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与本使同骑
申姜这一出去, 久久都没回来，回来的是张字条。</p>
说是爆竹坊爆炸起火，烧的挺厉害, 好在是饭点，工们回的回，外头吃饭的吃饭，坊里头没什么, 轻伤了两个，没有重伤死亡，就是火势太大, 哪怕火师们到了, 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 他得在现场帮忙。</p>
玄风是相当有职业操守的狗将军，一听到动静, 立刻放小车车，颠颠跑去了自己的狗舍——如果有需要, 会被组织带出。</p>
和狗都不在, 叶白汀不用装病, 站在暖阁窗前, 手负在身后，遥遥看向硝烟直冲空中的远处, 双目沉凝。</p>
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为防有钻空子，他是回牢房的好，可他没动，是为看到外面过了一个……</p>
一个千户，叫彭项明。</p>
锦衣卫的事, 仇疑青没跟他说太，那日聊天也是浅尝辄止，解释和规划的都是他这个囚犯身份，涉及到了什么，做什么，更的，仇疑青也不可和他说，没法说。</p>
一个统领大局的指挥使，什么事都得想着，什么事都得规划，和你说什么，说哪件？</p>
但仇疑青不说，这几天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叫彭项明的千户，和越狱事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柴朋义被石蜜杀了，百户冯照被仇疑青当场处置，死无对证，反而抓不到任何证据。</p>
他不信仇疑青没怀疑，可仇疑青就是没任何动静，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彭项明竟然也不心虚，和往常一样，脾气挺大，看时眼阴阴，尤其对他不客气，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脸‘你怎么配站在这里和本千户说话’的样子。</p>
叶白汀倒不是惹不了，是觉得没必要，何必乱了别的布局？</p>
他算等这个走过去再离开，结果一刻，就见彭项明……跪了？</p>
再一看，哦，原来是对着仇疑青。</p>
仇疑青院外进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这彭项明就跪了，再之后，有两个锦衣卫把他押走了，看方向……是刑房？</p>
啧，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大招，指挥使有点狠啊，希望这回问出点东西来。不过瞧这架式，是什么工没做好的小小闹，弄死是不可的，以后怕是得有交集。</p>
叶白汀看着窗外，仇疑青并没有走过来，看都没往暖阁的方向看一眼，仿佛漠不关心，就好像他在哪里不重要，事情有没有进展也没关系……</p>
叶白汀感觉自己玩了个寂寞，整个北镇抚司连带诏狱，流言那么暧昧，他差点都信了，其实正主对他丝毫不关心，他是真的备受重视么？怎么越看越不像呢？</p>
反倒是仇疑青，显的越来越秘了。</p>
这个男若即若离，眼底藏着千山万水，就算他有了锦衣卫的牌牌，有了挂着小铃铛的金镯子，是没有走近这个男的生活，未来怎么样，什么样，是得他自己努力争取创造，这个酷冷无情，断断不会帮忙……</p>
叶白汀哼了一，回了诏狱。</p>
接来的日子，依然普通又平常。</p>
仇疑青常不在，照申姜说法，是在外巡营，指挥使对各处卫所有监管之权，不管宫里宫外，京郊是外地，一有时间，总得抽调看看，年前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最忙的时候。</p>
进入冬月，一天比一天更冷，北风呼啸，恨不得把寒意揉进你骨头里，天越来越阴，好几日不见阳光，终于这一日，天空飞白，初雪来了。</p>
雪花小小的，白白的，空中慢慢飘落，随风一荡一荡，到地上就不见了。</p>
“呜——汪！汪！”</p>
狗子本来趴在暖阁，叶白汀的脚边，见外面雪飞的好看，叫了两就蹿了出去，追着雪，又跑又跳，傻乎乎的，玩的可高兴。</p>
叶白汀一边看着玩，一边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雪的话……锅子最应景？</p>
最近他每天都两三碗药膳汤，那个住在北镇抚司的山羊胡老大夫已点了头，允他吃点辣的，那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个火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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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砰’一巨响，炸雷般的音由远及近，响彻在耳畔。</p>
