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为何?
赵香柚很是安慰了一番，老头儿就让她赶紧回去休息。</p>
老头瞅见了小姑娘眼底的青色，就知道小姑娘在这儿熬了一宿。</p>
赵香柚的确很累，毕竟之前精神力还受创过。</p>
她回到郡主府，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去睡。</p>
睡到天黑透了才醒来。</p>
“少安哥哥回来了吗？”赵香柚洗漱过后就问身边伺候的人。</p>
“回郡主话，侯爷一直都没回来。”</p>
赵香柚也觉得秦少安暂时回不来，可心里是希望他回来的。</p>
吃完饭又困，小姑娘继续睡觉，必须睡，不然不长个儿咋整啊？</p>
第二天赵香柚起了个大早，醒来就看到崽儿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闭目养神。</p>
她眨眨眼睛。</p>
崽儿也睁开了眼睛，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崽儿就勾起了唇角。</p>
他嘴巴冒了一圈儿青色的胡茬子，想来这两天完全没有休息，回来也顾不上镜面，就直接闯了她的闺房。</p>
“周念说你那天头忽然疼了一会儿。”崽儿没等赵香柚发问就开口了，他的嗓子哑得很，带着丝丝疲惫。</p>
“你两天两夜没睡？”赵香柚不高兴地问，这个人，回来也不知道休息，就跑来给她充电，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p>
秦少安颔首：“嗯，我想等你醒来把我弄进你空间里睡，在你的空间里睡我会恢复得很快！”所以他回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没人知道他回来了。</p>
“赶紧睡听到没有，不然我不放你出来！”她凶巴巴地吼了一句。</p>
崽儿含笑点头，现在他好像已经习惯在小姑娘面前笑了。</p>
因为绷不住。</p>
只要想想这个小姑娘会陪着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不孤单他就想笑。</p>
“好！”她十分干脆地回答。</p>
“洗澡水里加些灵泉水，你要是没吃的话就用灵泉水煮泡面吃……”</p>
“嗯！”崽儿乖顺得不行，就这么瞅，谁敢信他去杀了一波人回来的？</p>
崽儿这两天并没有管朝堂的事儿，而是带着人去清理门户。</p>
清理凌霄阁的门户。</p>
也就是秦玉娇留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残余力量。</p>
顺便接收他们的财产。</p>
秦少安简直不知道老头儿是怎么管的凌霄阁，把当初堂堂一个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弄得跟丐帮似的，穷得很。</p>
他进了空间，按照小姑娘说的，先吃东西，再泡澡，然后就躺床上睡觉。</p>
小姑娘空间里的床睡着就是舒服，被子轻软，床还有弹力。</p>
赵香柚吃完饭就带人去看女医馆，见女医馆大门紧闭，命人将门喊开，看到里头一片狼藉，到处都被砸得稀巴烂她心底的火顿时就抑制不住，腾腾腾地往外冒。</p>
她打马去藏书馆那边儿，见藏书馆安然无恙这才稍微松了口气。</p>
不过藏书馆已经入了天下读书人的眼，大皇子就算是蠢到家也不会对藏书馆动手。</p>
更何况藏书馆对外是两位公主负责的，公主嘛，又不能夺权，大皇子也没放在眼中。</p>
赵香柚从藏书馆出来就直奔大理寺。</p>
她在大理寺的牢房见到了古太医跟古玉。</p>
他们两人是分开关的。</p>
两人看到她来了都愣了愣，古玉第一反应是躲闪，躲闪到角落抬手遮住自己的脸。</p>
他幻想过高中之后打马游街风风光光地从赵香柚的面前经过，幻想过身居高位时得意洋洋地从她身边经过。</p>
经过的时候她会用仰慕的眼光看自己，而自己则不屑一顾。</p>
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p>
谁曾想这个梦非常非常遥远，他还没迈开步子就已经成了阶下囚。</p>
关键他什么都没做啊。</p>
什么都没做！</p>
爷爷当上太医署署令也没几天，况且这个署令的光环在士林根本没用，权贵们根本就没将一个署令放在眼中。</p>
他们认为太医署署令这种官职跟正经八百进士出身的官员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p>
所以说爷爷这一次冒险并没有给古家带来荣华富贵和地位，反倒是将古家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p>
周念登基了。</p>
大皇子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将爷爷卖了个彻底。</p>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p>
他不甘！</p>
不服！</p>
凭什么秦少安一个山里狼养大的崽子能在京城能混得如鱼得水，竟然还能封侯。</p>
而他……打小就比秦少安优越，秦少安风餐露宿的时候，他有温暖的屋子可以住，不愁吃穿，能有书读。</p>
秦少安怎么就能一直压着他？</p>
他的运道是从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p>
好像是从救了赵香柚之后，从他跟赵香柚纠缠越来越深的时候。</p>
古玉回想当年，他也跟爷爷表达过对小姑娘的喜爱，甚至想跟她定亲，等她长大。</p>
但爷爷说他们身上肩负着重整古家的重任，说赵香柚这个乡下丫头配不上他。</p>
