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 边地危局何可依(上)

  “怎么这就到了咱们跟前了!”中年戎将除了孔武有力又异常暴虐之外,果然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人――至少他的脑水儿全用在了怎么杀人获取快感之上,却少有用来思考问题。明明听到树上了望的小兵说赵括将兵,他还大大咧咧地大骂小兵怎么不早点叫他,却放着先前因为边民的反抗,而乱成一锅粥的众戎兵不管。</p>

  “可恶啊!这兔子也能咬人了!老子不是叫你赵军还离十五箭时就叫老子的吗?”戎将粗着嗓子,对树上的小兵咆哮道,显然还在为被他杀死的一家边民的最后反抗而勃然大怒,他手中那滴血的刀子也不住的抖动着。</p>

  其实这名戎将要是多长了点脑子,便能是想到边民定会与他拼死一斗――他杀上一户人家居然没人擦干了屠刀便冲到下一户人家――他还真当赵国边民是待他任意屠宰的羔羊了!</p>

  就算是这戎将五大三粗,不居腻于小节,可那老头儿邻入屋中“取钱”时,对自家儿子说的气话,却是最后反抗的征兆――仗着一时的武力强胜而极端自大,而在中原文明之间极端自卑的胡蛮狄戎就是这样,他们哪里又知道赵人本是尚武之族,即使一时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全益之策,赵人,乃至于中原大地上生活的这个族群在骨子里早就被他们的先人开拓疆土之时,种下了坚贞刚毅、威武不屈的秉性。</p>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故,即使是游牧民族的战马可以一时纵马中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牧马羊群,为中原的铁犁让出土地,甚至于那些牛马的主人,也放下长鞭,拿起锄头,成为开垦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的一员――这片大地终将属于这个不断成张的,被叫做华夏的民族。</p>

  可是当下,不论是赵国边民,还是一时逞凶的戎人,不论谁是施加者,谁是承受者,他们都将地起承担战乱的痛苦折磨。</p>

  “头人,我看是差不多了,见好儿就收吧!”一个长得是獐头鼠目,相貌猥琐的瘦黑戎兵看着情形不大对劲儿,立刻上前提示他的头人:赵兵来了,咱大不过,还躲不起吗?</p>

  戎将虽是个莽壮武夫,却还是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他看着这瘦黑的戎兵左白提留着半口袋粮食,右手抓着一只还在挣扎的小猪的双退,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从不知哪户人家的厨房中抢来的蒜头,心中就是火大:“你说知道吃吃吃,那脖子上要是挂的几串钱就好了!”</p>

  说着,戎扫一脚踹向那倒霉的出头鸟,瘦黑戎兵被踢出到数步开外,左手中的粟米黄灿灿地撒了一地,右手的小猪是惊恐无状,一边嚎叫着一边从他手中挣脱,在院中乱窜乱撞――还好脖子上的一串辛辣之物没有长腿,还好好地留在他颈项这上――只是这一串乐西不是戎将最想要的叮当用响之物。</p>

  就在这瘦黑戎兵的耳边嗡嗡作响间却又听到戎将大声吠道:“来不急了,只带上最值钱的东西,什么鸡啊、鸭啊,还有猪这类的活物,都给我扔了――像你们这样两手都被占着,还怎么上马逃命――万一被赵兵给赶上来了,还怎么抽刀拔剑……快,给我全扔了,立刻上马!赵后马上要追来了。”</p>

  说着,戎将上了马来,可他一下马,看看散落在地上粮食,又在屁股贴在马背上动了一下,心中一犹豫,又改令道:“粮食,对了粮食是好东西,好带,给我全带上!”</p>

  于是众戎兵又把已经扔在地上的粮食袋又拣了起来,放在马背上。</p>

  还有更“聪明”的戎兵,心中想着活物不能好携带,那就带上死物吧!于是就在最后关头,他们还是抽刀引颈地杀鸡宰鸭,连牲畜都不放过――几处这名戎将带队洗劫的院落中,又掀起了一番新的鸡飞狗跳之音,乌烟瘴气之景。</p>

  好不容易把一切布置停当,众戎兵在这一员戎癣的率领之下,上了战马――不过此时,戎兵们也已是隐约可以到看到袭来的赵国骑兵的赵字大旗旗杆头上的利矛了――虽然还是因为赵骑蹶尘茫茫,看不出赵军有多少骑,可是单着赵军前列之兵,已经比他们这一支小分队的人要我出来不少。</p>

