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匹夫无罪

  “那个怂货，踹了三脚才清醒过来，”一提到阿土伯，沈适就一肚子火。

  这时候，早已结束了礼拜，沈适带着两千恶魔，算是毫发无伤地回到了客栈。

  “大人，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安德鲁，”配合沈适，踢醒了阿土伯，让这出戏落了幕，不过幻影剑还是想不明白，“杀了他一了百了，才不会节外生枝呀。”

  “我也想啊，”沈适苦笑着摇摇头，“可他毕竟是红衣主教，身份地位都崇高无比。吓吓他，给他一个警告让他噤声可以，杀了他就不得了，那必定会引起教会高层重视，万一引来了你说的护教军或者宗教审判所，我们就得杀出一条血路，逃进深山了。”

  “早说了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幻影剑还是耿耿于怀。

  “玲奈嫂子，你今天出场可真美丽，迷倒众生，比天使还像天使，”米山盯着玲奈，眼睛里星星乱冒。

  “扮天使难受死了，那毛绒绒的羽毛弄得我浑身直痒，”玲奈抖抖翅膀，不满地瞪了策划者一眼，不过被人赞美，还是很高兴的。

  “真有你的，”托尼向沈适竖了个大拇指，一脸兴奋，“看着那红衣主教本想要召唤个天使，却飞出来我这个威武的魔神，那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哈哈……”屋里一片哄笑。

  “你不知道，我为了憋住笑，把地面的砖头都给踩碎了，后来走的时候一看，神坛下面的地板全都被踩碎了，”哈士奇委屈地说，结果又引起一阵大笑。

  “行了，既然得罪了红衣主教，这里就不能停留了，通知下去，所有人收拾行李，明早就离开这里，”看看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沈适咳嗽一声，做出了安排，“小米，带上吃的，跟我去码头，这两天委屈了洛他们了。我还得想想，明天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三个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胖子沉闷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深夜里传出很远。

  “怎么了？”沈适发现幻影剑频频后望，也跟着扭回头，街上空空荡荡，鬼都没一个。

  “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也有被跟踪的感觉，”米山也点点头，一脸凝重。

  “别吓我，”沈适缩缩脖子，抬头看了眼惨绿的月亮。

  “保护好大人，”幻影剑叮嘱了句，整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沈适塞过金币，老头立刻殷勤地打开仓库，然后识相地缩到屋里熄灯睡觉了。

  确定仓库安全，米山放下食物，守到了仓库门口。

  “洛，还好吗？有没有人发现你们？”

  十几个木箱侧面打开，螳螂们爬了出来。

  “这该死的地方，再呆下去，我要变成雕塑了，”洛抱怨着，刷刷刷在空中挥起一道道刀光。

  “再忍忍，明天就离开这里。这个世界与地狱不同，我可不知道，如果有人看见你们，会不会被吓得晕死过去，”沈适无奈地笑笑。

  “哐当”，一个水壶被推到桌下，“咚”地一下，安德鲁栽倒在地。

  好半响，总算悠悠醒转过来，看看桌上的水晶球内，那该死的胖子已经离开了码头，安德鲁抹去了水晶球中的影像，颤抖的手又打翻了一个杯子，可见刚才的影像把安德鲁吓得不轻，被震撼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脸无血色的安德鲁匆匆拿出一张纸笺，写了几笔，又觉得不妥，将纸笺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冲了出去。转眼又冲了回来，一把火烧掉了纸笺，这才放心地踢开了阿土伯的卧室门。

  天一亮，沈适就睁开了眼，不知为什么，一夜也没睡着。唤醒门口守卫的大坤，立刻吩咐所有人收拾行李，准备早餐，大清早的客栈老板都还没醒过来。谁知还有更早的，沈适刚洗完脸，门口立刻传来了通报声。

  “大哥，阿土伯神父来访。”

  “这怂货要干什么，我可不当主教，”沈适疑惑地打开房门。

  “沈先生，您这是……”满脸堆笑的秃头一进来，就看见了沈适桌上的几个包袱。

  “啊，准备去大点的城市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可做，”沈适笑着解释。

  “哎呀，沈先生这才刚来阿姆斯特两天，海上一路劳顿，已经很疲惫了，这里气候宜人，最适合休养，可别急着离开啊，”阿土伯一听吓了一跳，忙着挽留。

  “没关系，我这人就是个急性子，闲不住的，睡上两天就好了。再说昨天神父大人给我洗礼，现在可是神清气爽，精神得不得了，”沈适感激地笑笑，提了包裹就要出门。

  “那也别急着离开啊。不妨在阿姆斯特多停留几日，看看小镇的特色，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感兴趣的特色商品呢，”阿土伯赶紧站了起来，热情地退到门口建议道。

  “噢，那倒是要向神父大人请教一下，这个小镇都有什么特色商品？”

  “这……”阿土伯一下子语塞，尴尬地笑笑，“就算没有让沈先生感兴趣的商品，那也不妨在教堂里多坐上几日，与我一起聆听神的教诲，互相交流一下也好。”

