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旅程 三十一 赵家的女子
“妖怪都是危险的。”赵晖长期以来都是如此教导子女的，令赵梨产生恐惧，但是道听途不如亲眼目睹，一路上所遇到的隆明三兄妹、牛头怪青锭，不要龙牙、季梦、惠慈，这些人心地都很善良，不是坏人：仅这一就足以让赵梨感到困惑。她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怪异，找不到正确的词语表达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赵梨从僧人惠慈那里知道隆明隐藏的过去，却不能解释赵家对妖怪的憎恨：如果是憎恨隆明那还可以理解，而由此而引至仇恨其他妖怪那也得过去；但如果对象是人类女性，至少涉及事件的陈喜敏是人类；可是真正让赵梨迷惑的是赵家对本家出生的女儿的厌恶，不仅是自己，对其他女孩也是如此。</p>
赵梨向在场的人出了自己的困惑，最后从惠慈那里得到了更重要的情报：“赵家庄的女儿一直被视为是妖怪的妻妾，是给赵家庄带来破坏的不祥之物。”</p>
“为什么？”一句抖颤的言语不知包含了多少感情。</p>
季梦奇怪地问赵梨：“你真的是赵家庄的人吗？如果你真的是赵家庄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妖怪从来不把赵家庄的人视作人类这样的事情？”</p>
听闻此言，雷鸣般的“不”字让赵梨从心底上感到震惊：“不可能，赵家庄与一般人类没有差异，为什么妖怪们会有如此的想法？”从其他地方来的魔龙菲帕图听不懂这么多事情，语言是个障碍，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孩子。</p>
惠慈不由得再次发出感叹：“老实，父王身边的大妖几乎都流淌着赵家庄的血，包括我的母亲和继母，全部都是来自赵家庄的女子。妖怪们总是从赵家庄掠夺未成年的女性作为自己的妻妾，因此赵家庄的人才如此憎恨妖怪，也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家的女儿，其实是件很悲哀的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宝锭将军本身也拥有赵家庄的血统，他的第一位妻子，隆明的亲生母亲就是赵家庄大姐赵礼琴。”赵礼琴是赵百翔的曾祖母级亲属，祖籍里有记载，她是唯一能进入宗祠的女性，曾经把整个赵家庄从危难中摆脱出来的女性居然是隆明的母亲，实在叫人难以置信。</p>
听到这里，赵梨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消息确实对赵梨来不是好事，带来的只是酸痛的内心，她低声饮泣，把所听见的一切都化作泪水。一瞬间充气帐篷里一片寂静，一阵凉风吹过，哀伤的哭泣声被树叶的“唼唼”声掩盖，赵梨哭红了眼睛，嗓子也沙哑了，眼泪流光了，终于倚靠着涟漪的肩膀安静地躺着。</p>
龙牙这才伸出添添赵梨的手，安慰地道：“你所在的世界已经和这里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事情到了那里就变成过去。”赵梨似乎并不在听，龙牙继续道：“我们的世界依然存在妖族，但是已经在我主人的掌握范围，像大龙王这样拥有独立王国的妖族仍被封印，掠夺赵家女儿的事情暂时是不会出现的，以后就难了。”</p>
赵梨稍稍抬头，露出充满泪水的眼睛。龙牙替她拭去眼泪，又用毛绒绒的身体紧挨着她，试图淡化伤心少女的痛楚，可这是徒劳的。赵梨问：“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妖怪们会再度出现吗？”</p>
龙牙头道：“对，时空环链一旦恢复正常，他们就获得自由。”这其实是欧阳玲的话语，龙牙不过是在重复，却是在场者无法理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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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如，高胜如，你在哪里？”隆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人。为什么？高胜如把能吃的都吃光了，隆明不得吃，连弟弟也在挨饿，怎么能不生气呢。雅粹居是隆明的居所，高胜如的住处在旁边，平常隆明不在，高胜如总是喜欢在两个地方走动，一来就叫吃的，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然而今天高胜如把雅粹居所有东西都吃了，就这让隆明不能忍受。</p>
此时的高胜如在何处？身穿黑色紧身衣，外套一件红色宽松大袍的高胜如离开了隆明那冷清得不得了的大屋，穿过交错的廊道，顺着仆人的路，飞速踏入大龙王宫殿的前庭。高胜如是守卫宫殿的人，本来就习惯在这些通道巡逻，熟悉是理所当然的。今天来办事，却晚了些时间，便带着一个随从抄道，来到正门恰好正，见了守门人先去打招呼。守门人道：“高胜如殿下，欢迎回来。呃，陛下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廉呈复大人正要到雅粹居找隆明大人，既然殿下来了，可否回去通告一声。”</p>
