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断影 十六 幻之庭园
“欧阳先生过奖了，我们这个家不像家，不过是群朋友的聚集处，谈不上是个家。”罗杰一边话，一边向四周查看，忽然发现壶里没水了，从露娜留在自己脚边的大壶取出来，又泡一壶茶，继续道：“我们啊，都有着不同的阅历，能和平相处在一处已经很好了。”罗杰意指赵家庄被焚毁一事，但在场的并非人人了解。</p>
“是啊，能找到一个安乐窝也是好事，”欧阳秉叹道。</p>
“哎呀，罗杰，你怎么能向客人这种悲伤的话题，快换一个。”话者充满了快乐的情绪，马上就感染了石台上的众人，大家回头一瞧，原来是个比涟漪、耀明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后面关门的还有另一个和涟漪同龄的男孩，在长廊上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高大少年匆匆走过，向走廊尽头的花槽去。前面的男孩一到，拿起反盖的杯子，自斟一杯，一口喝光，然后道：“我就是安德鲁，很荣幸见到阿提隆泰龙王。听你们是来找阿玲，她正睡得香，我们不去打搅，能在这里继续下去吗？”</p>
这边话音刚落，大门又一次打开了，这回是欧阳秉、豪丹全、谷哲穆都熟悉的人来了――她是黑鹤。在黑鹤身边还有一个容貌和隆明差不多的年轻人，龙牙提着背包和黑鹤了几句，见庭园里的人多，急忙上楼，留下黑鹤。黑鹤走来，没话就被安德鲁问话：“第三校区的事情办妥了，杰艾结龙王没事吧？”</p>
黑鹤也像安德鲁一样，先喝茶后才话：“没事了，不过是老毛病发作，送去了药，现在好多了；而且我已经打通连接两边的桥梁，他们可以自由进出宫殿和人类的村庄。那边的镇迈伦戴克人烟稀少，杰艾结龙王又是个好人，和人类相处融洽，不会遇到麻烦。”</p>
安德鲁却道：“我不是这个，是菲帕图，他回去了？”</p>
黑鹤道：“回去了，那时候的约定已经兑现。”欧阳秉感到奇怪，黑鹤解释道，“大寿时候，杰艾结龙王送给陛下您的寿礼的还礼，是他的儿子菲帕图。”</p>
“是吗？你们竟私下做这种事情，你不，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欧阳秉转瞬即逝的苦笑马上被赶走：欧阳玲的息已完结，恢复神采的她慢步走近石台，罗杰和隆明冲上去扶着她坐下，欧阳秉道：“真让人意外，那时候的你已经如此独立。”欧阳玲笑而不答。</p>
黑鹤上前报告了杰艾结和菲帕图的事，又出其他事情：“七十二个细分校区有五十九个遇到麻烦，是当地的妖怪们遇到麻烦，尽管我们尝试让他们融入人类的环境，失败了。那边的情况除了第三校区的杰艾结龙王还好一，其他的都不在我们掌握中。像杰艾结龙王这样幸运的例子实在太少了，根本就没法按照主人所期待的‘取得共融’的状态。”</p>
安德鲁漫不经心地道：“人类和妖族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要让他们融合是不可能的。不过除了杰艾结龙王，我们这里还有阿提隆泰龙王和人类相处友好。”</p>
黑鹤道：“没错，主人也料到如此，世界变了，要找到一个让妖怪们活下去的办法确实容易。起来，利娅姐的儿子、那条金色魔龙的事情也给那边明了，殷州赵家的事还未处理，我们不宜把孩子抢过来。”黑鹤到这里就停止了，看着微睁双目的欧阳玲，长叹一声，喝水去了。这话是讲与家人听的，但在豪丹全耳中，这话也代表着这家子的“未来计划”。</p>
此刻天还亮着，校长家是看不到西沉的太阳，篱笆紫藤墙上的缝隙透出几条橘黄色的光带，在楼上观景廊的玻璃上留下斑驳的投影。几盏蝴蝶灯蜻蜓灯从不同角落冒出来，各自挂上一条塑胶电线，在半空编织起一张彩虹大网。太阳退出今天的舞台，草坪上草由鲜嫩的绿色变成一种暗淡的灰青色；飘浮在空中那些零碎的光在缀着余辉下最后的温暖，春天清冷的夜晚开始了。这种人造景色有着令人身心平静的动态，不是浪漫，而是一种宁静。黑鹤终于打破沉默，平静地道：“主人很喜欢这个，尤其是面对着漫漫长夜过去，未来不明的时候，一光芒虽不能照耀大地，仍存在希望的那种感觉。主人希望你们就是这些光，不过现在看来，这虚无的希望幻灭了。”</p>
露娜正在和高胜如、赵百珍、季梦、同同一起整理晚餐，她最靠近黑鹤，听见了对方悲哀的话语，笑道：“如果希望破灭，阿玲也不会花费大量精力做此事，她一定有她的想法。”大家看着沉寂中的欧阳玲，她笑着不话，怀着深情眺望深蓝色天空上发黑的云丝。露娜真是拿欧阳玲没有办法，只好换了话题：“菜肴已经做好了，请各位客人品尝。”</p>
还是由欧阳秉启动晚餐的第一口，在自由主义主宰的校长家，对几个孩子而言，这短暂的时间最难熬。但没关系，欧阳秉一句话就能让大家动手，也能改变紧张的气氛。晚餐宴会里的余庆节目是刚回到池塘里不久的鱼虾蟹贝，他们非常活跃地跳来游去，不停地嚷嚷着。隆明对着这些翻腾的家伙们表现得无可奈何，拿起一盘切成碎末的肉，走到贴水平台上，把肉放下，终让它们安静下来。</p>
