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灵与灵魂
还没等南天道长说话，莉娜一脸无所谓的轻笑了起来，对董青几人眨了眨眼睛：“按着平常的说法，一个人是分作两部分的：一，灵魂。二，身体。灵魂就是人里面不可见的那一种精神东西，身体就是人外面可见的躯壳。这是堕落人类的思想，虽然也有一点理由，但总不能准确。除了神的启示之外，世上没有一种的思想是可靠的。身体是人外面的躯壳，当然是个不错的事实。然而圣经并不将灵魂相混，以为它们是相同的。除了字面上的分别，灵和魂的实质，并不一样。神的话并不是把人分作灵魂和身体两部分。乃是把人分作三部分：灵、魂、体。帖撒罗尼迦前书五章二十三节说：使你们全然成圣，又愿你们的灵、与魂、与身子，得蒙保守。这一节圣经，明明将一个整个的人，分为灵、魂、体三部分。使徒在这个地方，是说到信徒的全然成圣，信徒的全人整个成圣。他说一个人的完全成圣是什么呢？就是他的灵、魂和体的蒙保守。这是很明白的。这一个完全的人，是包含灵、魂、体三部分的。并且这节圣经，也明以为：灵与魂是有分别的；不然，就不会说，你们的灵与魂，必定说，你们的灵魂了。神既然这样说，就人的灵，和人的魂，必定是有分别的。所以说，人是分作灵、魂、体三部分的。”
“听不懂，”许大平吃惊的看着莉娜，却苦涩的缓缓摇头。“道长，你能听懂吗？”
南天道长仔细的想着莉娜的话，终于神色大变，心中波澜大起：“女施主是西方人，她所解释的是西方灵魂的观点，虽然我也没有完全听明白，但女施主所解释观点的与中国的道教、佛教，还是有相同之处的。”
董靑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沉重与疲惫，点上了一支烟。猛吸轻吐，压抑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嘴角溢过一丝苦笑，本以为以往一些电影电视中一些与佛、道叫有关的事，只是看看而已。然而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阴差阳错的再次遇到这些事。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总会和人开玩笑。一笑中的董靑，缓缓点头苦涩道：“道长，你看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人也是神的殿。在人里面也有这三部分。身体好象外院一般，是在外面的，为众人所见的生命。就是在此，人应当遵行神所有的命令。就是在此，神儿子代替人死。再进去，就有人的魂，就是人内里生命，包含有人的感觉、意志、心思等等。这就是一个重生的人的圣所。因为他的情爱、思想、愿望，都在这里，乃是满有亮光、明明白白的，好象祭司来往事奉神一般。再进去，就有幔子后面的至圣所，为人的亮光所照不到，眼目所看不见的地方。这是至高者的隐密处，是神的居所，为人所不能到的地方──除非神愿意将幔子裂开。这就是人的灵。人所有的，不只体与魂而已，人也有一个灵。这个灵乃是在人的自觉更深的地方，为人所感觉不来的。乃是它与神联合交通。
至圣所里是没有光的，因为这是神的居所。圣所里是有光，因为里面有七枝灯台。外院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一个重生人的影像。他的灵如同至圣所一般，为神所居住的。这是藉着信心，完全黑暗的，因为这是相信的人所不见、所不觉、所不能领悟的。魂如同圣所一般，有许多理会的能力，有思想，有知识，有规则，明白理想和物质两世界中的事。这好象灯台的光照一样。体如同外院一般，为众人所看见的。凡它所有的动作生活，都是众人所能看见的。”
“对讶，就是这个意思，”许大平心下愕然，刚想开口。却被南天道长开口抢了先，声音柔柔道：“小董，还是你聪明。若这不是在地府里，我一定收你为徒。或许，你与道教还是很有缘分的……”
“小董，这么巧，在这遇到你了……”
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传来，冷毫无准备的董靑身躯一颤，心道这是谁呀，还这么巧，在这遇到了自己，你当这是在美国的土地上遇到个熟人熟事的。气不打一处来的董靑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曾经实习的市国土局李局长。董靑怔了怔后，才爬起身来露出了无助的眼神，声音颤抖道：“哎哟，李局，你怎么也在这，啥时来的？”
李局中等的身材，白净的面容，不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笑的嘴角透露出自信和从容，相貌一般但气度不凡。李局神色坚定地看着，却苦涩的缓缓摇头道：“有个天了。”
“天？”董靑吃惊的吐了吐舌头，初来乍到的他心中有了些底气。忙追问道：“天还住这？未必往前走还要办什么手续吗？”
“哎，别提了，”李局的性格，依旧是领导的风范，永远是沉稳而悠闲的。随即又道：“来这里的人，不需要什么手续，人的生死都掌握在阎王爷的生死册上。他妈的，来时碰到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看了我一眼，客套话也没说上一句，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这辈子别想投胎了。”
“为什么？”见李局唬着张脸，没好意思的董靑，也是十分严肃的神色问了一句。