  “快快向西边儿跳!”戎将大声领道。</p>

  立刻,刚才还是凶神恶煞如狼更似虎的戎兵便在李牧之军的威势之下,被吓回了原形,如被敲了一闷棍的丧家之犬般,在戎将的带领之下逃向西边。</p>

  与此同时,几支与这戎将想法一样,想在最后再捞上这么一笔的众支指分队四处劫掠的头人、首领们也把最后一袋从赵国边民尸体旁边抢过来的粮食放在了马背上,然后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又是长策一振,四下逃散开来。</p>

  义渠戎人虽然看起来是做鸟兽四散,简直就是毫无章法的大退逃,可是领兵而进,看似势如破竹的李牧,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p>

  在常年于雁门边郡,多于匈奴、楼烦较量,斗智斗勇的李牧眼中,戎人的“大溃逃”其实是大有门道。</p>

  雁门一带因为烽火预警的功夫,做得比云中要好得多,所以往往是胡虏才开始劫掠没有多久,在郡中机动的各千骑骑兵旅便可依着烽火狼烟所指的大概方向,追杀胡兵。时间一常了,并不呆傻的胡骑便也学会了应对之法。</p>

  他们往往是事先约定一个集结地,然后再来洗劫雁门的赵国边民――如果赵骑未来,他们刚个大开杀戒,连抢带杀,甚至还有劫掠人口回到草原做奴隶妾室;如赵军前来救援,赵兵势弱则对攻之,如赵军势大,胡骑便带上轻便值钱的赃物四下逃散,然后在集结地汇合。如此一来,赵军想追,则不知追谁是好――就算那个赵国骑都尉铁了心要追杀他们,最多也就只能追上一支倒了大霉运的胡骑小队,这样的损失对胡人来说,相对于他们劫掠边民时的所得收获,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p>

  对于胡骑们这种如群狼守猎一般的战术,包括李牧在能的众都边郡将尉,都是没有好办法来对抗。每每看到胡骑四散之时,一边心中叹息胡人的狡诈如狐、凶恶似狼,一边指挥着署下碰运气似地追上其中一队胡骑――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选中其中一支逃跑中的胡兵,竭力策马扬鞭,冲上去用弓箭、使刀剑,杀光这一支胡人兵马,心时安慰似地来个杀鸡儆猴。</p>

  义渠戎人现在也给李牧用上了这使他恼不已的一招,李牧,能不大为光火吗。</p>

  “李将军,戎兵散开了,我们是不是追上其中一路――要不我们也分兵追他们――今开变架势,估摸着戎兵不过就是千多两千骑,咱们就算是分兵追歼,也可把他们给全收拾光了!”一名伯长像李牧建议道。</p>

  如果李牧现在还是个骑都尉,如他没有被送去过陷队营,如他没有与庞援相识过,他定会听了这伯长之言,依他的计略分兵杀敌,杀得戎兵血溅十里,为被他们祸害的边民报仇雪恨,这岂不是大丈夫所为,岂不是痛快之事!</p>

  可是现在李牧却不能光图这个一时之快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容许他像过去一样快意斩杀,一笑泯抽仇了。</p>

  如果真以伯长所言分兵追击戎兵胡骑,已许还真能把这几群身背着抢劫来的财务,而行动不快的强盗给斩落于马下,为边民报了仇,为赵国援军立了威,可是这同时也向在这云中郡中横行无忌犹如在自家后院散步的戎人暴露出了他这一支前锋军队的虚实――靠着制造的蹶尘飞沙而做出的万骑声势很快就会因为分军出击而被戎兵察觉――到那时,又是怎样的一付光景。</p>

  不过区区三千骑人马,能对付现在这不过两千人马的戎骑分队,还能勉强应付得下来,可是向戎兵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兵力之后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必然招来进入云中的数万戎人兵马的群起攻之。到了那时,不要说以前锋之军,挫戎人锐气,展显赵军声威的目的不能达到,还可能把这三千多弟兄的性命都丢在赵国最边远的郡县野地――如此,害了自家兄弟性命不说,还张了戎人士气,弱了云中军民的抗敌之心……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原来庞援老将军定下的大军分路进军,剿灭戎患的战略铁定破局。</p>

