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述
随着殷晴的动作，清脆的门铃声响起，不一会儿，门铃旁的小型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疲惫男子的头像。
男子颇为好奇地审视着殷晴。
殷晴被别人这样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的她无比迷茫，虽然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她来说关键的问题是，阮绪让她按门铃却没有告诉她之后该如何行动，如果她自作主张说错了话，那岂不是会被阮绪责备？
“呃……请问是尹舒尹先生吗？”
不论如何，还是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吧。殷晴在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阮绪，阮绪笑而不语，看样子似乎是还在审视着殷晴的行动，最后评判要看接下来与尹舒的接触了。
“我就是尹舒，你是？”
“啊……这个……我……那个……是……”殷晴支支吾吾起来，若是说实话，那么她这个阴阳家次女的身份特意来拜访尹舒的目的就十分让人好奇了，绝对不会是闲着没事找他聊天。但是如果说谎，殷晴又不知该说一个怎样的谎言。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小女生罢了，阮绪摆在她面前的这个“课题”未免也太过刁钻了一些。
“不好意思，我是一名私家侦探，这位小姐是我的助手，这次前来是有些事想要了解一下。”阮绪不知何时上前一步，代替殷晴说道。
“侦探？”尹舒的眉头微微皱起。想来也是，无论是什么时候，人最讨厌遇见的就是警察和侦探这两类人了。
“没错，侦探。”阮绪用不容怀疑的口吻缓缓说道，“我其实是接受了某个大人物的委托，特地来调查一下十二年前的事情的。”
听见“十二年前”这个词语，尹舒的脸色顿时一沉，原本就略显疲惫的脸愈发阴沉。
阮绪不给尹舒缓口气的机会，迅速说道：“尹舒先生，还请你不要拒我于门外。相信身为儒家之人的你应该懂得体谅我一个小小的侦探吧？”
不觉间，一顶高帽就这样扣在了尹舒的头顶。
“侦探先生……难道说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阮绪？”
“……”阮绪保持着完美的交涉用微笑，他并不直接回答，只是透过屏幕与尹舒对视着，这个男子眼里的疲惫着实是一显无疑。
“……”尹舒重重叹了一声，“你们进来吧，正好我也打算向‘子’说明现在的情况。”
大门自动开启。
“多谢你允许我的进入呢。”阮绪也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走进了法阵的范围之内。
……
走进别墅里，在一楼的大厅里，尹舒还有另一位女性已经在等候了，那名少女和百家之会时留着同样的双马尾，带着淳朴治愈的笑容。
儒家之子，任秋兰。
“阮绪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如果我说我早已经知道会见到你，你会作何反应呢，任小姐？”阮绪走近了对方，只是没等他有所动作，任秋兰就身形一晃来到了他的身后。
“呵呵……应该是所谓的……缘分呐。”虽然也是调侃，但是也明确表明了自己拒绝阮绪的态度，这让阮绪多少有些遗憾，看样子自己是没办法和这位儒家之子好好研究“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了。
嘛，反正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原本就不只是这个……
阮绪十分干脆，既然“把妹”这种事情做不到，那就先办正事好了。
“呐，尹舒，你刚才不是说要来说明现在的情况么？那么我就坐这边洗耳恭听了。”阮绪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几乎没有一点客人该有的模样，这对于儒家那些谨遵礼法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看得过去的举动。只是即使如此那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阮绪是道家之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这种表现反而才像是道家之人。
于是乎，在此时此刻，阮绪无比光荣地向道家在儒家眼中的形象泼了一盆子的污水……
“是呢……”尹舒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下定决心一般，他冲着任秋兰低身行了一个礼之后缓缓说道：
“十二年前的事件，相信三位都有所耳闻吧？”
阮绪和殷晴都点点头，不过任秋兰却是不做任何反应，这多少让阮绪有些奇怪。
按理说同为儒家之人，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不是应该比他这个外人更加清楚么？还是说正因为了解其中内幕，所以才不做任何反应呢？
尹舒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的妻子其实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而成为业婴的是哥哥，也就是尹易之。”
“尹易之……”阮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那正是神秘人要求他杀死的家伙。如果说尹易之还活着的话，那么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眼前的尹舒看起来如此疲惫了。
“然后弟弟——尹逸之……”
“等会儿……我是不是听错了，两个小鬼都叫尹易之！？”阮绪此言一出，包括殷晴在内的三人都看向了他，其中，殷晴的眼神更是略带鄙夷，当然了，鉴于阮绪是她的师父，所以那鄙夷的神色在下一瞬就被笑容所取代。
“人家那是两个不同的字啦。哥哥是‘周易’的‘易’，弟弟……我记得貌似是‘安逸’的‘逸’。”殷晴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你继续……”阮绪歉意地笑了笑。
“……总之……关于那场惨剧相信你们也都知道，只不过事情的起因我至今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起因吗？阮绪偷偷看了任秋兰一眼，按理说会让人觉得惊讶的词语没有在她的脸上激起任何涟漪，反而是阮绪身旁的殷晴先一步激动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可以成为历史性瞬间的见证人了呢！”
在那之前，她有好好考虑过眼下的状况是否算得上“历史性的瞬间”吗？
阮绪也懒得搭理殷晴，反正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基本上用不着他过于操心。
“既然道家之子在这儿，那么我也就省去了‘业’的说明了。”尹舒又叹了一声，看样子说出过去的真相对于他来说并不亚于异常严峻的拷问，“那时的易之之所以会成为业，完全是因为我的妻子……她为了让自己成为儒家之子，拥有圣人的心性，便将自己内心的负面情感全部转移到了易之身上。还是婴儿的易之内心混沌一片，突兀接受了如此之多的黑暗因素自然而然产生了异变。成为业婴的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了他的母亲，并且杀光了医院的所有婴儿，除了他的弟弟……”
对方缓缓诉说的事实让殷晴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虽说婴儿杀人的事实早已经知晓，但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竟然是婴儿的母亲，这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阮绪只是单纯地听着尹舒的话语，他不表达自己的任何看法，他只是用近乎冷漠的理性人格在处理话语中的所有信息。
“接着就是你处决了业婴，没错吧？”阮绪随口问道。按理说这已经是已知事实，犯不着多次一问，不过阮绪却有必须要确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