刚想回答的李局，忽闪看到了董靑身后的莉娜，圆润丰满中透出西方女人的迷人气息，这个西方女人立刻让李局很感兴趣。去过西方很多国家的李局深知，看西方女人的美，不能象看东方女人在五官有多漂亮，而在于气质和自身天生的魅力。李局向莉娜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一下，莉娜的突然出现，令李局的思想也是轻松了许多。这才将目光转向董靑，淡笑道：“他说我罪大恶极，孽镜台丝毫不能隐藏罪恶。”
董靑哪里知道李局的心思，轻笑着打着哈哈安慰道：“李局，您不是常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吗。”
“话是这么说。小董你还年轻，人的过错可是有大有小的，”李局被董靑一句话，又是给拉回了现实中。不以为意的淡笑一声：“就拿上次你在局里实习的时候，本来你是可以留在局里转为正式工务员的，可小桃的表弟正好大学毕业，也想进咱们局里。可上面只给局里一个名额，所以……”
“原来是你倒的鬼，”董靑这时也恢复了常态，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此话，心里却在恶狠狠的怒视道：“我还以为是刘主任干的事。难怪有人跟我说小桃是你的情妇，我当时还劝他们别乱说话。想不到，还真是你干的事。”
“小董，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也是受害者，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局眼中露出了一丝慌忙神色，又急忙掩盖了过去。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局长，糊弄董靑这样的年青人，还是有一整套办法的：“小桃是我的情妇这不假，我也是受害者，我就是被她活活气死的。若是没遇到那狐狸精，或许我还能多活上几年。”
“的活该，”董靑闻言愣了半天，然后就木然无语，他现在突然有种吐血三碗的感觉。这人的心思也太难以捉摸了吧！平日里令人尊敬的好局长，内心世界却是令人罄竹难书：“你要早死几年，或许我会留在局里坐办公室，就不用现在这样天天出来跑业务。不天天出来跑业务，或许就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一直在所两人说话的南天道长，脸色微沉，但很快又露出了宽容而柔和的眼神，张口劝解道：“董靑，民间言；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道家哲学；生死由天。无论李先生生前做过多少坏事，与你的命归西天，没有任何的联系。”
越想越生气的董靑，不是不理解南天道长的劝解，只是一想这个曾经为人师表的李局，自己心目中的好领导，居然是个阳奉阴违的家伙，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的董靑，还是禁不住心酸道：“道长，你都听到了，你还替这种人说话？”
“我只是替天说话，”南天道长见气氛越来越有控制不住的迹象，情知今天的交谈怕是失败了。若是任由她再说下去，怕是自己都会被感动，故意冒出了这么一句。
“道长就是道长，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不同，”会来事的李局柔顺的点了点头，强颜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道：“道长，那孽镜台前真的就丝毫不能隐藏罪恶吗？”
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南天道长毕竟是与董靑他们一起走过来的，多少还是偏心与董靑这一边。神色微微一黯，对李局有些反感道：“这位先生，魂登孽镜现原形，为人善者镜不灵。阴律无私实判断，阳人作恶受严刑。”
“道长，我不完全理解你的话，”李局先是呆若木鸡的看着南天道长。后是那略尴尬的脸皮，嘿嘿摇头笑着。
“有什么不理解的？”注意力集中的南天道长，脸色苍白恼怒，眼睛似是要杀人般，狠狠剜着李局，不客气道：“善魂不必去孽镜台。只因台上书曰：“孽镜台前无好人。”倘若善人一死，其灵性光明。在孽镜台前，只有空明一切。只因心中无阴影存在，所以看不清楚其原形，善魂光线如是愈趋清明，公德越大，则越向天庭而去。或直向各殿另查功过。皆不必来此。故而“孽镜”又称“业镜”。”
“道长，”李局心中直是暗忖，这南天道长看来为人也不公正，刚借机暗损了自己一把。又是偷偷瞟了南天道长一眼的李局，轻轻蹙着眉头故意道：“道长，古人云；人非圣贤，岂能无过？苍天都有好生之德，何况来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难道，地狱里就不给死者灵魂一个安慰，非要去那孽镜台前吗？”
“先生有所不知，”南天道长狠狠瞪了李局一眼。眼眸中露出了恨然的怒火：“阴界与阳界不同之处，阴界就是收留阳界来些抬胎灵魂清洗工作的。如果先生有罪来于这里清洗胎灵，地府敷衍了事，那先生下次抬胎人世间，一出生就是人灵魂不净之人，那人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李局，把心一横，脸上的无奈顿时消失，回过头来露出了一脸的憨笑，对南天道长挠头道：“道长，孔圣人说过，人之初，性本善。道长，不会没听说过吧？”
