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死而已
皇宫。</p>
妖庭诏书宣布后，百姓自发汇聚在宫墙外。</p>
短短时间，不止数千人，乌压压一片不断迫近皇宫大门。</p>
负责驻守的是隆庆帝亲军，曾随陛下亲征青丘，是可生撕虎豹搏杀妖魔的猛卒。</p>
此时面对逐渐逼近的百姓，只能大声呼喊，试图劝退。</p>
“皇宫重地，禁止靠近！尔等莫要挑衅律法，后果自负……”</p>
站在最前面的是年轻书生，对着皇宫大声喊。</p>
“我们要向陛下问一问，从今往后，是否向妖魔下跪，家中父母妻子，是否供妖魔吞食？”</p>
话音落下，宫墙外喧嚣震天。</p>
人族与妖魔的仇恨，不止是种族有别，更是真切的血海深仇。</p>
细数三代三族之内，罕有未经历妖魔害人之事。</p>
百姓对妖魔的印象，就是血淋淋的两个字，吃人！</p>
“冷静！冷静！朝廷一定会保护百姓，不受妖魔侵害！”</p>
禁军统领运转真气，声音传出数里：“至于什么向妖魔下跪、供妖魔食人，尽是妖言惑众，你们要相信朝廷……”</p>
“既然如此，为什么朝廷不发安民告示？是不是要向妖魔投降？”</p>
城外传来质疑，说话之人凌空而立，脚踏法光，却是炼气修士。。</p>
“莫要胡言！”</p>
统领眼中闪过凶光，如若寻常时候，定一刀将此人斩了。</p>
此时宫墙外百姓已经过万，当真出手镇压，定会酿成不可测之后果。</p>
“朝廷之事,本将军亦不知晓，不过……”</p>
统领褪去甲胄,裸着上身,露出无数纵横交织的伤痕,其中一道从肩膀至腰间，几乎将整个人斜劈成两截。</p>
“本将军曾斩杀小妖三百,大妖数十，这辈子都与妖魔不共戴天，妖魔对我亦如此！”</p>
“杀！”</p>
禁军齐声呼啸,真气运转身形迅速膨胀，甲胄爆裂，露出狰狞恐怖的伤痕。</p>
煞气冲霄，恍如个个凶神恶煞。</p>
宫墙外百姓见此情景，非但不怕不惧,反而安心了不少。</p>
禁军统领见喧哗声逐渐平息,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当真百姓要冲击皇宫，后果定然是血流成河。</p>
守卫皇宫,是军卒职责！</p>
……</p>
护龙司外。</p>
隆庆帝与百官已经跪了数日,仍不得老祖召见,反而亲眼见到真仙宣读诏书。</p>
宫墙外百姓汇聚，质问朝廷的声音，清晰传入百官耳中。</p>
“陛下，微臣有事请教。”</p>
董侍郎站起身来，问道：“是否有剑圣真神传讯，我等在此跪拜，早已无力回天？”</p>
“董爱卿……”</p>
隆庆帝闻言,面色一阵苍白，昨日老祖亲口传音,让他屈居妖庭之下。</p>
护国真神张诚亦有传讯，言称人族仙神另有计划，未免凡俗生灵涂炭，暂虚与委蛇。</p>
“陛下不必说,微臣明白。”</p>
董侍郎躬身说道：“微臣出言询问，已经逾矩，还请陛下宽恕。”</p>
隆庆帝说道：“爱卿一心为国，何罪之有？”</p>
“谢陛下！”</p>
董侍郎说道：“臣毋宁死,不与妖魔同族、同朝！临终之前,有些话不吐不快,还望陛下听之。”</p>
“董爱卿……”</p>
隆庆帝眼神示意杜思、崔永年，以他们一品实力，可以制止董侍郎自戕。</p>
“求仁得仁，臣向往之！”</p>
杜思说道：“臣请为董大人扶棺送行，以示敬仰。”</p>
董侍郎面如死灰，声如蚊蝇，不过场中都是修行之人，听的清楚。</p>
“陛下，太祖定下驱逐妖族之律法，中宗建斩妖司涤荡大乾邪魔，遂立国至今，斩妖除魔便是国策！此乃祖宗之法，如若变之，与国灭何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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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气息断绝。</p>
