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古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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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巷口,李晓红已将车调过头等着他。林牧慈在她旁边坐下,车子沿环城线很快上了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李晓红开车不快,车子在平坦的高速路上轻快地跑着。走了一会儿,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李晓红拧亮车灯,车速放慢了一些,又打开cd机,车厢内便响起一位女歌手沙哑的声音。林牧慈不大喜欢流行音乐,说:“给你讲个笑话吧。”李晓红说好啊,并随手关掉了cd机。林牧慈想了想说:“乡下还实行生产队的时候,有个妇女生了个女孩儿,开始对这女孩子还好,后来又生个男孩儿,娘的心就偏了。女孩子很生气,心想如果弟弟死了娘对我不是又好了?于是,她悄悄在娘的奶头抹上农药。第二天,你猜谁死了?”李晓红回道:“当然是弟弟了。”林牧慈说:“不对,第二天生产队长突然死了。”

  李晓红开始还没弄明白,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说:“林牧慈你胡编。”林牧慈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是笑话嘛。”李晓红说:“再讲一个。.”林牧慈说:“好吧,不过应该公平,我讲过之后你也要讲一个。”李晓红说:“行,你讲吧。”林牧慈想了一会儿说:“一个百万富翁死了,留下遗言将他的全部存款做为陪葬。家人就拼命往棺材里塞钱,可是,钱太多怎么也装不完,这时候一个银行家恰好路过,他只讲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你猜,银行家如何讲的?”李晓红说:“再做一个大些的棺材。”林牧慈说:“不对。”李晓红想了想说:“换成欧元?欧元币值高。”林牧慈提醒道:“再想。”李晓红说:“太费神,你告诉我吧。”林牧慈说:“银行家说这很简单,将钱存入我们银行,换成支票放进棺材不就行了。”李晓红听了哈哈笑起来,说:“这银行家真会揽业务,将存款拉到死人头上。”林牧慈说:“该你讲了。”

  李晓红就开始搜索笑话,不知不觉车速也慢了下来。林牧慈说:“你就不能开快点?这速度到地方天都亮了。”李晓红说:“你让我想想嘛。.”一边就把车速提上来,接着说:“圣诞节前,一位牧师在街上散步,看见一家商店的橱窗里放着几个……怎么说呢,反正很漂亮,穿着很性感的美女模特儿。那牧师看了又看,叹一口气也说了一句话,你猜他讲了什么?”林牧慈想了想回道:“是不是……说天使们如果全这个样子,天堂一定大乱。”李晓红惊讶地说:“林牧慈你太厉害了,张口就猜到那牧师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李晓红又问道:“天堂里应该都是好人吧?”林牧慈点点头说:“应该是吧。”李晓红又问:“好人也挡不住美女的诱惑?”林牧慈说:“好人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李晓红继续问道:“你呢,也挡不住诱惑?”林牧慈一时语塞。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省城,街面上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车龙一眼望不到头,李晓红说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也省得到家再惊动家人。两人便寻一处清静些的饭店,随便要了几个菜吃了。饭后李晓红要送林牧慈回去,林牧慈说:“太晚了,你路又不太熟,就早些过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林牧慈提了纸袋下车,目送着李晓红的车汇入到滚滚车流中。

  走过几个街口便到了家,爸妈已经睡了,见儿子这个时候回来,不免有些惊讶,忙问吃过没有。聊了几句,林牧慈见两位老人衣裳单薄,便催他们去睡,妈就要去给他收拾房间。林牧慈说:“妈,您也睡吧,别着凉了。自己的房间我还不会收拾?”妈不放心,又交待了一遍才回自己房里。爸离休后按标准住了三室两厅,老俩口住不完,专为儿子一家留了一间。