比之前那一次更响！</p>
叶白汀腾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了冲天的硝烟与火光，这次的爆炸，更近，也更吓！</p>
听到动静，锦衣卫立刻行动，申姜迅速点了，顾不上其，赶紧往外跑，狗子也不追着雪玩了，冲叶白汀叫了一，跑向自己的狗舍。</p>
叶白汀想了想，回了诏狱。</p>
出不去，帮不上忙，至少别添乱。</p>
抬头看看阴沉的天色，初雪无，默默飘洒，非雨之势，却有雨之密。</p>
希望……不要有大事发生吧。</p>
回到牢房，里面当然也听到了动静，相子安问了句：“外面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p>
叶白汀摇了摇头：“似是哪里起了火，具体不知。”</p>
……</p>
申姜带着到了现场，好悬骂脏话，这次可比上次厉害了！</p>
出事的地点是个药材铺子，可不是什么做爆竹的，今日正在义诊施药，非常，这突然一爆炸一起火，们根本跑不出来，尖叫的喊救命的，到处都是。</p>
“愣着干什么，救啊！”</p>
“火师们没来……”</p>
“火师没来，你们是死的么！”申姜见旁边商户推了一缸水出来，立刻过去舀上满满一瓢，倒在自己身上，率先往火里冲，“救一个是一个！”</p>
一个一个往外救，火越烧越大，火师们来了，带着水车，可就算这些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灭不来，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申姜头发都被燎焦了，身上衣服也被烧的不成样子，大冬天的，愣是忙出一头大汗。</p>
慢慢的，京兆尹的来了，五城兵马司来了，一边救着火在一边茬架搓火，什么这是你的问题，为什么要什么什么没有……北镇抚司就申姜一个百户带着，指挥使连影子都不见！</p>
申姜感觉不太行，这回别倒了霉，被给搞了啊！</p>
冬月十六，初雪的第二天，早朝。</p>
台阶们吵翻了天，这次事故损失过大，死伤十数，轻伤快五十了，京城地界，天子脚，鲜有如此意外事故，这都是官员们办事不力！长此以往，京城安平何在！</p>
京兆尹推锅给五城兵马司：“此次事态尤为严峻，火师到场速度并不慢，是数有限，难缓大局，若非五城兵马司太过敷衍，死伤怎会这般严重？”</p>
五城兵马司才不会认这口锅，面色严峻：“日常巡查警惕，是你京兆尹的职责吧？你若办差心，处处盯得紧，篱笆扎的严，一有苗头即刻通知，防范到位，又哪会生出这般祸事？”</p>
当着宇安帝的面，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互相推卸责任，言辞凿凿，反正就是对方工没做到位，不关我的事，期间拉帮结派，各自寻找帮手帮忙开脱，不知怎的，竟牵扯到了东厂，说东关街出的事，东厂距离那么近，为何没派帮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p>
东厂们不在，他们的身份也不参加早朝，可他们有‘交好’的官员啊，当然要站出来说话，祸水东引，不，祸水西引——</p>
“要是这么说，西厂管着宫造内务呢，临近年节，这爆竹药材，哪个不该关注不该采办，知这些事，好像也是应当应份的？”</p>
先帝在时，东厂独大，直接向皇上负责，几乎被喂成了当时的尤贵妃，现在的尤太贵妃私有财产，西厂避其锋芒，无处可依，转投了当时的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脚，在今上继位前后，算是帮了些忙立了些功，才重新和东厂分庭抗礼，谁都不怕谁，又谁都不服谁。</p>
新帝继位，朝廷格局改写，太皇太后和尤太贵妃都低调了来，没惹出过什么大事，似乎怎么着，宇安帝都得给个面子。</p>
……</p>
叶白汀被申姜请去了暖阁，桌上小吃一水摆开，都是精致好看，味不错，分量也不太大的。</p>
申百户捋了捋被火燎焦的发梢，口沫横飞的，和娇少爷八卦早朝的事。</p>
叶白汀：……</p>
“百户好厉害的消息来源，知的这么清楚，你蹲官袍底了？”</p>
“说的那么难听，”申姜看看左右，小，“不是我，是别蹲了，转述给我的！”</p>
叶白汀睨着他：“所以？”</p>
申姜拍桌，眉飞色舞：“所以我实在太好奇，都等不及散朝了，少爷你快同我分析分析，咱们这回，瞧谁的热闹？城兵马司，是京兆尹？不然是东厂？西厂？”</p>