隆庆帝与百官，齐齐对着董侍郎躬身施礼。</p>
“面对此等天地剧变，臣恍如微尘蝼蚁，只得随波逐流。”</p>
杜思喃喃说道：“臣今日方才明悟，欲开万世之太平，须证万古之至强。若臣为圣贤，此时便上那妖庭喝问，而非在此无奈叹息，眼见着同僚自戕！”</p>
“朕亦有此感悟！”</p>
隆庆帝说道：“妖魔不除，纵有千种万种治国政策，亦是空中楼阁！”</p>
百官闻言无不默然，他们所求千古功名，在仙佛神魔面前尽成泡影。</p>
隆庆一朝，无论日后如何爱民，国朝如何兴盛，史书上终究避不开一句：向妖庭屈服称臣！</p>
“众爱卿，上朝！”</p>
隆庆帝朗声道：“朕在史书上，名声已经比厉帝还要低下。既如此，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p>
楚公公连忙在前引路，百官紧随其后。</p>
伏龙殿中，几位主事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动作。</p>
李隆双目赤红如火，气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火山。</p>
“老朽先失仙莲，又屈服妖庭，亦无颜面对列祖列宗！”</p>
……</p>
康王府。</p>
争龙失败后，门庭日益冷落。</p>
门房百无聊赖的喝茶，由于拜访的人少，从上等龙井直降到茶叶沫子。</p>
“这位兄台，还请通禀一声。”</p>
忽然有声音传来：“德阳山隐士云栖子，前来拜访康王殿下。”</p>
门房第一次听说，有人自称隐士，不过见到银票后连忙答应。</p>
“隐士稍等！”</p>
片刻之后。</p>
王府中门打开，康王亲自出门迎接。</p>
“久闻云栖子贤名，今日终于得见，当真蓬荜生辉！”</p>
“去去薄名，不足挂齿。”</p>
云栖子微微颔首，眼中藏不住的得意。</p>
德阳山著书育人七十载，养望至今，终于等到一步登天的机会。</p>
王府书房当中，云栖子与康王闲聊片刻，见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终于忍不住说出目的。</p>
“康王殿下，妖庭建立，对您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p>
康王当即问道：“还请先生明示？”</p>
“如今大乾归于妖庭治下，云洲之主亦如州牧府尹一般，理应受妖庭任免。”</p>
云栖子说道：“老朽求得妖仙支持，可助殿下登基为帝！”</p>
“原来如此！”</p>
康王露出激动之色，说道：“本王早就看不惯那旁支庶子，当年若非真神插手，哪轮得到他坐上皇位。先生若能助力，本王登基之后，当为首辅！”</p>
“殿下，如今天上地下都归属妖庭，此乃顺应天意。”</p>
云栖子循循善诱道：“只要殿下心向妖庭，莫说大乾皇位，日后或为凡间人族之主！”</p>
康王一脸惊喜，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说道。</p>
“先生稍等片刻，本王去联络几位兄弟，与他们联手，定能一举成功！”</p>
“殿下请便。”</p>
云栖子见事情如此顺利，待康王离开后，当即向妖仙朱厌传讯。</p>
朱厌贡献祖地玄玉山，升入妖庭炼成宝光殿，获封东天门值守正神，得享长生不死。</p>
寿元无忧，又有妖庭为靠山，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p>
当年朱厌化身参加龙宫宴，遭周易以斩杀，即使不敢当面斗法，也要想办法报复回来。</p>
不久之后。</p>
云栖子听到房门动静，却没有看到康王，进来的是几个面白内侍。</p>
为首的正是楚公公，上下打量过云栖子，冷声道。</p>
“老家伙，随咱家去内侍司走一趟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