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马啸长风争霸旗

  面对赵国方面对匈奴之地的窥探,匈奴左贤王与他义名上的臣属左谷蠡王一时间也不好做出判断。虽然他们相信赵国可能在北方有所行动,作为对去年他们兴兵犯境的报复;可是这两个聪明过了头的匈奴人却因为信息的欠缺,一时间无法推测出赵国的行动究竟有何目的。</p>

  如果说那只打着商队之名进入匈奴的赵人队伍是赵国边军的前哨斥侯,是来打探匈奴实力,了解匈奴地理人情的,以便为之后的战争做准备;如果要发动报复性战争,战争的规模又会有多大,又会持续多长时间?会不会像过去那样,又是赵国边军给赵廷做做样子,打上一月两月,等粮草用尽,便草草收兵。</p>

  这一切都是现在已经同流合乌,无心与赵人交手,一眼盯着单于王庭动静的左贤王和左谷蠡王的后顾之忧。他们倒不是担心在自己与老单于争夺单于之位时,赵国边军从背后袭击他们――他俩相信赵军的锋芒最多能够扫过大漠之南的草原地区,而无法穿越戈壁大漠,攻击作为匈奴核心的漠北草原(欧亚大草原南部);赵军一来,他们只需要避开锋芒中是了――再说赵军不可能在草原上长待,赵军的攻势再怎么猛烈,也不过是如草原上的野火过境,就那么一回事儿……</p>

  他们所担心地是如果不对赵国的行动做出应有的反应,便会失了匈奴众部的心――没有一个匈奴人会看得起丢掉自家的草场牛羊给中原军队的匈奴酋首,没有一个匈奴人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无法保全他们身家的新单于。如果赵军当真对左贤王庭发起报复性攻击,而左贤王军又去单于王争位,那么赵军必是可以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如果真是如此推演下去,那么左贤王就是在与老单于的争斗之中获得胜利,也会失去数十万匈奴人的支持――他新得来的单于宝座也是坐不稳当的。</p>

  匈奴人的野心家不只他左贤王一个,他眼前的左谷蠡王便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贪狼之辈。左贤王对此已然是了然于胸,只是因为现在还有用得着左谷蠡王这一支势力的地方,所以才不好对他发作。</p>

  “依你看来,我们当作如何布置?”左贤王向他的临时狗头军师左谷蠡王“请教”道。</p>

  “以前小的还没有琢磨出,现在细细想来,单于这一手厉害啊――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咱们……”左谷蠡王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溜了嘴儿,把自己的心思道了出来,于是立刻改口道:“也不让大王您得到……哼,看来分兵之事,还要从长计议。”</p>

  “这分出一支人马拖住赵人,同时也向我匈奴部众表示一下:我左贤王不是白吃肉的――这可是你昨日提出的,怎么现在又,又反悔了?”左贤王责问道。</p>

  “不,不……小的是说,原想着只要派出一支千骑队,把那只什么鬼‘商队’给撵回赵国边墙南边儿,这事儿就成了――可是昨日我们越想越不对,总是感觉赵国那头儿好像有什么大行动――要是派去的兵少了,只怕是镇不信赵人!”左谷蠡王立刻辩解道。</p>

  “哦,要多派人马,你以为派多少人合适呢?”左贤王把小眼仁儿一眯,面露淡淡地笑,显得是自信不心,似乎他已是计上心来,只等左谷蠡王上钩。</p>

  “多了不成,咱们还要应付那头儿……”左谷蠡王把头朝西面歪了歪,显然,“那头儿”是指的单于王庭了;顿了一顿,左谷蠡王看了看他的上峰,又继续道:“少了也不成,咱们最后做出已经完全看透赵人计划的样子,让他们以为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们攻来――所以依我看来,最少要用半万骑兵,而且还要派上一名万骑长指撑兵权,才压得住阵角,以便随时调集东胡降部的兵马。如此一来,便可做出声势来,不光把那只‘商队’给哄回中原代郡,还可以把赵国大军给吓得退回去。”</p>

  “你是说用五千骑兵?”左贤王把毛茸茸地大掌一伸,伸出五指,张开的五指与掌心像遮天巨幕一般罩在左谷蠡王的眼前,就像是在说:你小子再怎么滑溜,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p>

