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情的刽子手
杨若风没有明确的方向，寒风中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剑，静静地行走着。
他是一个孤独的旅者，他不知道周围城池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阎罗殿，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许多民众眼中的黑无常。
距离昨天只过去了一天时间，可就这一天时间就仿佛过去了许多年。边境数百城讨论黑无常的人少了，讨论雷锋的人更少，大多数人都在谈论着边境数百城数百支队伍组成的剿匪大军，以及统领这一军队的东陵侯。
边境动乱的太久了，横行的匪徒造就无情的杀戮，惹得大夏皇朝皇主震怒，直接派出东陵侯，让其统领各个城池的守军，组成了一个剿匪大军。
王侯，分王爷与侯爷，虽然这一次来到边境的只是一个侯爷，但就这样就了不得了。
在大夏皇朝想要封王做侯靠的不是世袭而是实力，而且这只是成为侯爷最基本的条件。想要封侯还需要赫赫功勋，至少需要有数百场胜利的战斗。
这一次来到边境的是东陵侯，一个成为王侯数十年的侯爷，一身实力功参造化，而且领兵能力超凡，只是一晚上时间就整合了边境数百城数百支队伍，组成足有数十万的军队。
剿匪大军声势壮大，在组成的当日东陵侯下达了第一个命令，“约战阎罗殿，明日在博陈城外博陈荒原进行决战，一战定胜负。”
阎罗殿可不是易于之辈，从面对剿匪大军的态度就能看出，面对东陵侯的战书阎罗殿直接放出豪言，“明日定灭你剿匪军。”
今日，在各个城池因匪徒屠城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民众，几乎都在讨论剿匪大军。
博陈城，个人围成一团，在交流着。
“唉，也不知道雷锋去了哪里，不然，就算没有东陵侯，我们也不用这么担心受怕的了。”一个头发和胡子花白的老者，轻轻地捋着胡须叹息道。
“张老头，还说那个黑无常干什么，如果不是他，那些匪徒也不会如此丧尽天良，因为他多少人死在了匪徒手中，他就是一个刽子手。”一旁一个三角眼，精神抖擞的老者眼中闪烁寒光，阴狠的说道。
“这一次，皇朝来了一个侯爷，组成了剿匪大军，肯定能将那些匪徒全部杀死的。”有人说道。
“就一个东陵侯，能灭了那些凶残的匪徒吗？”有人质疑。
“就一个东陵侯？你知道东陵侯什么实力吗？几百个黑无常都比不上人家一个东陵侯。”有人对黑无常万分的不屑，对东陵侯甚是推崇。
从这些人的交流中，能够看出杨若风的杀戮中保全的众多城池都已经忘了他的好，开始数落他的种种不是，而他们对于新出现的东陵侯却是充满了期待。
“听说，东陵侯早已达到融阴境界，知道融阴是什么境界吗？”一个衣衫光亮，有些儒生气息的中年男子吊胃口的问道。
看着摇头的众人，他施施然道，“修五行、化阴阳，这是我们大多数人都听闻过的修炼境界，可是大多不知道到底分为什么境界，其中，修五行分为黄、玄、地、天、天阶大圆满，阴阳境界分为生灵、成丹、融阴，之后还有其他境界，可惜我不曾知道，而这东陵侯就是在融阴境界。”
“这融阴境界有什么厉害的？”有人疑惑，他们不曾修炼，只知道境界高了厉害，对于这一概念并不明确。
“我这么告诉大家吧，各城的守将大多都在天阶大圆满，就是生灵境界的都是少之又少，而成丹境界一个都没有，听说在阎罗殿有一两个成丹境界的高手。不过，就算是十数个成丹境界高手都不会是融阴境界高手的对手。阎罗殿有一两个成丹境界高手就如此厉害，你们可以想象一下，由东陵侯统领的剿匪大军会是如何强大。”这儒生气息的男子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说道。
“那雷锋会是什么境界？”有人突兀的提起雷锋，却遭到其余人的攻讦，“别提那个黑无常了，神神秘秘的，但肯定没有达到成丹境界，不然面对阎罗殿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出现的。”
“就是，别提黑无常那晦气的人了，连面对匪徒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无情的看着一个个城池被屠戮，如果不是他，匪徒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我们怎么会如此惊恐。”
“唉，真是在危难中才能看清一个人，真差点被黑无常给骗了，或许那传言就是真的。”
“不说黑无常了，东陵侯那么厉害，真希望明天东陵侯能够率领剿匪大军，剿灭所有匪徒，那样我们也能有安定生活了。”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一副向往的表情，开始期盼着明日的决战。
几乎在边境数百城所有完好无损的城池中，都有着相似的言论。黑无常已经被他们看做了刽子手，而东陵侯则是成了所有人精神上的领袖。
“黑无常无情刽子手，剿匪安民东陵侯。”
许多城池在城头挂起血染的横幅，在横幅之下有着一个个民众血色的手印以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一个个人都骂着黑无常，赞颂着东陵侯，希冀着美好的生活。
所有人都认为，阎罗殿一定会被剿灭，他们也将要过上安定的生活。
这一日，阎罗殿并没有因为剿匪大军而有丝毫收敛，其中一支匪徒血腥而有暴力的攻破了一座城池的防御，开始肆意的屠戮着。
当城池中血腥味冲天满地尽是残肢断臂时，杨若风来到城中，看着那些丧心病狂肆意杀戮的匪徒，他愤怒了，怀中剑扬起，仿若一道黑色的风划过一个个人的喉咙，当遍地尽是垂流的鲜血时他站在城头默默无语。