“嗐，这说白了，其实就两拨，五城兵马司受过太皇太后的恩，京兆尹扒扒裙带关系，托的是尤太贵妃的福，两拨都找过咱们锦衣卫的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谁倒霉我都开心！”</p>
叶白汀顿了顿：“倒霉？”</p>
“是啊！”申姜想起以前的场面就乐，“他们撕起来可好看了，你以前没见过，这回好好瞧瞧！就比如药材铺爆炸这件事，现场可乱可严重，这两拨谁扛了都得不了好，查吧，你怎么查？现场哪哪都是，哪个追起？你草草结束，说是意外，别不服，说你包庇犯罪，就是为，你怎么说？你拿出反驳得了所有的证据？你说不是意外，要头彻查，那查谁不查谁？现场那老，谁都可疑，烧成那德行，就算有证据也烧光了，栽赃都没头绪，你就算起早贪黑，查到过年也不一定有结果，可别盯着这个呢，回头参你一本，说你办事不利，你倒不倒霉？”</p>
“那恭喜申百户了。”</p>
“啊？”申姜大眼迷茫，你在说什么？</p>
“百户大要忙起来了，”叶白汀亲手执壶，倒了一杯茶，推到申姜面前，“这桩倒霉事，估计得落到你们锦衣卫头上。”</p>
申姜手一哆嗦，差点烫到：“啥玩意儿？凭什么落到我们锦衣卫头上！”</p>
叶白汀表情淡漠：“你不是说了，这互相推诿的，其实就两拨？照眼局势，宫里那两位娘娘都是长辈，又都没故意惹事，皇上得给些面子，不管是暂时得罪不起，是有意震慑，皇上都得找个合适又干的办了这差事。时在京城官场，谁风头正盛？”</p>
申姜倒抽了口凉气。</p>
那肯定是他们指挥使！接连两桩大案，连环凶杀，乌香链条，被指挥使破的惊天地泣鬼……好吧，娇少爷居功甚伟，可别不知啊，别知指挥使仇疑青，逻辑缜密，破案好手，这回虽是火灾，但要查清楚事实过，也算查案，细一想，可不就对口了！</p>
“不要啊——老子们要办也办正案子，谁要搞这净会扯皮的事！”</p>
申百户万万没想到，他就是想吃个瓜，最后竟然要吃到自己身上？</p>
“不行，”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不如去叫场操练架呢，这事不管，少爷你快点想想办法——”</p>
叶白汀斜了眼：“你是猪脑子？我一个小小仵，支使得了朝廷大事？”</p>
猪，猪脑子……</p>
好久没有被骂的这么直白了，申姜有点没反应过来。</p>
叶白汀顿了顿：“便是，现在也晚了。”</p>
申姜：…………</p>
你骂我也就算了，你自己夸自己？</p>
“那少爷……努努力？”</p>
话音未落，就听到北镇抚司大门开的音，一个穿着青色太监服的老太监捧着檀木盒子走在前边，背后一水的小太监伏腰快步，训练有素。</p>
“圣旨到——”</p>
竟然这么快来传旨了！</p>
申姜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生无可恋。</p>
就是这么巧，指挥使在这节骨眼上回司了！一身飞鱼蟒服，风尘仆仆，身上肃杀气氛未去，眉挑冷锋，眸藏锐芒，看谁一眼都冻的牙疼！</p>
既然碰到了，当然得接旨。</p>
“臣仇疑青，接旨！”</p>
“昨日辰时，东关街许记药铺爆炸起火，死伤者众，其不明，着锦衣卫即刻前往勘查，理清明由，速速处理上报——钦此！”</p>
“臣仇疑青，领命！”</p>
传旨知接来会很忙，也没留，把圣旨交给仇疑青，笑眯眯的和他寒暄了两句，就带着离开了。</p>
仇疑青转过身，就开始在北镇抚司点——</p>
申姜赶紧暖阁里冲出来：“我——属昨日去过起火点，愿同往！”</p>
嘴里说着嫌弃，身体却很诚实。</p>
仇疑青点了头，视线越过百户，看到了叶白汀：“可要一起？”</p>
叶白汀稍稍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我？可以么？”</p>
这要出去就不是在北镇抚司行动自由的事了，可是走到外面去的！</p>
仇疑青见他没拒绝：“随本使来。”</p>
出去当然好，叶白汀立刻拢了拢衣服，走到仇疑青面前。</p>
仇疑青已迅速点好了，侧过头问叶白汀：“可会骑马？”</p>
叶白汀诚实的摇了摇头：“不会。”</p>
“无妨。”仇疑青直接手伸向他的腰，将揽住，往身边一勾一托，放到了自己的马上，“可与本使同骑。”</p>
突然旋转的视角，突然拔高的高度，叶白汀没反应过来，意识勒紧了仇疑青的脖子。</p>
要不说干指挥使呢，别被这么一勒，不说惨叫，至少呼吸急促，生理性激动，仇疑青什么反应都没有，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松。</p>
叶白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分了，动太过激，赶紧松开双手：“抱，抱歉。”</p>
仇疑青揽住他的腰：“放松，相信我。”</p>
叶白汀：“……嗯。”</p>