“孔圣人说的不错，人之初，性本善。正是证明地府就是收留阳界来些投胎灵魂清洗工作的。将清洗干净的灵魂，重新投胎转世，人性，岂能不善？若是一颗罪恶的灵魂投胎转世，岂不是天生就是一个恶人。”
“这……”不服气的李局，气得脸色发白，牙齿轻咬着嘴唇，眯起眼睛。沉吟了一会儿才口软道：“道长，李某知错了，您老人家救救我吧。我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晚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只限于人世间使用，”南天道长继续冷冷道，早上刚积蓄起来的一些原谅。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坦白从宽，不是宽大无边。有罪人一担进入地府，在也没有回头之岸了。”
“道长……”
上前一步的李局，由于神经有些慌张，险些撞倒董靑。向后退了一步的董靑，又险些撞倒准备路过这里的一个女人。女人与这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光着身子。女人怀里抱着衣服，她显得特别惊慌，清秀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仅是回头道一句对不起的董靑，向旁边挪了挪身子，又继续与李局说着话。女人侧身对着董靑，董靑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那背影太熟悉，尤其是她那一头如云发微微卷起的黑发。
走过两步的女人忽然娇躯颤抖一下，停下脚步连连咳嗽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忽然一把拉过董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蓦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惊叫一声道：“小董……”
女人一嗓子，险些没把董靑的魂下掉。女人没穿衣服，那滑腻的感觉让董靑的心又狂跳了一下。看着突出其来的女人，董靑努力地镇定了一下自己，不信道：“许阿姨，你……你怎么也来了？”
“是讶，”许阿姨呆了，零乱的头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哪里不知道董靑的意思，清了清喉咙没有好气道：“那天刚出门，就遇到个酒鬼开车，一下子把我撞到了这里。对了小董，你……”
“我，我也是被人撞进来的，”董靑涨红着脸，没敢正面去看这个许阿姨。而是哭笑不得的摸着鼻子，苦笑不迭道：“是谁？到现在我都不知道……”
“唉……”许阿姨长叹一声眼睛中也开始布上了血丝。听得也是心生凄意，浓浓的惆怅掠上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我是招谁惹谁了。在家病了好几天，那天病情刚好点，想着下楼给红红卖点好吃的回来，唉，那个挨千刀的……”
“红红还好吧，”董靑从口袋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许阿姨。同时，也将她从淡淡愁绪中醒了过来。
“我没来时还好，我来了以后，就不知道了，”许阿姨低着头沉默了好久，不知怎么着，鼻子总是有些酸酸的。是啊，自己这一归西，可怜的孩子，还不定怎么难过呢。
许阿姨的身子忽然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似乎有些怕董靑看她。可这一小小的动作，忽然闯进董靑的眼睛一样，让他猝不及防：“许阿姨你这是？”
“我去洗个澡。听说没见阎王爷之前，地狱鬼差以人体气味分辩人鬼的，若长时间的不洗澡，很容易让鬼差误认为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许阿姨一边揉着满是泪水的眼睛，一边哭着说：“小董，你陪许阿姨去吧，这里连个熟人都没有。”
“我陪你去洗澡？”董青摇了摇头，看到许阿姨那张焦虑但不失美丽的脸变了，变得痛苦而惶恐，她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像是刚从恶梦中醒来，要甩掉某种记忆里让她心惊肉跳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要把她击倒，她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站稳自己。眼里满是泪水。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许阿姨看得出，因为董青和自己女儿的事，在他心里一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伤疤，伤疤的下面有着太多她不愿被人看到的苦水。而眼前，许阿姨又多么盼望着有个熟人出现，既便是要残忍的揭开他的伤疤，把那些苦水给挤出来，也得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莫非你还在怨恨许阿姨当初不同意你和红红的事？”
董青傻了眼，巴不得许阿姨早一点去死的董青，摸着鼻子，苦笑了起来。随后叹了口气否认道：“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