  林牧慈洗过刚要脱衣休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竟是李晓红的号码。想着离开不久又打来电话,别是路上出上什么事儿啊。心砰砰跳地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李晓红那边急急地喊道:“牧慈,快点过来!”林牧慈忙问出了什么事,李晓红说电话里说不清,你快点过来啊,晚了就见不上面了。林牧慈又问你在哪儿?李晓红说了一个地方,林牧慈去过那里,周围是高档住宅区,到了晚上外面马路上静得怕人。.林牧慈忙敲了爸妈的门,说一起来的同事出了点事儿,要马上过去。爸说那就快点过去吧,有什么要帮忙的他可以找人。跑到马上路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赶到地方,老远就见路边停着李晓红那辆红色的宝马。下了车林牧慈忙跑到宝马车旁,隔着窗玻璃见李晓红坐在车里,不觉舒了一口气,忙问出了什么事儿?李晓红见到林牧慈,哇一声又捂着脸伏在方向盘上哭起来。林牧慈见大门处两个巡夜的保安不停往这边探望,便说:“这儿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李晓红止住哭,哆哆嗦嗦找点火钥匙,林牧慈知她已开不成车了,便扶她到副驾座上,自己将车发动了,漫无目的地往前开着,李晓红仰靠在座位上还不时地抽泣。往前走了一程,街上渐渐繁华起来,在一家咖啡厅前林牧慈将车停下,问道:“进去坐会儿?”李晓红点点头,对着后视镜将凌乱的头发理顺,又从手袋里拿出化妆品在脸上草草补了妆才下车。.林牧慈锁好车门,与李晓红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厅堂里顾客不是很多,一架钢琴孤寂地立在铺着红地毯的乐台上,音箱里正响着一首云南民歌。

  两人找一处僻静的位子坐下,林牧慈向一脸倦意的女招待要了一壶巴西咖啡,两份水果冰淇淋。暗淡的灯光下,李晓红已恢复了平静,梨花带雨的脸上更显出摄人心魄的妩媚。细看另半张脸却有些红肿,疑是被人扇了巴掌,心下疑惑又不好讲出来。咖啡和冰淇淋上来,两人慢慢地品着,李晓红笑道:“这么晚儿了又打搅你,真不好意思啊。”林牧慈说:“应该的,别客气啊。”李晓红脸色很快又阴下来,两人默默地坐了一阵儿,林牧慈说:“晚上在哪儿休息?”李晓红说:“不知道,反正不会回那边了。”

  林牧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说爸妈家房子还算宽裕,但深更半夜带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回去肯定不合适,去大姐二姐家吧,又怎么解释?李晓红说:“真想回香山啊,省城再好也不是我的。.”林牧慈忙说:“太晚了,还是明日走吧。”李晓红说:“看你吓的。算了,找一家宾馆住下就是了。”两人回到车上,还是林牧慈开车,往爸妈家的方向就有一家星级宾馆。路上李晓红的手机响了,她接听了几句回道:“别管我,我正回香山的路上。”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那家宾馆正接待一个会议,房间已不太多,只剩几间三人的房间,李晓红干脆将一个房间都包了。林牧慈说也好,这样更安全些。房间在b座,乘电梯到六楼,进了房间李晓红趴在床上又哭。林牧慈本想将她安排停当就走,这一来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反复地说李晓红你冷静点儿。也不知哭了多久,李晓红起身说:“林牧慈你回吧,我要冲个澡。”林牧慈想走又不知她这般悲痛欲绝的来由,怕她真的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李晓红说:“你真不急着走,给我买条毛巾来,我从不用宾馆的毛巾。.”林牧慈拿了房间磁卡去楼下买了一条全棉毛巾,回来用磁卡打开门进来,卫生间已响起哗哗的水声。林牧慈隔着门说:“我回来了。”

  李晓红将洗浴间的门打开一条缝,伸出半条沾满水珠的胳膊。林牧慈将毛巾塞到她手里,就打开电视机,用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找节目。正看着,李晓红穿一身内衣从洗浴间出来。林牧慈眼前突然一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化妆,只穿着内衣的李晓红。与往日一身职业装的李晓红相比,更显得鲜亮妖艳,不由得神魂颠倒,想入非非。李晓红理着湿淋的秀发说:“你也冲冲吧?”林牧慈说:“太晚了,跑了一天,你也该休息了。”李晓红说:“今晚出丑了,真不好意思啊。”林牧慈目光仍停留在电视上,不敢与李晓红那泓秋波相交,说:“我也该回了。明天……准备去哪儿?回香山还是留在这儿。”李晓红说:“这里没了我的位置,还是回香山吧。”林牧慈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怜悯,他担心这个心力憔悴的女人能否单独把车开回香山市,脑子一热说:“明日我去古城一个朋友家,你若没事就一同去吧。.”讲完这话他就明白自己又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李晓红惊喜地说:“太好了,有几年没尝古楼夜市的小吃了。”林牧慈说:“明早睡个懒觉,什么时候醒了就打我手机。”

