前的桌子上呢!”

  “你最好还是去拿来,要不然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总乐管冷冷地说完就出去了,星巢抓起椅子上的外衣披上,就要回去拿,一个琴工走过来:“星先生,那边有只琴刚刚修好,音怎么也调不准,您去看看吧。”

  星巢正在踌躇间,只听得窗外一个仆人应着总乐管的话:“行,我这就去东阳街一趟。”星巢忙出了乐房,只见一个仆人正急忽忽向往赶,她把仆人叫停:“你要去东阳街么?”

  “是的,星先生,您有什么事?”

  “你顺便去我家一趟,东阳街张记酥饼隔壁,黑顶红门的那一间房子是我们,你叫我丈夫把我昨晚修改好了放在床前桌子上的乐谱给你,你把它带过来。”

  仆人点点头出了门,星巢这才松了口气,静下心去调那只刚修好的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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