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野豹之谋(下)

  )他可是七色楼的王牌,那些达官贵人想要见他一面是难上加难,能点到他的牌的人少之又少,鲜有人见过他真正的庐山真面目,炽缱也从未想过要去见他,可想不到今夜竟然会碰到这七色楼的王牌主动出击,当然,听梅扉的口气,汩尧也并未说要来陪自己,只是今夜谁能出得起价点到他他就陪谁。

  炽缱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梅扉,暗自有些诧异。想不到七色楼里的王牌倌妓陪不陪客,居然不是老板说了算,而是他愿不愿意开阁陪客。

  炽缱冷笑了声:“喝!这汩尧面子可真大,想来他一年不陪客,梅老板你也得养着他了,真不知你们到底谁才是七色楼的老板。”

  梅扉眉宇间尽示尴尬,他自嘲地笑了笑:“他可是能让我赚到盆满钵满的王牌,我怎么敢得罪他,他一年只出来陪一次客得到的报酬,也够其它倌妓苦个一年半载的了。”

  “那他陪一次客,要收多少费用?”

  “底价是一千万银币。”

  “哟!”炽缱挑挑眉转头对芜央道:“果然是七色楼里的大牌,一次出场价就够困苦的一家老小吃一辈子。芜总管,我们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钱?”

  芜央心有灵犀地暗笑道:“三千七百五十二个银币,外加二十三个铜子,哦,还有三个白板。”

  炽缱一脸无奈地转过头跟梅扉道:“梅老板,你都听到了,我这点钱,点个椒琅陪我还行,至于要价是一千万银币的汩尧,我看就算了。”

  梅扉终于醒悟过来炽缱是故意逗趣他,苦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只能作罢了,那……那……缱公主尽兴吧,梅扉告退了。”

  炽缱也没理他,又开始捏起酒杯向椒琅要红尘笑。梅扉自讨没趣,苦笑着退出包间。

  椒琅媚笑着抚弄着炽缱如绸边亮丽的黑发:“公主可是一点也没给梅老板面子,您就不能有点惜香怜玉之心么?好歹人家也是个美男子。”

  炽缱盯着椒琅:“这天下间的美男子多了去,好男子也多了去,要我个个惜香怜玉,我也没这么多时间啊,再说了,这梅扉这样大力邀我,无非是想从我的荷包里多捣些银币罢了。”

  “您就这么吝啬你的钱啊?”

  “再怎么有钱,也不能乱花不是?总得用在该用的地方吧?”

  芜央正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噪杂的人声,她若有深意地与炽缱对望着。

  炽缱重重呼了口气。“看来,好戏就要上演……”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陶瓷落地的清脆响声,为某件精巧的摆件划上残损的句号,炽缱猛地将杯里的红尘笑一饮而尽,缓缓从椒琅的怀中坐起,把那绿透得染红了酥手的翡翠杯轻轻放置在暗红色的绒毯之上,好整以暇地将瀑布般的黑发拢于胸前,用酥手轻巧地抚弄着。椒琅也跟着坐起来,看着她那如绸的发丝,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随着“咣当”一声暴响,包间的门被大力撞开,无力地摇摇欲坠。

  一个人影风似地冲出进来,如涌入的潮水,便在那个人影的带领之下,忽啦啦就涌进人潮,闯入了这方清静整洁的包间,破坏了一方如井水般不波的宁雅。

  “流官人,你……别冲动……”

  “那可是缱公主……”

  “有什么话好好说……”

  感觉着那乱糟糟的人声,炽缱甚至能感到在那片乱糟糟中刚冲进来那人的粗重的呼吸之声,近在咫尺。炽缱的脸倾刻间冷下来,如寒海深处的冰山复冻。她缓缓抬起头,那锐利的眸子如两道利箭,刺射在来人的脸上。

  来人呆了呆。

  炽缱的目光,和那不可侵犯的威严的脸庞,若高高在上的不可触及的太阳,慑人而光芒四射。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极为粗实,有着浓眉大眼的女子。

  “怎么?想动武?”炽缱的嘴角扯出一丝如薄暮般微然的轻笑,那笑意里含蕴着嘲讽,含蕴着处变不惊的风范和轻蔑。

  来人便是曾与皇太女云炽珩争夺过椒琅的流太傅之女流鎏。看着炽缱,一时间,流鎏刚才大闹七色楼在腹中打好稿子的夹枪带棒的话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呆怔在那里。的确,她未曾想有这样一个场景来迎接她,炽缱会用这种口气和这姿态跟她说话。在她的设想里,便是一撞开门,当炽缱与椒琅衣冠不整地从床上起来,她定要先掴椒琅几个耳光,然后再与炽缱理论,哪知,门开后,炽缱与椒琅居然是正襟危坐,而一旁,居然还端坐着一个公主府的总管芜央!

  在流鎏身后的,有流鎏带来的女侍,有一脸惶然的七色楼的老板梅扉,无奈之色的安羡鱼,以及身后隐绰探头观望的七色楼的闲杂人等,担忧惊恐抑或是兴灾乐祸的众多表情。噪杂的声音渐渐停息下来,在流鎏与炽缱对望的那一刻,静得细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闻。

  流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后,懊恼地瞪着炽缱,尖酸地道:“怎么,一向以清高自居的缱公主竟然会大驾光临之烟花之地?还点了椒琅陪客。这椒琅就是在下曾与高高在上的皇太女争夺的目标,还为此闹了场大风波,想来炽公主也该有所耳闻吧?难不成皇太女夺人不成,被皇上训斥之后,心有不甘,特此让缱公主代劳,要定椒琅吗?”

  炽缱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微叹了口气。这流鎏的表现果然在她意料之内,而且,表现得比她预计的还要直白,看来这流鎏真是个直性子,也该是个性情中人,换了会见风使舵的别人,在皇太女云炽珩也看上椒琅之时,早就巴结地把椒琅恭手送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闹出风波被打一顿之后,依旧念念不忘情浓意切地挂着椒琅,还把他悄悄包下来。而今,居然还要与她这个皇女理论。

  “流鎏,这里可没有你说的什么椒琅,你说话可要小心了。”炽缱斜睨着眼道。

  流鎏气得手都抖了,指着椒琅道:“这……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转头狠狠盯着椒琅大声道:“椒琅,你倒是说话!”这次对她千依百顺的椒琅竟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炽缱脸色,一动不动,把个平日里威风惯了的流鎏弄得又是惊诧又是尴尬。“椒琅,你怎么了?!”

  芜央缓缓站起来,轻弹着衣襟上残留的茶末:“流官人,我们公主已经告诉你了,这里没有什么椒琅,以后也不再会有椒琅这个名字,这里只有雨俜,雨俜可是我失散了多年的表弟,可是大家闺秀,从未进过七色楼,而今来这里,只是公主突发雅兴而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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