  李牧一想到这金,不由得把头一摇,对伯长及众官说道:“听我号令,继续前进!”</p>

  “是!”众官虽不知李牧心中所想,但却是处于对李牧这个老同僚的信任,坚定地点头说时。</p>

  于是李牧骑军,乘着脚下飞尘乱云,继续直行向前,看不出他们到底要追向那一支戎人小分队。</p>

  当然,此时最为慌张的是那以杀人为乐事的那中年戎将的一支人马,他们这队人李牧军最近,又因为他那如狼一般的贪婪性情而耽误了时间,现在追来的李牧军离他们不过数箭的距离,只要李牧一军快马加鞭,这戎将定会是恶的恶报,被赵国骑兵的复仇之刃砍下马来。</p>

  “快快,把粮食,给我全扔了,快点!”虽然强盗在保护强来的东西的时候,比谁都要拼命,可是形势比人强,戎将知道再不做点子什么,他定会为赵骑的洪流所吞没,碾成肉酱血沫。</p>

  于是戎兵们纷纷抛下驮在马背上的粮食,更有猴急之人,一边骑马,一边奋力地在不稳定的无鞍之马上,解下自己的盔甲,学着步兵逃跑时的招数,玩起了丢盔弃甲。</p>

  现在戎人们是保命要紧,除去腰上配的刀剑,背上背的角弓,他们现在是连衣裤都愿意丢下了――当然,前题是只要了他们有在马背在脱衣的骑术。</p>

  “蠢东西,放箭,放箭啊!”戎将已经急红了眼,明明李牧军虽是与他这一小队人马平行而进,可是之间还相聚着数箭地方,可他却慌张的下令放箭,妄图用稀落的不过百支箭矢挡住他所认为的正在追杀他的万骑赵国的复仇之骑。</p>

  明明知道自己的头人的命令不过是一道无用的昏令,急于求生的戎兵们还是无谓地拉弓搭箭,释放箭矢,似乎他们是在学那些被他们所杀戮的赵国边民,做着最后的,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尊严的反抗。</p>

  戎人的箭羽从半空中飞过,有气无力地落在了地上,不过是挑动了几丝地表的尘土,这一丝丝还未落定,便又淹没在赵国战马的蹶尘之中,仿佛就是在寓言着这不到百骑的戎骑的结局不过是罪有应得。</p>

  不过是片刻之间,狼与羊的位置相互颠倒了,本还是凶恶无比的戎兵变成的被赵人追赶着,就像被群被更加凶猛的孤狼所追补,四处乱逃的羊群,而那只最弱的,将会被赵狼吃掉的便是那中年戎将所带领的一队人马。</p>

  “嘿,这郡胡蛮子还来劲了!”又是那主张杀光戎人的伯长大声骂道:“将军,让我那一闾人冲出阵去,把向我们放箭的那几个戎狗子给宰了,挖了他们的心肝,给你就着酒吃!”</p>

  “回来,保持阵形队列,真冲向杨柳小城!弟兄们,给我吼起来,杀戎狗了!”李牧看到戎兵大势以去,正带着抢劫边民的财物四下逃窜,他现在虽不能逞一时之快,分兵追杀戎人,却也不想戎人就逃得这么安生,于是一声令下,让他的属下在给猛火上添上一把柴薪,把声势做起来,非要下再吓破两个戎人的胆子才肯罢休。</p>

  “杀戎狗了!揪下狗头好吃肉了!”也不知是怎么的,李牧的话一到了众兵的口中,就走了样儿。</p>

  马蹄声响,人声更沸,那队不过离李牧军数箭这外的戎兵还真被这雷动之声下倒了两三人――其实多半是在卸下沉重的盔甲之时,马儿被赵军这么一下,他们手脚不稳,这才落了下来。</p>

  看到有人落马,听到有人惨叫,戎兵们心中就更慌了,他们完全忘记了祖辈们训斥道的名言“马儿才是男人真正的老婆”,不顾一切地将马鞭抽打在自己的“马老婆”身上,想让它跑得更快。</p>

  可是欲速则不达,被抽打的戎马儿,跑得口中都吐出了白沫,可赵国骑兵却还如戎兵的影子一般是紧紧地跟在戎兵身后。戎兵们就像是在做着被恶魔追赶,却迈不开脚奔跑的恶梦一般――可是他们谁都不想从这梦中醒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当梦醒之时,就是死亡之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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