如今看来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呢？</p>
他入狱这几天忍不住会想，若是当初他坚持，爷爷也同意，是不是今天在外头风光肆意的人就是他？</p>
年纪轻轻就被封侯的人也会是他？</p>
可光想想又能怎么样呢？</p>
时光又不能倒流。</p>
古玉，躲在暗处，目光暗淡。</p>
赵香柚可不知道古玉脑补了那么多，她不同情他，因为同情他，谁又来同情当初被押上法场的娄家满门？</p>
古玉难道真就拦不住古太医吗？</p>
便是古太医不跟他说，他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到吗？</p>
娄院正非正常让位，让的还是自己个儿的爷爷。</p>
接着便是娄家满门被牵连……</p>
无非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疼罢了。</p>
无非就是知道要斩草除根，省得将来忽然冒出一个仇敌来罢了。</p>
赵香柚走到牢房门前，看着里头带着镣铐的古太医，没有开口。</p>
古太医也白了头。</p>
一夜之间他至少苍老了有二十岁。</p>
这会儿的他仿若行将就木，马上就能躺平等装棺材。</p>
古太医‘噗通’一下给赵香柚跪下，猛地磕头：“求郡主救救玉儿吧！”</p>
“玉儿他是无辜的！”</p>
“他是被我连累的啊！”</p>
“求您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救救他吧！”</p>
“只要郡主您开口，就一定能救得下他的！”</p>
古太医老泪纵横，不断哀求。</p>
赵香柚垂眸看着他，幽幽地道：“那日……娄家妇孺们也是这般跪地磕头求你的，那日天上下着雪，天寒地冻的……</p>
可你是怎么说的？</p>
今儿，我也将这句话原样奉还！”</p>
“我只是个郡主啊……我可没有权利来决定你们的生死。”</p>
“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p>
古太医呆住了，他缓缓抬起头，血糊糊的额头上沾染了不少脏东西，血顺着眼角往下淌。</p>
“柚儿，我……我知道我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可玉儿打小就护着你，打小就跟你好，也是他跟我说让我教你医术，你可以不念我的恩，但你不能不管玉儿啊！”</p>
赵香柚忽然笑了，这笑声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讥讽。</p>
“果然脸皮越厚的人越无敌！”</p>
“恩情？”</p>
“我是没有交束脩？还是正式拜你为师了？”</p>
“而我们仅有的师生情谊，早已经被你给耗干净了！”</p>
“早到什么时候呢？早到你故意给承恩侯透露我会开颅之术，让承恩侯府惦记上我，又在那个人渣死了之后记恨上我并想要我命的时候！”</p>
“是古玉明明看到了真实情况，却要嫁祸给少安哥哥的时候！”</p>
赵香柚的话掷地有声，如重锤一般一下下地捶打在两人的心口上。</p>
两人同时惊骇，为什么这事儿赵香柚会知道？</p>
为什么？</p>
特别是古玉，他认为当时的事情他做得天衣无缝，赵香柚怎么可能知道？</p>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p>
“人在做，天在看！”</p>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那个当坏人的本事，就别想着做恶事！”</p>
“不然，你们怎么能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p>
“是心歪了，坏了，烂了！”</p>
“你想要太医署署令的位置，祸害娄院正一个人就行了啊，为什么要让他们全家都陪葬？”</p>
“为什么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p>
古太医听到这里忽然恼羞成怒，他站起来抓着栏杆冲着赵香柚吼：“你知道什么？”</p>
“我古家当初落到那般田地，家族凋零，三代以内不可科举，就是拜姓娄的所赐！”</p>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p>
“你凭什么？”</p>
“你不念旧情，冷心冷肺，不想帮忙就故意找借口……”</p>
“当初是你们做错了事儿，是你们给宫妃配虎狼之药，娄院正的爹不过是据实禀报而已……”赵香柚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古太医歇斯底里地吼，她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多余。</p>
她原本想问问古太医为什么连女医馆都不放过，女医馆碍着他啥事儿了？可……</p>
有什么意义呢？</p>
一点意义都没有，耽误她做正事儿！</p>
觉得自己犯傻的赵香柚转身就往外走，背后的古太医疯狂地吼道：“娄家当时的下场全都怪你！”</p>
“要不是你不帮忙，我根本就不会想着冒险一搏！”</p>
“都怪你不念旧情！”</p>
“都怪你攀上了太子殿下也不愿意出手帮我一把，帮玉儿一把！”</p>
“我只能另觅他途，娄家人若是因为上法场的事儿死了残了，那都怪你……”</p>
赵香柚没有停留。</p>
她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p>
忽然，她被古玉给叫住了，古玉的手紧紧地抓着牢房的栅栏问她：“柚儿……若是当初，当初我没有鬼迷心窍陷害安阳侯，你如今会不会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