仇疑青双腿一夹马腹，马就跑了出去：“不会太久，一会儿就好，腿不会疼的。”</p>
叶白汀：……</p>
我知你在尽可的安慰我，可是这话是不是有点……不许想，集中精力，马上要办案了！</p>
过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p>
昨日初雪已停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并不大，持续的也并不久，地上连积雪都没有留，远远看去，有高高树梢和无扰的屋顶积了薄薄一层没有化，与其说是白色，倒不如说是透明的冰色。</p>
冬日天冷，街上百姓没那么，但几乎每间铺子都开着门，有音传出来，有当街做小吃卖的，柴火正旺，热气氤氲，似乎暖了整个冬天。</p>
街上百姓们对飞鱼服已很熟悉了，看到就知是锦衣卫办事，也有认得指挥使那张脸，可今天的指挥使有点不一样，怀里好像……抱了个少年？</p>
少年长什么样子，马跑得太快，没看清，就感觉皮肤特别白，跟块嫩豆腐似的，就算是刷一飞过，也留好深的印象，有这清脆的铃……少年手上戴了小铃铛？</p>
也不知什么质地做的，这般清脆好听。</p>
叶白汀没觉得腿疼，马儿颠的……也好，就是风太硬，像小刀子割似的，有点受不了，意识往仇疑青身上靠。</p>
仇疑青自始至终表情都没变过，眼扫都没扫他一眼，披风却不知怎的一振一抖，盖到了身前，刚好拢住了叶白汀。</p>
申姜也骑了马，跟在后面，本来不觉得有什么，锦衣卫办事，遇到意外的时候，共骑不算新鲜，他和别一起骑过马，别也曾求他带一带，一起骑过他的马，指挥使也不免俗，他就亲眼见到过，三个月前，指挥使刚上任没久，有一天遇到刺杀，有个伤兵的马死了，他让那个伤兵横趴在马前，将带了回来。</p>
可前头这两个身影……怎么就那么奇怪呢？</p>
并没什么暧昧气氛，也不见任何余动，可娇少爷靠在指挥使的身前，娇气又依恋，指挥使牢牢扣住的腰，霸又充满占有欲……</p>
不想不想，申姜用力摇头，正事要紧！</p>
很快到了地方，没等叶白汀愁怎么马，仇疑青大手一扣一揽，就把给带了来。</p>
发生爆炸的地点是许记药材铺，在东关街正街，门面不算大，往里走面积却不小，除了前方的坐诊堂，后边有药房，中间有一个大院子，用来切晒各药材，最后面是库房。</p>
现在铺子几乎全被烧掉，靠残留痕迹辨认这里大约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功使用，四处一片焦黑，损毁的很厉害。</p>
见锦衣卫过来，药材铺掌柜赶紧过来招呼，头上包着绷带，表情看起来凄惨极了，差点张嘴就要哭：“□□的，也不知得罪了谁，这么放火，是要搞死我们啊，求求大，一定要把那贼找出来！”</p>
仇疑青挑眉：“有放火？”</p>
掌柜红着眼，愤愤：“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我们这是药材铺，前头有座堂大夫，后头就是库房，这药材都是要过晒干炮制才好保存，我们这寻常最注意的事就是得干燥，通风，一点火星子都不有，伙计到小工，每个都耳提面命，大都很注意，断断不会发生这意外！”</p>
“有昨天那音，‘砰’的一，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一样，跟雷劈过来似的，不仅音响亮，动静特别大，房子都跟着震的动了，之后才是起了火，火烧的特别快，轰一前到后，哪哪都是！这要不是别蓄意纵火，放了什么助燃之物，哪有这效果！”</p>
“丧良心啊！想着年节了，大都难过，我给他们义诊施药，积福消灾，他们却要害我！”</p>
叶白汀一边听着掌柜的话，一边往里走，随时注意着，不要和仇疑青离开太远。</p>
申姜昨天来过，正好指给他看：“这里，看到没？损毁尤其严重，应该是爆炸点，掌柜说的真没错，这回的火，真像有问题……怎么跟那间爆竹铺子似的？”</p>
叶白汀仔细看圈院子，转头问：“尸体呢？”</p>
“请随小来——”一个帮工过来引路。</p>
申姜手掩在唇间，同娇少爷解释：“这不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一直在撕么？伤者重要，就先转移走了，天气冷，尸体又不怕坏，先抬在了隔壁邻居清出来的柴房……咱们得快点，外头死者属们都在要呢。”</p>
到了柴房，内有死者八，一字排开，五男三女，两位老者，六个壮年，每个身上都伴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烧焦，有折了胳膊，有肩膀被烧没了，有半张脸血肉模糊，看到白森森的牙齿。</p>
看上去惨极了。</p>
“我先看看。”叶白汀掏出随手带着的手套，仔细戴好，走上前细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