  “神父大人刻意挽留，究竟想做什么？”沈适脸色一整，冷冷问道。

  “沈先生误会了，沈先生昨日展露神迹，可见沈先生深受神的关爱，这个……这个我就是想邀请沈先生大驾光临教堂，共同学习探讨，”阿土伯脸上不自然地笑笑，悄悄堵住了门。

  “看样子，神父大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在下出这个门喽？”沈适脸上笑开了花。

  阿土伯不再说话，双手紧紧抓住了两侧的门框。

  “既然神父大人要做门神，在下只好尽力配合喽，”沈适双手抱臂，倚着马车门，祥和地看着阿土伯。

  阿土伯紧闭着嘴，面色苍白，双手被紧紧拴在两侧的门框上。

  整个门框，包括门槛，被像镜框一样吊在马车顶上，随着马车的飞驰，在半空中甩来荡去，那根随时会扯断的细绳，仿佛一个醉酒的死神，勾魂的镰刀摇摇晃晃砍了下来，又摇摇晃晃收了回去。

  “神父大人，你倒是说说，安德鲁大人去了哪里？”

  “我不告诉你，”阿土伯铁骨铮铮，硬气十足，只要死活不说出口，谅沈适也不敢杀了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安德鲁既然让你来拖延我留在镇上，必然是已经连夜出城，回总部调动护教军，要把我彻底拿下，”沈适已心中有数，浑不在意神父说还是不说。

  “你胡说，”阿土伯慌乱地看了胖子一眼，赶紧辩解。

  “你以为你留得住我吗！”沈适脸色一变，凌厉的眼神紧盯着阿土伯。在地狱里，整个世界的怪物也挡不住沈适的脚步，区区一个人类神父，沈适哪会放在眼里，如今的沈适，已不是当初懦弱的胖子了。

  被沈适的如剑眼神刺中，阿土伯心脏狂跳，心虚胆颤，脱口就要交待实话，不等阿土伯开口，“铮”一声，细绳已经断裂！

  “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中，门神阿土伯紧紧抓着门框飞了出去，誓与门框共存亡。

  “你怎么不用根结实的绳子，”耳里还在嗡嗡回响的沈适遗憾地向小米抱怨。

  “谁知道，这神父比你还重，”米山耸耸肩膀，悄悄嘟哝了句。

  “这安德鲁，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沈适看着地图，觉得头大无比。

  “老大，要不让我进城打探一下消息，”米山主动请缨。

  沈适摇摇头，继续对着地图发呆。

  已经是第八个城市了，二十天来不停向北前进，沈适的马车队已经远远离开阿姆斯特港所属的京岛国，一路沿着海岸线前进，再走一天，都要走出东兴国了。然而每座城市入口，都看见许多神父装束的人在守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等候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沈适一直没有进城，可若是再不入城采购，沈适要断粮了。

  “左侯，”沈适终于抬起头，换来了一个独眼的小弟。

  “你一向很少抛头露面，见过你的人极少，这次的进城采购，你带着两个兄弟负责，购买后不要直接运过来，往城东北方向走，五天后，在这个地方等我们，”沈适指了指地图，补充说道，“如果有人跟踪，不要处理。”

  “托尼，你和伊基塔一路，带上所有恶魔兄弟，还有女孩们，往城西方向走，两天后，在这片小树林等我。你要盯紧，绝不能被人跟踪。”

  “小米，大坤，你们带上所有兄弟，傍晚进城，不，在城门口杀掉守卫的神父，制造混乱，然后往北面逃，一天后进入这座小城，如果小城门口也有神父守卫，杀了就走，没有就直接进城，天一亮立刻出城，在小城北郊等我。”

  “堪野，你的任务最危险，小米制造混乱的时候，你立刻进城。在教堂找找，查查有没有安德鲁的踪影，如果没有，自己设法出城，与左侯汇合，如果找到安德鲁，不要打草惊蛇，尽量在他附近埋伏起来。他若是出城，你立刻去找小米，集中人手尽力拿下小城，撑到伊基塔他们入城；他若是一直呆在城里，你绝不要轻举妄动，藏好自己，等我的消息。”

  “那你呢，身边没人护卫怎么成，”幻影剑不太放心。

  “没关系，我和螳螂们呆在一起，不会有危险的，”沈适轻松地笑笑。

  “我们要等你多久？”托尼多嘴问了句。

  沈适手指在地图上顺时针划了一圈，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四五天吧，五天后还看不见我，肯定早就与左侯汇合了，你们就自动过来吧。”

  沈适并非故弄玄虚，而是无可奈何，毕竟身边的人种类也太杂了点，恶魔也好，螳螂也好，都是些可以吓死人的怪物，还有比恶魔还要可怕的魔神，这在自由自在的地狱里不算什么困扰，可在这人类世界，那是要引起恐慌的。沈适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想挑个地方过点逍遥日子，可不是来统一世界的。

  看着一队队人马按计划分批出发，沈适也转身爬上洛的脊背，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