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拜见

  一群士兵汹涌而出，赵百珍被他们的气势吓坏了，连忙退缩到罗杰身后。士兵在左右排成两列，中间围着一条大道，一个身穿暗青色、绣着豹纹大衣的青年人从后面出来，站在影壁前略略拱手，道：“罗杰尉官，欢迎回来。”</p>

  罗杰摆手，吩咐道：“卓利华，回到你的岗位去吧，我在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助。”看着白雉变身飞走，罗杰又道，“这位是前赵家庄的赵百珍。谷哲穆大人，请带路。”</p>

  “你客气话了，罗杰尉官，这边请。陛下正想着你何时到来，听宁先生，你认识淳殿下，想来确认。”谷哲穆伸手指引并带路，转过瓷砖白熊影壁，眼前展现的是一副凋零的风景：长方形的庭院中央摆着数盆翠松，造型各异，缀着阔落的空间；开放型的走廊旁种植着十数棵树木，树下没有枯叶，是有人打理过了，可树上的叶子全是枯黄垂落，毫无神采。谷哲穆道：“陛下心情相当不好，罗杰尉官，你打算怎么把淳殿下的事出来？”罗杰没有话，抱起虎斑猫，穿过一道侧门，进入里面的池塘院。这里原本是个花园，调谢的花朵已经被除去，枯萎的叶子也剪掉了，虽然表面一片翠绿，却掩饰不了其悲伤和空虚。谷哲穆见罗杰不话，静静地走过一架高拱白桥，落在后面的空院。</p>

  罗杰此刻才话：“我不打算欧阳淳殿下的事。”这话足以让谷哲穆释疑，罗杰见前面一道红漆阔门紧闭，旁边狭的侧门微开，明白这是为谷哲穆回来做准备。三人钻过侧门，进入另一个庭院，这次，庭院里被一面平静如镜的荷塘压缩了空间，巨大的绿色荷叶铺满了池塘的大部分，仅留下曲折的石桥。荷塘的对岸是竹林，隐隐约约可见一间竹屋，谷哲穆毫不迟疑地走过去，在竹屋门外的片空地俯身报告：“臣子谷哲穆拜见陛下。”</p>

  罗杰示意赵百珍跟着自己做，又拱身道：“民罗杰陪同赵百珍拜见阿提隆泰陛下。”</p>

  竹屋的门忽然打开，一位老人盘膝坐在毛皮毯子上，前方摆着一个精致巧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位老人家一脸平和，淡眉圆耳，高鼻眼，身型消瘦，长袍下露着一双干涸而布满斑的手。他睁眼看着客人，现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流露出疲倦和伤心，憔悴的神情实在叫人不忍再看，赵百珍和罗杰都低头，再不敢举目。老人家打量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叹道：“罗杰，你倒没什么改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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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杰听见阿提隆泰的叹息声，答道：“我是个灵魂，一个时间已经停顿的冥界使，没有年龄增长，当然不会有所改变。”</p>

  罗杰的身份是赵百珍第一次听闻，他十分惊讶地瞪着眼。不过阿提隆泰不觉意外，反而更加平静地道：“吾的一个儿子死了，听他还有个女儿活着，吾很想见见她。但是宁先生要见她得先找到你或者黑鹤，所以吾就派人按照信件上的指示来找。”谷哲穆从柜匣子里掏出一张略黄的纸，递到竹屋门外，由里面的人传给阿提隆泰，他才退后一步，回到罗杰身边站着。“罗杰，带吾去见和穗姬，或者是欧阳玲，吾要让她回到吾身边。”</p>

  罗杰突然沉默了，低头看着怀抱里同样不知所措的猫，以低沉得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没有医疗设备，大姐只要离开泛舟学校一步就会死亡。”</p>

  “什么？”阿提隆泰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底十分差异，脸上没有流露什么，可抖颤的双手已经明一切。他托着沉重的脑袋，呜咽着道：“罗杰，告诉吾，这事是不是和赵家害死吾儿子的那人有关。”</p>

  罗杰看了看对自己摇头的谷哲穆，润着喉咙道：“你不能去找赵家，那里已经被大姐保护起来，不管你还是大龙王祥福，或者是其他龙王，只要一靠近那里，我们马上就知道，并且立即采取行动。”</p>

  “这是和穗姬的意思吗？”低沉的声音在偏室里不断回绕，挥之不去。赵百珍抖颤地站在罗杰身后，不时张望威严的阿提隆泰龙王。</p>

  罗杰遂答道：“是的，大姐已经选定了殷州赵家的继承者，但是那人还很年轻，如果在我们的控制下，暂时是不会轻易改变殷州现状。根据大姐和黑鹤的策略，目前保护五大原族才是最重要的任务，除此以外，个人恩怨只能是事。”</p>

  谷哲穆惊讶地反问：“事？罗杰尉官，赵晖杀害了我们的淳殿下，又伤害了他的女儿，这种事也算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们决不能就这么放过赵家的人。”</p>

  罗杰突然以愤怒的眼神盯着谷哲穆，逼得他闭口退后，才缓缓道：“大姐的心思你能猜出来么，谷大人？你对大姐知道多少，你了解她的过去么？还有，你们窝居在这种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谷哲穆，老实一句，我已经不是阿提隆泰陛下的人，所以也没有必要谎欺骗你们。大姐确实不想各位龙王和殷州赵家发生冲突，也不想让赵家在你们和人类之间的冲突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总而言之，关于所有事情都要在你们见到大姐后才会告诉各位。”</p>

  阿提隆泰观察着此时的罗杰：从那时候起，此人已不属于自己；眼前的他神情坚定，语气宏亮，毫无伤害或者欺骗的意思。这张脸，这表情，毫无疑问，罗杰只是宁亚穗的传话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