  被左贤王这骇人的动作一惊,左谷蠡王已经察觉自己是深深陷入了那如蛛网的五指之中,怎么也躲不过去了。</p>

  “与其被动受袭,不如主动出击,能捞回来多少算多少!”左谷蠡王是响鼓一面,自不会别人重锤。他立刻想到左贤王是不信认他,害怕他在自己与老单于争夺大位之时,玩两面三刀的把戏,于是故意要把他左谷蠡王的军队掉去与赵人对峙,好使赵军与左谷蠡王军相互牵制――这样一来,纵使左谷蠡王有天大的本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p>

  “对,最少也要五千骑兵,这五千人要能征惯战的兵士,五千马要可作种马的健畜――而且,所用主将,还要用大王您信得过的人――您可是把自己的背后要害交给他人啊!”左谷蠡王故意言重道。</p>

  “左谷蠡王所言正是!所以……”左贤王把半闭的眼一睁,正要使出事先想好的计策,却不想被左谷蠡王抢了个先。</p>

  “大王如果信得过小的,小的愿率本部人马,为大王西行断后!”突然,左谷蠡王身子一沉,单膝盖跪地,右手摸在胸前,信誓旦旦道。</p>

  “哦……左谷蠡王有如此之心……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一听左谷蠡王的主动表态,左贤王便是喜笑颜开,乐不可支。左贤王就怕这左谷蠡王与他一同西行,“助”他争位――万一像昨日一样,左谷蠡王又来一个临阵倒戈――这可不是势力稍为逊色于单于的他吃得消的。</p>

  现在好了,左谷蠡王居然出动请战,要为左贤王削除“后顾之忧”,他自然是乐得上前一步,一把将左谷蠡王扶起,拉着对方的双手,做为感激的样子道:“有兄弟你为本王……不,为我拖住赵军行动,我可以放心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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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贤王当然可以放心了,要是左谷蠡王的人马与赵国边军打起来――就算是对峙上数月时间,等到他那头的争位之事有了眉目之时,想来左谷蠡王的实力也被赵军耗得差不多了,也不可能再出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了。</p>

  “请大王放心!”左谷蠡王自然也是要挤出眼泪,表现出他对左贤王的信认,对他委以重任的“感激”。</p>

  这个鬼精的左谷蠡王已经看出左贤王这是辣手使计,有意要把他的兵马支开,免得将来生出什么变数。不过他也乐于上左贤王的当,因为在表面上看来,是他在与赵军对峙虚耗,其实又得了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机会――如此一来,虽不说是得了“鹬蚌相持,渔人得利”的大便宜,至少等到那头大事已定之时,不论是当上了新单于的左贤王,还是守住了大位的老单于,都要暂时没有能力来收拾他这一方两不相帮,还要牟取余利的实力了。</p>

  大计即定,左贤王与左谷蠡王两人也不含糊,不日便招集了各部兵马,分头行事。左贤王这头是借着抵御赵国可能的反攻这个天大的由头,一面点集了左贤王庭的别部兵马,煞有介事地安派众部百姓疏散到大漠之南,以迷惑匈奴单于王庭在他部中的细作眼线,一面又令左谷蠡王为先锋大将,先帅部中兵马五千,去抵御赵人兵马――当然,此时左谷蠡王与左贤王已是心照不宣,各自知道下一步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了。</p>

  一时之间大草原的东部,烈烈胡马伴着夏初的当头艳阳,在一抹长风之中啾啾长鸣,整个匈奴左贤王庭似乎是战意正浓,好似只等赵国军队过头来便挥刃一击――可是又有多少匈奴胡儿从那伴随在马鸣之间的猎猎风声中听出暗含在里边的内斗争霸之音。</p>

  匈奴各方势力都想利用这一次本不该在历史中出现的赵国的主动出击,来改变他们未来――一心谋划赵国北方势力均衡,已期待能腾出手来,应付即将来到的长平之战的赵括也不会想以,他这一石二鸟的大谋略,击起匈奴世界的千层之浪。</p>