  两人在门口分手时,林牧慈分明看到李晓红欲言又止的目光。回到家,爸还在等他,关心地问朋友出了什么事。林牧慈含糊地应着,说爸你睡吧,休息不好血压又要高了。睡在床上,那个鲜亮无比的女人一直在眼前晃悠,直到天快亮才迷糊了一会儿。早上与爸妈吃早饭的时候,手机响了,林牧慈就知道是李晓红打来的。接通后李晓红说正在宾馆餐厅吃早饭,一会儿就过来接他,问他住在什么地方。吃过早饭,又与爸妈聊了几句,说是今天要去古城,若回来太晚就不拐家了,直接回香山市。妈正要去市场买菜,就一同下楼,扶着妈的胳膊过了马路,直看到妈迈着蹒跚的步子在街口消失,林牧慈鼻子就有些酸酸的。.这一年妈明显老了,年前还病过一场,住了阵子医院。

  一会儿功夫李晓红开车过来,一上车林牧慈就问:“昨晚睡好了?”李晓红说:“还可以吧,你呢?”林牧慈说:“睡得不好,老是做梦。”李晓红问道:“梦见谁了?”林牧慈笑道:“忘了。”

  快到古城的时候,李晓红自言自语道:“我就不明白,那女人若漂亮也就罢了,你看那又胖又丑的模样,怎么就勾住姚君的心?”听了这话,林牧慈大概猜出昨晚哪块云彩飘来的雨,回道:“感情这东西太玄,说不明道不清,人与人之间若有了缘分,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古城离省城也就七十多公里的路程,说话间就下了高速。古城这些年发展缓慢,老城区改观不大,依然是陈旧的房舍,狭窄的街道,宋枫所在的画院处在老城区,距鼓楼不远,再往前走就是单行线,除公交车全部车辆禁行,李晓红到停车线前才发现禁行标志,忙把车拐到路边。.林牧慈窃喜,进城后他一直在盘算着与宋枫见面前如何甩掉李晓红,方案就设计了好几套,不料一个不小的难题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便说:“反正也不远了,我就步行过去。你找个地儿把车停好,随便还可以逛逛商店。”

  林牧慈下了车,沿着拥挤的街道走走问问,找到一座不大的院子,院里散落着几座砖木结构的小楼,大门两旁却一溜立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牌子,细看有文联、作协、音协、摄影家协会、戏剧家协会……当然也有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林牧慈晓得宋枫在国画界有些名气,书法圈子里也众人皆知,却不知在哪儿个协会。就在门内拦住一个人问了,那人说宋枫么?左边二楼,美协。

  林牧慈在三楼找到挂着美协的办公室,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在拆着桌前的一堆邮件,林牧慈没见过宋枫,便上前打个招呼,问宋枫老师可在。那男子抬头打量他片刻,问找宋枫何事。林牧慈说徐老让我来的,那男子便问哪个徐老,林牧慈说省画院那个,宋枫的老师。那男子哦了一声,说宋枫平时很少来的,有事还是去家找吧,又告诉了宋枫家的地址。林牧慈道过谢,走出文联的院子,本想出街口拦个出租车过去,一想这会儿也有十点多了,半响儿不夜的,又人生地不熟,等摸到宋枫家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人家若让你吃饭,吃还是不吃?思量过拿出手机给李晓红打过去,那边接了声音却很杂,想是人还在商场里。林牧慈大声说,没找到人,吃了饭下午继续找。

  饭后去宋枫家的路上林牧慈问李晓红要不要去几处古迹看看,又说两个男人谈画论字你也不一定有兴趣。李晓红说:“大老远来,你不是来闲聊的吧?”林牧慈忙说:“其实他与宋枫还未曾谋面, 香山一个朋友想收藏宋枫的画,不知如何探得宋枫与爷爷是莫逆之交,所以就托他来求画。”林牧慈是个不善于编谎的主儿,话一出口就觉得漏洞百出,心里咚咚直跳,脸上也禁不住发烧。

  按上午在画院得到的指点,两人边开车边问着路就到了宋枫家所在的巷子,小巷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姻脂巷。林牧慈知道脚下这条街就是姻脂河故道了,据说,当年流经皇宫的小河一早一晚因宫女梳妆而呈现出嫣红。见到逼仄的小巷,林牧慈又差点没乐起来,幽深的小巷仅容两人并行,别说汽车,就三轮车也勉强通过。车子在巷口停下,林牧慈下车后李晓红怕影响交通找地方停车。这巷子有些年头,两旁老屋墙脚的青砖已有些剥蚀。进了巷子,一个门牌一个门牌数着往深处走,终于找到宋枫家。巷子由一户户独立的院落组成,就连院子的大门也极其相似,一律是厚重的涂着红漆或兰漆的铁门,院墙上还残留着去年的丝瓜与葫芦的枯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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