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涩
车缓缓地停在四合小院的门口，一停稳，孙季初就连忙拉着诗经的手下车，身影有些狼狈的向那虚掩的小门窜去，身后韩清幽下车而来，孙建军最末也紧跟而下，转身锁了车门，从他面色上看甚是平静，微风拂面淡然平色，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孙建军也没有想象中的固执，似乎是这样，从屋内出来之后，全家人就一起出发，至于孙建军是如何考虑，这之前又发生什么事，孙季初是不知道的，只是上车之后，这一路上的气氛格外的凝滞，谁也不曾说话，孙季初和诗经是不敢说话，韩清幽似乎是没兴趣说话，这静默的凝滞很是沉重，至少孙季初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有些发汗，所以一到地他是赶忙慌身而逃，这才有了开始的那一出。
一窜进后门，孙季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天这天气还真是多变，看这气象怕是得有一番波折，希望别出什么大乱子，他拉过一旁也似松一口气摸样的女孩，低声耳语道：“等下，咱们都别多说话，你看着奶奶，我看着爷爷。”
因为孙季初凑的近乎，那呼出的灼热的气息直吹面额，诗经的面上不由自主的染了一层晕红，她红着脸带着满脸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女孩娇羞的摸样甚是可人，看的孙季初一阵眼热，无奈何时间地点皆不准矣，心中暗骂一声，孙季初飞快的四周偷瞄一番，见四下无人，低头凑过在女孩未及反应之时，忙以迅雷之速在她脸上一触而别，而后一脸急迫的拉起女孩的手说道：“快走，咱们得先进去看看风向。”
女孩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红晕更染一层却是一阵恼羞，这混蛋是什么都敢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飞快的朝四周瞄视一番，见无人隐没，才略松一口气，转耳便听到孙季初那混蛋之语，那恼羞顿觉更加火起，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快走，还墨迹什么？”看见女孩有爆发的意向，孙季初急忙打断道，顺手就拉着女孩往内院走去，笑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要闹起来，自己还不得被老爷子抽筋拨皮。
女孩的手被孙季初拉着，这么一带，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被往前迈去，几步之下已是快进内院，而被这么一打断女孩有心发作，但毕竟不合时宜，总要给孙季初留几分颜面，气苦之下只能在心中打定主意要找机会给孙季初好看，而前头带路的孙季初也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心衬莫非有美女惦念。
一进内院，孙季初忙一脸正色松开了女孩的手，毕竟内里一回事，可这表面还是另一码，男未婚女未嫁，还是要注意影响的，这是88年，一个纯洁的年代，而且今天也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日子；而女孩也是借势快抽回手，极为小心的理了理衣饰，面色端庄，快步上前与孙季初并步而行，完完全全一个贤淑有举的摸样。
带着几分忐忑的心绪，孙季初和女孩穿过内院，向那花厅步去，小四合院不大，但该有的一个也不少，内外院分而套进，大小房间错落有别，而老爷子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要在花厅，那里小而不拥，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小时候孙季初最喜欢玩闹的地方。
踏进花厅，一眼就看见奶奶依立在那廊边，孙季初和女孩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也有了几分感触，旋即孙季初忙高声喊道：“奶奶，我来了。”
“来了，快进屋，你爷爷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老人家今天明显有些高兴，听见孙季初的喊声，脸上的更是笑开了颜。
“你妈呢？”往孙季初的背后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孙季初的父母，老人家眼中闪过一缕失望。
孙季初向一旁的女孩递了一个眼色，赶忙笑着上前，拉着老人家的手笑道：“我妈他们在后头拿东西呢！我爸今天也来了，要不我们先进去等着？”
“你爸也来了？”老人家明显有些惊喜，紧抓着孙季初的手有些发颤，语气里更满是欣喜和激动，显然是高兴坏了。
“来了！”
“好，好，好，这混小子总算是开了窍，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世间有情，人生无常，父母之情，孝之一字，又凝聚了多少的辛酸甜语！珍之！惜之！感之！莫等闲！岁月催鬓霜！
望着眼前满是唏嘘的老人，孙季初心田有涩，也是酸楚连连，短短的三言两问却又是凝聚多少期盼，希望今天能有个好结果吧！他搀扶着激动连连的老人，试探着问：“奶奶，要不我们先进去吧！一家人没必要非这么等着不是？”
“你先进去吧！去瞅瞅你爷爷，多劝劝他，别等下又吵起来，我有诗经这丫头陪着没事，你快去，记得多探探口风。”孙季初这一问，老人明显的回过神来，连忙心急地对孙季初一阵嘱咐，两个倔脾气的人，她是真有些放不下心来。
“唉，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孙季初心中一叹，连忙称是，对女孩递过一个眼神，抬脚便往内里走去。
小厅里灯亮的满满的，顶上的两盏日光灯全都开着，而以前大都只是开着一盏，老人家不喜浪费，正中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六个大菜碟子，一盆熬炖的鱼汤，热气飘着，碗筷早已摆好了，显然是准备好一会儿了，而那一旁的摇椅上老爷子正仰躺着，两只眼睛看着吊顶，似在出神。
孙季初深吸一口气，快步绕过餐桌走到摇椅旁，随手拉过矮凳坐下，思衬一番便决定在第一时间出卖自家老头，他笑着说道：“爷爷，我爸也来了。”
老爷子似无所闻，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孙季初，语气极为平静的说道：“来了就好。”
一句话，语气和内容丝毫不搭调，平静的语气感慨的话语听起来格外的怪异，却又似乎无比复杂，像蕴含着千般转圜万般思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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