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是一个人？
屋外小雨，屋内灯光昏黄。</p>
冷风拂来，屋内黄纸，寿衣哗哗作响。</p>
前屋里立着的纸扎人......眼睛恍惚在动，无声的望着屋里的两人。</p>
若非面孔惨白，两腮殷红，甚至几乎与真人无异，比某些充气娃娃还要写实。</p>
后屋里，两人相对而坐；</p>
面前则摆放一口铁锅。</p>
铁锅里，红辣汤汁沸腾，鸭肠翻滚、花椒浮沉......</p>
“这里阴气有点重，吃点火锅提提火，再合适不过！”</p>
范安夹起一块毛肚，送进嘴里，抬头望向儒雅中年人。</p>
“是啊，还能去去味儿！”</p>
王阳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速度，锅里的毛肚和黄喉再不捞可就没法吃了。”</p>
鸭肠已经沉到了汤底，花椒还在沉浮，毛肚与黄喉若隐若现。</p>
“稳的，这个牛肉也能吃的，麻辣牛肉配特辣红锅，就很上头！”</p>
......</p>
范安和王阳明两人，挑着锅里的东西。</p>
“铜锅涮肉我倒吃过几次，火锅还是头一回，不曾想，别有一番滋味！”</p>
王阳明一脸淡然，再辣的火锅，也辣不红他那一张煞白的脸。</p>
“我知道一家老火锅，下次可以去，这种连锁便利店买的，还是不太正宗！”</p>
范安夹起一块麻辣牛肉，面不改色的送入嘴里。</p>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冥店里吃火锅，还是和一非人存在。</p>
“下面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一双绣花鞋，传闻在......”</p>
冥店里灭有电话、电脑。</p>
唯二的现代设施只有昏黄的白织灯，和一台都快成古董的收音机。</p>
正播放着某个午夜电台的鬼故事。</p>
鬼故事，火锅，死人......</p>
氛围诡异无比。</p>
“王先生哪里人？”</p>
范安漫不经心问了一句。</p>
“自古便是东海本地人！”</p>
王阳明吃相文雅，回了一句。</p>
自古，范安恍然，这还是个老鬼，他还想旁敲侧击，探听王阳明来历。</p>
忽的。</p>
灯影招摇。</p>
昏黄的白织灯闪动几下，转眼竟变作幽幽绿光。</p>
“嗯？”</p>
范安目光凛然，循迹望去。</p>
却见一个黑衣人到来。</p>
来人雄壮威武，身披蓑衣，如一头人立而起的黑熊。</p>
来人笑道：“嘿呀，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赶上王先生开小灶了！”</p>
来“人”与王阳明相熟，也不见外，施施然坐下，对范安抱手说道：</p>
“这位德高小兄弟，张某闻着味儿，不请自来，不打扰吧！”</p>
“......”范安一怔，德高小兄弟是何意，他一时不明，说一句不打扰后，询问细节。</p>
“阴德高尚！”</p>
大汉置若罔闻，夹着筷子，翻着汤头上的牛肉，吃的满嘴红油。</p>
“我叫张教头，小兄弟如何称呼？”</p>
“范安！”</p>
范安回了一句，思忖着张教头的话，他能看到自己的阴德？</p>
火锅沸腾，三人开吃起来。</p>
片刻后。</p>
王阳明起身，笑道：“二位慢吃，今夜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p>
说罢，他转身进入冥店的后堂。</p>
冥店分两部分，前堂做生意，后堂储存货物。</p>
范安瞥了一眼，有些好奇；</p>
进来时他就曾注意到，后堂里阴气很重，且散发着一股寒意。</p>
“是不是很好奇？”</p>
张教头平静无波的看着范安，似乎另有所指。</p>
“有点”</p>
范安点头。</p>
“等王先生摆弄完，我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稀奇事！”</p>
张教头说完，不知从那里取出一坛酒，放在桌上。</p>
“我们俩喝一杯？不过只能浅酌，尝尝味儿！”</p>
张教头摸了摸嘴，笑道：“这是一坛近千年的女儿红，一朋友托梦送我的；”</p>
“如今临近八月十五，殷先生一年一度的山宴将开，我年年吃白食，若再不送上一杯好酒，那就太不厚道了......”</p>
见张教头这般模样，范安也不再装高冷，询问：“殷先生是何人，山宴又是什么？”</p>
“殷先生就是殷山君！”</p>
张教头笑道：“山宴就是殷山君宴请各方朋友，赏花饮酒！”</p>
“山君？”</p>
范安一怔，旋即勃然大怒；</p>
这东西已在他必杀名单中，正打算抽个时间寻过去，却没想到从张教头口中得知。</p>
王阳明和张教头是来对付自己的？</p>
看这模样不像。</p>
误打误撞？</p>
............</p>
一时间，他思绪翻飞。</p>
作为鬼差，喜怒不流露于表，自顾自吃着的张教头并未发现范安的任何异常。</p>
片刻后，范安压下心中情绪，试探道：</p>
“我听说山君炼丹还差几枚妖珠，我这偶然得了几枚，不知是否还用得上？”</p>
“炼丹？”</p>
张教头一怔，旋即笑道：“好几百年了，我还从未听说过殷先生会炼丹！”</p>
“不过妖珠这种东西，有伤天合，是以活人血祭为引，以妖邪身躯为炉，弄出来的邪门玩意儿，还是要少碰！”</p>
张教头说完，看着范安又道：</p>
“当然，范兄弟这种阴德高尚之辈，定然不会炼制这种邪物，想必是从哪里得来的吧！”</p>
不会炼丹？范安一边思忖，一边道：</p>
“妖珠是我从一个叫闻香娘娘的妖人手中劫来的，听闻她说山君需要妖珠......”</p>
说完，范安直视张教头，查看他的反应......</p>
他已摊牌了，若张教头有异样，他就立刻......化身抽刀。</p>
“哈哈哈，我就说嘛，范兄弟怎么可能去炼妖珠！”</p>
张教头拿来两个酒盏，揭开酒坛盖子，便飘出浓郁的酒香，香气温醇绵长。</p>
他倒上两杯美酒，将其中一盏推于范安身前，说道：</p>
“不过，你可能搞错了，殷先生可不炼丹，他也不喜欢别人称他山君。”</p>
“毕竟这年头，是人是狗都称自己为山君，所以殷山君便自称殷先生！”</p>
听闻此话，范安若有所思。</p>
不是一个人？</p>
他清楚，一般山君二字，代指山神或者老虎之类的山中霸王。</p>
比如黑熊有时也被称作山君，《西游记》中便有一只熊山君。</p>
“张教头，对于山宴我有些好奇，不知八月十五那日，我能不能跟着前往？”</p>
范安试探着问，是与不是，一去便知。</p>
张教头抿酒道：“没问题，但凡阴德高尚之辈，无论类别，殷先生皆当是客！”</p>
“需要准备些什么吗？”</p>
范安又问一句。</p>
“备上薄酒便是，心意到了就行！”</p>
张教头作沉思状，摇头笑道：“第一次我误打误撞参加了山宴，去的匆忙，只用了半杯朝露做酒，却也没被怠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