高胜如想了想，道：“你向廉呈复传达时就：隆明不会来的，外面的事情叫他们斟酌办理，里面的事情我来看着办；后头的夫人们像鸣禽，一天到晚都叫个不停，外面的人哪里管得了，就是我也难堪着呢。我现在去向赵裳夫人请安，顺道来看看弟弟的学业。”</p>
“是，请进。”守卫们不能刁难这位高贵的殿下，他们不过是按照廉呈复大人的话传达过来，那位大人并没有走这边的门，匆忙走过的奴仆也仅仅传达了这些话而已，听了高胜如一席话，也就打道回府，倒无人去找隆明。</p>
高胜如就这么径直穿过长廊，抛下旁边鞠躬行礼的仆人，进入内宫的庭园，走过花丛道，在巨大的镏金柱前停步，然后高声喊道：“高胜如向赵夫人请安。”黑色通花大门的背后过了许久还没有人回答，高胜如正要喊第二次，门嘎然打开了：“请进。”高胜如露出无奈的表情，跨过门槛，进入一个巧的庭院。庭院中央铺着十字型的麻石路，两旁衬上葱绿的盆景，别致而宁静。路的尽头是大屋，青色的瓦加上各色的兽形雕塑，却是另一种气派的景象；石青色的砖墙配上一道深红的木门，却来得平淡无奇。木门已经打开，漆黑的内堂显得比隆明的家更为冷清，高胜如似乎在后悔。</p>
他如今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深呼吸后进入大厅，向屏风后面的人请安。白色丝质的屏风横跨了整个大厅中央，牢牢地挡住了里面的人对外面世界的视线，使她与世隔绝。屏风上面绣着三只五彩凤凰，有凌空飞翔，有抬头远眺，有盘卧而睡，形态神似，栩栩如生。高胜如来过多次，一也不在意屏风上的画面，安静地等待着。</p>
屏风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僵硬，她似乎没有睡好：“高胜如是吗？今天是谁叫你来的？”</p>
高胜如走到旁边的雕花长椅坐下，拿起仆人端来的好茶润口，才道：“没有人叫我来，是我来向你问安的，现在父王和金善二哥都不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容易受欺负啊。”</p>
“是吗？受欺负的是隆明吧，他怎么不来呢？”赵夫人依然用那清澈明亮的声音话，可是话语里面时刻透露着一种寂寞的感觉。</p>
高胜如摇头道：“这可是礼法上不允许的事，隆明还得留在雅粹居里，他一步也不能出去。”</p>
赵夫人问：“赵家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p>
高胜如一下子愣了：只有龙族的人能看见龙光，而赵裳夫人的儿子库博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她是如何知道赵家庄方向出事了？为了安慰赵夫人，他道：“不清楚，人还没有派人去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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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还不去？”赵夫人慌张地喊起来，却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自从被捉到这深宫里就再没有出去过，我很担心赵家庄的事，你能不能替我去看一看？”</p>
“我亲自去吗？”高胜如正在考虑，“可是我手里还有工作。”</p>
赵夫人有失望，不过随即又问：“那么从这里去赵家庄大概需要多少时间？”</p>
“步行的话大概要十来天，如果……”高胜如不敢下去，但赵夫人坚持，只得，“如果用王宫里鸱凤半天时间就到，可是没有手令人也拿不到。”</p>
赵夫人道：“这我也拿不出来，不如我亲自到御饲房去。”</p>
“这不行，如果你出去了，我怎么向父王交代？”赵夫人听了很不高兴，却什么也没，仅让高胜如远离自己就是了。高胜如乐得离开深宫，独自穿越种满奇花异卉的花园，走入林木繁茂的别院里。朗朗读书声和秋风嘘嘘声正在演奏一篇好听的乐章，高胜如靠近了那单调的屋的门，从通花的窗外倾听了里面的声音，然后静悄悄地离开。高胜如离开了宫殿，去找自己的下属，却第一眼见到了生气中的隆明。</p>
“你这家伙，吃光了人家的东西就跑掉，可让我找得辛苦。”</p>
“你怎么能这样，我只不过是办事去了。”高胜如摆着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尝试着掩饰，却不成功。</p>
德明刚巧也回来碰见门口的两人，插嘴道：“办事，办什么事？”</p>
高胜如把见赵裳夫人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出来：“你们想想是谁把赵家庄的事情告诉她？”</p>
两兄弟都毫无头绪。想了好一会儿，德明恍然大悟地道：“不管那人是谁，他的目的是在宫殿里捣乱，这样的人我要找出来除掉。”</p>
“等等，德明。”高胜如制止不了冲动的德明，惟有跟在后面，此刻绝对不能让事情向坏方面发展。就在这时一道鸿光直冲天空，一位衣着华丽和一位全身漆黑的人骑在鸱凤的背上，飞往东方。德明眼看着鸱凤从头上飞过，想跳上去却不够高，正气得火来的时候，瞧见高胜如拔腿跑向距离雅粹居最远的御饲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