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熟悉的洗发水香味

  福顺县毕竟是个小县城。</p>

  凌晨两点的街上空荡荡的。</p>

  偶尔有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p>

  却把夜色点缀的更加冷清。</p>

  远处的一个烧烤摊里还坐着几个零星的人影。</p>

  划拳碰杯的声音回荡在整条空荡荡的街道。</p>

  不知道陆鸣鸣现在睡着没有。</p>

  不知道今晚他失不失眠。</p>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p>

  把眼神从窗外收回。</p>

  夏梦莹叹了口气，转身背靠着窗户，看向这间豪华双人房。</p>

  “想好了？现在可以说了？”</p>

  李莹坐在床上，扶了一下眼镜沉着脸问道。</p>

  紫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包臀裙没有一丝褶皱。</p>

  “……”</p>

  “你跟陆鸣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p>

  “我们现在就是同学。”脆脆的声音没有丝毫活力。</p>

  “莹莹，方俊敏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p>

  差点又要失态。</p>

  咳嗽了一声，让声音尽量平缓：“而且刚才在二中门口你已经承认了。”</p>

  咬了咬嘴唇：“妈，我什么时候承认我跟陆鸣是男女朋友了？”</p>

  “？”</p>

  “刚才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并没有承认呀。”</p>

  耸了耸肩。</p>

  伸手拨弄着窗帘。</p>

  “你——”</p>

  再次扶了一下眼镜框：“好吧，那你说说，现在你租的房子是不是在陆鸣附近，或者你们已经——”</p>

  “妈！”打断道，“我都说了我们现在只是同学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p>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租的房子？”</p>

  眼神游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间房，一些老家具么……”</p>

  “哼，还嘴硬。”</p>

  剜了前方女孩儿一眼。</p>

  但又无可奈何。</p>

  沉默了一会儿：“你真没骗我？”</p>

  “没有呢。”</p>

  “……好吧。”</p>

  只得先接受，笔直的腰杆稍稍放松了一点：“莹莹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成绩忽然提高得那么快，但既然能考全省第一，就要保持住。”</p>

  “……”</p>

  “我在学校虽然是教务处主任，但压力很大的，现在你的成绩上来了，管理那些老师，我底气也足啊！”</p>

  转头看向窗外。</p>

  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p>

  “你跟陆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他也不错，但跟你比起来，跟咱们家庭比起来，都不是你的最佳人选。”</p>

  撇了撇嘴，毫不在意。</p>

  “等你以后去了麻省，就不回来了，我跟你爸老了也过去，你王姨她们也有这个打算，到时候正好把房子买在一起。”</p>

  “……”</p>

  “别不以为意，妈是为你好，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忠言逆耳啊。”</p>

  “……”</p>

  “不过这次二模考试你真的让我非常惊喜，路我都跟你安排好了，至于你的另一半，妈也有想法的，你只管听话——”</p>

  “别说了，我不想听。”</p>

  终于忍不住反驳：“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生活我自己安排，不用你操心的。”</p>

  说完又看向窗外，小声嘀咕道：“以前要不是因为你硬逼着，我也不会选择……”</p>

  声音戛然而止。</p>

  此时的大街上，从远方黑暗处渐渐跑来一个蓝白色的身影。</p>

  一步一步靠近。</p>

  熟悉的跑步姿势。</p>

  熟悉的颀长身影。</p>

  最终跑到了酒店前方。</p>

  双手叉着腰大口喘气，然后抬起头，似乎在寻找什么。</p>

  最终悄悄走到了旁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旁背靠着坐了下来。</p>

  夏梦莹整个人都愣住了。</p>

  似曾相识的画面，从记忆里汹涌而出！</p>

  也是那些压抑的夜晚。</p>

  那个男孩儿就在自己卧室窗外的楼下。</p>

  静静的。</p>

  悄悄的。</p>

  陪着自己，坐了一个又一个通宵……</p>

  她激动得身子都开始颤抖了。</p>

  她现在想立刻马上冲下去！</p>

  “莹莹，你在看什么？”</p>

  没有回话。</p>

  也没有回头。</p>

  感觉到不对，李莹站起来走到窗前。</p>

  定睛一看。</p>

  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p>

  话音刚落。</p>

  旁边的身影转身就要跑走。</p>

  “站住！”</p>

  依然往门的方向跑。</p>

  急忙追上去拉住：“夏梦莹，你究竟要干什么！”</p>

  “妈，让我下去。”</p>

  转回头，已经泪流满面。</p>

  “你——”</p>

  被眼前的女孩儿惊呆了。</p>

  “妈，你放手。”</p>

  狠狠甩动，可怎么也甩不开。</p>

  “莹莹，你不要下去。”李莹感觉到事态已经发展到极其严重的地步，“你要是下去，一辈子就毁了！”</p>

  “我不是答应了你要考清华的呀！”</p>

  “不行，答应了也不能下去！”</p>

  “我要下去！”</p>

  “绝对不行！”</p>

  拉扯间。</p>

  夏梦莹忽然把旁边的书包拉扣拉开。</p>

  从里面拿出一把剪刀。</p>

  “莹莹，你，你，你要干什么！”李莹猛然松手，吓得脸色惨白。</p>

  “我今晚一定要下去。”</p>

  说着，一手拿剪刀，另一手把马尾从身后抚弄到身前，抓住。</p>

  带着泪痕却毫不妥协：“我的路我要自己走，我的生活我要自己安排！”</p>

  说完。</p>

  把剪刀伸向马尾。</p>

  “嚓——嚓——”</p>

  ——</p>

  感觉今天的夜，有些凉。</p>

  靠在车旁歇了一会儿。</p>

  陆鸣耸着肩膀重新站起来。</p>

  福顺酒店有十六层高。</p>

  抬头看去。</p>

  亮着灯的窗户星星点点。</p>

  一层一层往上数。</p>

  二楼有两个窗户亮灯。</p>

  三楼有三个。</p>

  四楼有两个。</p>

  五楼有一个。</p>

  六楼有四个……</p>

  全部数完，一共有二十二个窗户亮着灯。</p>

  黑着灯的有上百个。</p>

  不知道夏梦莹是住的哪间房。</p>

  摸出手机。</p>

  依然没有消息。</p>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p>

  他本来是要夜跑的。</p>

  但跑着跑着，不知不觉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却跑到了这里。</p>

  看了一会儿手机桌面上的长发自拍照。</p>

  眼神温和。</p>

  带着甜甜的笑容。</p>

  在这个寒冷的凌晨，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p>

  只要夏梦莹说不走，那绝对不会走。</p>

  良久。</p>

  抿了抿嘴。</p>

  把双手抄进裤兜。</p>

  耷拉着脑袋转身朝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回去。</p>

  街上空无一人。</p>

  只有身后远处传来烧烤摊里畅快的嬉笑怒骂声。</p>

  远远的，不是很真实。</p>

  “哒哒哒哒。”</p>

  “？”</p>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p>

  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p>

  转身。</p>

  还没看清是谁。</p>

  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蓝白校服的短发人影猛地冲了过来。</p>

  避让不及。</p>

  人影撞进了陆鸣的怀里。</p>

  赶紧往后退。</p>

  但腰间突然被双手死死地扣住。</p>

  蓦的。</p>

  一股熟悉的洗发水香味飘进鼻息。</p>

  呆了呆。</p>

  脑子“轰”的一下炸响！</p>

  干涩的声音从嘴里发出：“你，你，你是夏梦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