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后位之争 第十九章 柔荑暗指鸿舞换 第129节 寒庭

  秋霜一过,御花园里千娇百艳的菊花都冻蔫了,再也抬不起柔弱无力的头。苏谈静无心赏菊,薛涵紫的事情还未结束,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她的肚子里毕竟怀着龙种啊!万一受不起这次的惊吓,伤到了龙种,她怎能逃脱此生的阴影?

  是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她决定去找敬妃,听怀容说,敬妃贤德,说话又有分量,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碰碰运气总是好的。怀容不愿跟来,她没有多问,就一个人来御花园碰碰运气。

  今天虽然有些阴冷,天色倒还不错,艳阳高照的,是个散步的好天气。前面果然有人在窃窃私语,她有些心奇,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伏在常青的灌木丛后听。

  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知书姐姐,这样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急了:“娘娘说的总是没错,你就快去吧。千万别让人发觉了!”

  第一个声音笑嘻嘻地说:“知书姐姐放心,有我紫柔出马,保证没有问题!”

  “快去吧快去吧。”知书摇头一笑,装作无所谓地走开了。

  她们在做什么?苏谈静知道,知书是敬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她与人密会究竟是为了什么?见知书一下子跑得没有影儿了,她也无人相问,只得默默地回宫去。

  回到锦宁宫,只见怀容迎了上来:“苏小主,敬妃娘娘怎么说?”

  苏谈静久久不语,在怀容追问之下才说出今日的事情来。怀容蹙眉不语,这件事情久未解决,连皇上都惊动了。若是从前淑妃掌权,肯定不会让这件事闹大,而今掌权人却将此事一拖再拖,是无法定夺还是有意而为之?

  皇后新丧,后宫无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皇后之位究竟是谁的还是个未知数,正因为如此,众人谁都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心思。而每个人的心思究竟如何,谁都不可能知道。

  敬妃真的是值得托付的人吗?怀容不禁有些担忧,从前的自己,总是太单纯了。结局未揭晓以前,谁都不知何人是最终受益的。

  怀容不愿多想,草草劝说了苏谈静几句,一宿无话。

  距离先皇后三个月丧期结束只有短短三天,而此时此刻,偌大的佛堂只有许霜庭一人在日夜为先皇后焚香祝祷。宫里众人由先开始大不理解,转移到现在的漠视。这个秀女真是自命清高,不过,既然她存心避世,宫里的其他人也都对她不管不问了。

  佛堂空旷,内务府只给供给一个人的火炭,所以冷得出奇。紫柔总是把自己的手暖得热乎了,再去暖和许小主冰冷的双手,这样周而复始。她不是很理解小主这样的做法,但是作为许霜庭自小的贴身丫鬟,她知道小主的决策一向是没有错误的。

  遥遥听见身后的殿门开了,许霜庭头也不抬,继续抄写着经文。一定是内务府的人送炭来了,紫柔心想,这都三天了,他们终于想起我们来了?她不禁有些心酸起来,小姐是湖州刺史的千金,虽说老爷从不让府里的人穿戴铺张,可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幸好只有三天了,三天以后,小姐一定会苦尽甘来了。奉御女官大人说了,许采女资质极佳,若不是有这种怪脾气,现在指不定比当下的钟才人还得宠些。

  其实外面的事情,紫柔每天都关心着,然后风风火火地说给许采女听。许霜庭总是微微一笑,说一些她都听不懂的话。宫墙再厚,也有漏风的地方,紫柔知道宫里的争斗是很可怕的,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家小姐的怪脾气来。

  殿外的寒风直直迎面吹来,怎么内务府的人出去都不关门,太欺负人了吧!紫柔缩着脖子,刚走到门口,忽地愣住了。她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只定定地盯着门口那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人一袭明黄色阑衫,外罩黑色貂皮斗篷,一双阴鸷的眼睛也是这样盯着她。迟疑了好久,终于听到里面的许霜庭不满地唤了一句:“风这么大,怎么还吹不着你?”

  “小,小主,”紫柔情急之下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像是——”

  百里衡臻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不由哈哈大笑,走进屋里将门关上:“怎么了,你不是见过朕么?”

  “啊!”紫柔这才想起来人正是当今皇上,其实她早该知道,在宫里能有什么男子?又有谁能穿明黄色的衣裳?她怎么这么笨呢?

  “皇上,皇上恕罪!”紫柔连忙跪下请罪。

  百里衡臻抬手示意她起身,眼睛一直看着伏案急书的许霜庭,慢慢地向她走过去。许霜庭一点抬起头的意思也无,只顾写着自己的经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她的面色分外严肃,严肃中有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庄严,左手握拳压着纸张,右手都冻得有些僵硬,但还是一笔也不停地写着。

  百里衡臻看了她一会,转身走到蒲团前,拾起香案前檀香悠悠的佛珠,念起了大悲咒。忽地一阵檀香飘近,他睁眼一看,只见方才一袭素衣的许霜庭手里拿了一大叠抄好的经文,盘腿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将经文一页页地放在即将熄灭的炭火盆里。纸张很快地燃烧起来,升腾起袅袅轻烟,许霜庭垂头不语,虔诚而恬静。

  素手轻轻地把纸张送进火中,轻烟熏得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香烟熏得她剧烈地地咳嗽起来,在这里呆的久了,她早就受了风寒。紫柔心疼地替她捶捶背,低低埋怨:“小姐不要离那么近。”

  百里衡臻有种被忽略的感觉,但是他不以为意,只伸手从许霜庭手里拿出小半沓经文,与她一道烧起来。只觉她的手冷得吓人,他不由得蹙眉道:“怎么这么冷,就这一盆炭火吗?”

  许霜庭这才无所谓地答道:“是的。烟子太大,反而让人睁不开眼睛。”

  紫柔瞟了她一眼:“都三天没送炭火过来啦,要那么多盆子干什么?”

  “皇上,这里既然冷得很,您万金之躯,还是早些回去吧。” 许霜庭口气淡然。

  百里衡臻凝视着她恬和的表情,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她是真的宁愿自己一人在这里孤单寂寞,日夜为先皇后祈福,还是别有深意?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突然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吃惊。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想着想着,燃烧的纸张已经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他连忙将纸扔进盆里。许霜庭理也不理,径直走到案前,又伏案疾书起来。

  百里衡臻有些无趣,对紫柔道:“好生照顾你家小主,朕先回去了。”

  紫柔连忙跪下:“恭送皇上。”百里衡臻走出去后,久久在窗边伫足。只见许霜庭抬起头,素手掩口一笑:“紫柔你看你,皇上来了连壶茶水都没倒,把他都气走啦,看你怎么收场?”

  听了这话,紫柔不以为意地嬉笑:“小姐还不是一样,等你再这个样子,出了佛堂就等着在外面露宿吧,没一个宫殿要你。”

  许霜庭捶了她一下:“就知道耍嘴皮子,还不快给我磨墨。”

  “小姐今天要写多少啊,不是都烧了一份了么。”紫柔嘟着嘴说。

  “刚才那一份被皇上烧了,算他的不算我的,所以我还要再写一份。”许霜庭道。

  紫柔点点头,忽地殿门又被人推开,百里衡臻再次走了进来,朗笑道:“那这一份就由朕帮你写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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