  ***</p>

  一支近三千人马的大军在苍天青地之间缓缓而行,不紧不慢。这只军队旌旗招展,甲胄鲜亮――旗是红底白鸟或是白底红鸟的赵军旗帜,甲皆是闪亮耀眼的新制之铠,只是兵士们的贴身战袍依然赵军所是崇尚的血红赤衣――这才让偶尔出现在边墙之北的中原牧人知道原来来者正是自家的子弟兵,是乡亲们口传耳闻的赵国新边军。</p>

  只着赵军兵士个个披坚执锐,目放神光,遥望着北方;他们座下战马,更是如它的主人一般,个个精神抖擞,不时打着响鼻,或是昂首长嘶一声――会相马的行家一看就知这叫人马心神合一,略知兵事的连边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经过千锤百炼的善战之师。</p>

  与红衣亮甲的兵卒士勇不同,这支赵军的主将赵括,却是一身醒目地白色战戎装,极为抢眼地骑在高头白马之上,行在队列正中,就像是一颗洁白晶莹的美玉在赤色的洪流之中熠熠闪光。</p>

  赵括手按剑柄,昂然立于铁骑之上,表情轻松,显得意气风发;不时浮于脸上的浅笑,显示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畅快至极,全然没有去年那次北伐急行军时,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p>

  主将那志得意满的样子,也感染着他周围的将士;看着赵括那张自信的笑脸,众兵将也是深受其影响,皆是神精安然自在,已依把这次深入敌境的行军当成了显示赵国新边军威武志气的武装大游猎,而那些曾经猥亵过他们生存的匈奴胡人不过就是他们弓箭之下的草胡胡狼。</p>

  同样是马啸声声,长风猎猎,赵军这边全然没有匈奴人那头儿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众兵马齐齐而进,虽然没有演兵耀武时的整齐化一,却又是透露出一种有张有弛的自信与自傲。</p>

  而这种自信与自傲,正是因为去年的胜利,正是因为如今的兵强马壮――曾经弥漫在赵国边郡的谈胡而色变的阴霾早已的这马啸长风的行军之中被吹散。对战争的愁云,已然是夏初的东南之风从边墙之南吹到了边前之北。</p>

  赵括与他的兵士们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盟会东胡军事行动正在进行之时,他们自身已经卷入了匈奴人的政权更迭之中,成为匈奴各方力量争夺独霸草原之时,不得不考略的最大外因。</p>

  ***</p>

  “大公子师兄,出事儿了,不好了,不好了……”缭子与赵括一样,没有着片甲,只是现在他一衣华服,却是歪戴着头冠从队伍的前列纵马南下,一边儿策马扬鞭,一边儿大声叫道。</p>

  “出了什么事,会把你的巾冠都吓歪了!”看不得缭子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与赵括一起同行中军的秦开先于赵括发言道。</p>

  被秦开这么大嗓门的一震耳膜,缭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服正了头冠,又捋了捋在策马狂奔之时,散乱在双鬓的头发。</p>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赵括知道缭子去年面对楼烦万骑的冲击时之时,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主动请战,可眼下却如此失态,定是出了什么他这个前军都尉又是中军幕臣的人物一时不能解决棘手问题。</p>

  “东胡人,东胡人要拦咱们的路,截我军队的道!”似乎是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或者是弥补方才窘迫而在众将尉兵士面前失的颜面,缭子这回答得倒是简洁流畅。</p>

  “嗨,不就是几个东胡毛贼拦在路上当抢匪吗――自古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公子你先在这里歇息上一会儿,也不用劳烦兵士支起军帐,容我一时半会儿,也就喝口水的功夫,我秦开便把路给您开出来!”一听前面有东胡人挡道,秦开可就来劲了――本来心中就对赵国联合东胡之事暗有抵触之心的他,正好找这个机会,想好想的收拾一下那些不服赵国霸道的胡人。</p>

  “缭,你是说东胡人吗?”赵括再看缭子额头的汗水已经流落到了脸颊,便知道事情没有像秦开说得这么简单便可解决;片刻之间,赵括想了一想,再问道:“是那些降于匈奴的东胡部族在拦我去路吧?”</p>

  “正是,他们……所以这事儿……烫手得很啊!”缭子将手个摊,作出无奈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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