安德鲁突然道：“隆明，别管它们，快吃饭。”</p>
隆明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可他也明白：自从高胜如等人来到这个家里，安德鲁把原本应该是自己地盘的大厅让给了一群新人，大大方方地退到一边，毫无怨言。隆明道：“黑鹤和龙牙几天没合眼，是不是休息一会儿，明天继续故事？”</p>
欧阳秉道：“也好，明天罗杰就在这里讲故事。”</p>
罗杰道：“待会儿南方的雨云会飘来，明天会下一场长时间的雨，我们只好窝在大厅里了。”罗杰的话是不会有错的，豪丹全已经领教过，无声地接受安排。</p>
果真，天幕全黑以后，一朵红云从南方飘过，低低地笼罩着雄城的天空，不仅遮掩了天空的黑色，也带来了不能洗净大地的雨水。第二天早上，扭曲得如同波浪的乌云在天空旋绕，豆滴大的雨打落在屋的瓦片和青翠的草坪，沿着人工渠汇集成涓涓细流，聚集在庭园中央的池塘里，干草地上泥土变成泥泞，粘稠地沾在同同的脚上，也令虹逃入屋内。</p>
大家早早聚集起来，围坐在大厅中央，等待讲述者到来。罗杰出现，一来就道：“你们真不得了，平常要上课的时候不见你们这么积极，今天请假了倒是一早起床，都像一群孩子。”</p>
高胜如无奈地道：“他们是自愿的，我就是被迫的，阿玲姐我不听一些不行，硬要我早上过来。”看着高胜如那种昏昏欲睡的样子，看着欧阳玲似睡非睡的样子，罗杰总算明白当中意思，他不，是因为欧阳玲没有下达允许公布的命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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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继续：在戏台闹以后，赵雅芝勒令把宁亚穗关闭在柳盈的客殿里，不许踏出一步，但她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宁亚穗受令负责祭天大典的素食。祭天大典完结后，宁亚穗回到柳盈身边，往后的日子也是，对她而言，能留在彤飒转世的柳盈身边，是一件无法形容的乐事。</p>
大雨过后的日子，天气极不稳定，太阳仿佛生了病，总躲着不露面，刚刚暖和了的空气在大雨过后的阴天里重新降温。一阵不大不的风过后，不大的雨悉悉沥沥地下个不停，却使人烦躁。阿提隆泰的寿礼已经结束，使者们陆续离开。这不包括金善，阿提隆泰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在大典后的第二天，一个雨夜，让宁亚穗和金善单独会面。整夜的心灵相交，金善更加肯定宁亚穗的学识和智慧，认定她就是自己一生的伴侣。</p>
阿提隆泰的祝寿大礼终于结束，各位龙王的使者们陆续散去，金善也是。他如愿得到宁亚穗，怀着兴奋离开北方龙王的宫殿，前往东方龙王宫殿，祝贺新龙王森印的登位。由于柳盈执意让宁亚穗成为金善的正室，两人的婚礼是不能在北方龙王宫殿完成，一定要回到大龙王宫殿举行。时间配合是个问题，在现在这个百花繁盛的季节已经不能盛行；夏天也不大可能，因为柳盈不适合在炎热季节走动；最快也要等到秋风起始之时，等待是不能避免的。</p>
金善走后的那几天，柳盈又生病了，这次阿提隆泰很担心，吩咐御用大夫弩芬前来照顾，宁亚穗更是寸步不离地陪伴于身边。不消多时，柳盈恢复过来，病没有痊愈，但精神好多了，能裹着一件厚皮衣在客殿的庭院里静坐。宁亚穗托着果盘过来，放在雕花红木长案上，见病弱的女孩把玩着自己做的手串，问道：“柳姬，怎么，彩冰珠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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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盈微微摇头，道：“刚才虚丰来过，他哥哥已经传信给父王，准备在你到达琴城后先举行祭祀，然后回宫。”</p>
“是啊，不过看来要在琴城举行祭祀之礼有困难。琴城现在的情况不大稳定，人类在南方的战线已经向北转移，琴城不能是重地，却也不能瞧。”宁亚穗每一句话都在驳斥金善的提议，事实上她比丈夫更了解人类的事情，“虚丰怎么了，还了些什么，金善殿下要请陛下帮什么忙？”</p>
柳盈乐呵呵地道：“虚丰啊，他跌跌撞撞地飞过窗台，掉进水里，弄得满地是水，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只好叫人过来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