从这些匪徒的口中，他已经知道这几日的事情，知道自己从雷锋变成了黑无常。
他没有去怨恨，没有想着去辩驳，只是感觉有些冷，比怀中的剑更冷的冷，由心中而生的冷。
呼呼！
寒风呼啸着，扬起了他的发丝。
风中，他的背影有些萧瑟。
良久后，他突兀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起来。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剑，说着些什么，良久之后轻轻地摇着头，正想转身离去，突然，他皱了皱眉，回身向着城中掠去。
在城中一个偏僻的尽是垃圾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破旧棉衣满脸泥垢的女子从满地的鲜血中爬了起来。
“雷锋，真的是你。”
女子看清楚杨若风的样子后，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杨若风轻轻摇头，脸上无悲无喜，低声道，“我是黑无常，不是雷锋。”
女子情绪有些激动，大声道，“你不是黑无常，你永远都是雷锋，是救下许多人的雷锋，是我心中的守护神。”
“可是他们都死了。”杨若风扫视了一眼周围的血海与那遍地莹白的骨，声音充满了漠然。
“他们虽然死了，可是你没有任何义务救下他们，你不欠他们的，如今你为他们报了仇，是他们欠你的，是我们所有人欠你的。”女子有些伤感，语气有些低沉的诉说道。
杨若风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天空的太阳，良久之后声音毫无感情与生气的说道，“你随我离开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无法生活下去的，我将你送到其余的城池。”
“我能不能一直跟着你。”女子撕扯着衣角，沉默了一会后，似是鼓起了勇气，声音颇不平静的问道。
杨若风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是要离开的，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可是他还是需要正义的杀戮，不然他会死的。
傍晚时分，杨若风与女子来到武清城，他是想要将女子送入城中，之后一人离去的。
距离城门还有几里远的时候，杨若风就看到了城头那横贯城墙的巨大横幅，看到那言辞凿凿的文字。
原本是想要转身离去的，可为了身旁的女子他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可是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他来到城门口时直接就被城门口数个守兵拦下。
有一个手持长戈的守兵直接言明，“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杨若风冷冷的问道。
“我们武清城不欢迎你。”一个守兵指了指头顶的横幅。
杨若风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这是幽青城的幸存者，让她留在你们这里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喊住。
“雷锋，你等一下，我们武清城不欢迎你，也不欢迎所有与你有关的人，你带她离开吧！”守兵无情的说着。
“你们真的要这么做？”杨若风眼神凌厉的问道。
“我们武清城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离开吧！”守兵退后一步，缩了缩脖子，眼神躲躲闪闪的说道，生怕杨若风会对他们出手。他们知道杨若风虽然不敢与阎罗殿为敌，但能够杀死那么多匪徒想杀死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若风没有对他们出手，带着女子离开了，刚走出没有多远就听到守兵的窃窃私语，心中愈发冷了，眼神愈发灰白了。
“什么雷锋，分明就是无情的黑无常，还想对我们动手，哼！”
“也不知道那女子与他什么关系，说不定留着那女子会对我们武清城不利。”
“呵，说不定那被屠戮的城池，就是他动手的呢！”
“虽然不可能是黑无常做的，但应该脱不了干系，唉，那女子真是可怜，守在凶手身旁，却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他们在尽一切可能的抹黑着杨若风，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极大的快感。
女子气的身体瑟瑟发抖，这些人怎能如此的无情？如此的无耻？雷锋守护他们的时候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如今匪徒要逼迫出雷锋，想要杀死雷锋，开始疯狂屠戮周遭的城池，雷锋就成了刽子手，这是哪门子道理？
女子刚想要转身反驳，却被杨若风阻止了。
杨若风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城池。”
当晚，杨若风与女子在城外冰冷空旷的田地里围绕着一堆篝火，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一晚的寒风，吹入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