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张荣被沈君常一把甩在地上,虽然没受伤但也遍体生痛,只恨的要咬断牙根,在小童的扶持下站起来,伸手怒指着沈君常,“莽夫,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张荣誓不为人!”他从小一呼百应,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口恶气他绝忍不下去!

  沈君常毫不惧怕他的威胁,一双黑眸正气凛然的看着他,张荣此时也拿他无奈,携同小童咬牙切齿的踉跄离去。89文学网

  戏已看完,围观的人陆续散去,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句感叹:“张员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看来那公子有麻烦了……”

  沈君常并没有把那些议论放在心里,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冲着他来好了,他最恨仗势欺人之辈。

  刚才宁安岚没有跟过来,那自称张荣的男子应该不知道她跟自己是一起的,所以倒也不担心会连累到宁安岚。

  沈君常松了口气,严肃的表情褪下,换上平时的笑脸,就向宁安岚所站的地方走去。

  “公子……”身后那个娇柔的女声再次响起,牵住了沈君常的步伐。

  杜芸抬头看着这位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雪白的芙脸微荡红晕,“敢问公子贵姓大名?小女子杜芸,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沈君常对着这么一个美貌女子,不禁有点手足无措,憨憨的摸摸头,傻笑道:“我叫沈君常,杜姑娘你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杜芸先前的惊慌已经完全不见,现在言谈举止间都重新恢复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微笑得体大方,只有一双如水美眸流露出丝丝羞涩之意,“沈公子过谦了,不知府上何处?小女子当择日登门拜谢。”

  “不用了杜姑娘,真的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沈君常不善客套,加上对着这么一个年轻姑娘,更不善应对,不由得向宁安岚抛了个求救的眼神。

  宁安岚本来还闲闲的站在那边看戏,见此,也就慢悠悠的走过来。

  而杜芸并没有注意他们的“眉目传情”,面露焦急之色对沈君常道:“这怎么可以呢?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这份恩情如果不还的话,杜芸会于心难过。”

  “阿常,我们该回家了。”走过来的宁安岚首次这样喊出沈君常的名字,还脸带温柔笑意,就像一个妻子唤着自己的丈夫。

  沈君常微愣,然后心里一甜,灿烂一笑,用力的点点头,“好!”即使知道她不过是做戏,他也觉得很高兴。

  杜芸惊愕的张大眸子,来回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沈公子,这位是你的……夫人?”

  沈君常脸色微红的低头看了一眼宁安岚,脚步一跨移到她身旁,两个人并肩而立,“是的,杜姑娘,这位是我的内人,宁安岚。”

  宁安岚对着杜芸浅浅一笑,柔如轻风,那瞬间杜芸竟也有点呆怔了,“杜姑娘,你好。”

  杜芸敛去惊愣神色回以一礼,“宁姑娘好。”这位姑娘好相貌好气质,站在高大英挺的沈君常身旁也显得十分般配,倒是让自己有点自惭形秽了。

  宁安岚抬头看了沈君常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杜姑娘,我和相公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这杜姑娘斯文有礼,也不必与她为难,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宁安岚既已这样说,杜芸也不能再强留,眼神恳切的再次道:“还望两位告知杜芸一个住处,我好登门拜访,即使不为刚才的恩情,也想结交两位朋友。”

  宁安岚和沈君常对视一眼,杜芸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们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况且只是一个住处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我们就住在望安村里,欢迎杜姑娘前来做客。”杜芸一看就是个出身教养都很好的大户小姐,询问他们的名字和住处大概也只是礼貌而已,不至于专门的跑去望安村那么偏僻的地方找他们吧。

  所以宁安岚和沈君常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客套完便离去了。

  杜芸望着那两人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似欣喜又似遗憾。

  “小姐,小姐!”一个扎着双丫髻的绿裙小姑娘向杜芸疾步跑来,俏丽的脸上微带气恼之色,“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才不是说好了在珠宝铺那里等的吗?”她不过是按小姐吩咐去给她买份桂花糕,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

  杜芸被一个小丫环斥骂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道:“杏儿,我刚才见这边有捏面人的小摊子,一时好奇就走过来了,让你好找,真对不住。”杏儿打小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

  杏儿把手里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递到杜芸手里,嘴里嘀咕着:“小姐我可不是怪你乱跑,你少出门不知道外边人多心杂,如果怕到什么坏人遭到什么坏事儿,我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她们虽然不算是偷溜出门的,但争取出一趟门也不容易,如果出了什么事以后都别想再出来了。

  杜芸面露心虚之色,支吾着说不出辩解的话,杏儿察言观色马上就猜到了小姐有事瞒着她,立刻惊叫:“小姐,你该不会真的遇到坏人了吧?谁欺负你了,我告老爷去,捉他去坐牢子!”

  杜芸马上急急的摇头,制止护主心切的杏儿,把刚才遇到张荣然而为沈君常所救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提到沈君常的时候眼里又浮起羞意。

  杏儿看出她的爱慕之意,不禁推推她调侃道:“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沈公子了吧?”她家小姐那么多大家公子没看上,却被一个英雄救美的男人勾走魂儿了?

  杜芸被戳破心思,脸色羞红,佯怒的捶了她一下,“你别乱说,人家有夫人了,是个很美的女子。”自己都觉得比不上她。

  杏儿可不相信,在这清泉镇里还没听说有哪个姑娘的美貌能胜过她家小姐。

  “小姐,你刚才为何不说出你的身份?”杏儿穴腰瞪目还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那个张荣虽然是张员外的公子,但小姐你也是县太爷的千金啊!”那张荣应该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太嚣张的。

  杜芸微笑着摇摇头,“杏儿,我不喜欢顶着爹的名号四处招摇。”如果那样,跟张荣又有何分别?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张公子最多也只敢出言调戏,再出格的事是做不出来的,况且她相信,一定会有人仗义相救的,就好比沈君常那样的不畏强权的英雄好汉……

  想起沈君常,杜芸白皙姣好的脸上又晕上红潮,遥望着沈君常消失的方向。

  杏儿眼看着不由得摇头叹息,小姐这难得的倾心爱慕看来要胎死腹中,一来那沈君常不是什么大户公子名人雅士,听小姐对他衣着服饰的描述,大概还是一个平民子弟,以小姐县令千金的身份不可能许配给他;二来沈君常既已有夫人,以小姐的身份也不可能嫁过去做小,除非那沈公子休掉了其他女人,单娶小姐一人,否则这件事是绝无可能的。

  十五赶集之后,望安村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七月天热,屋里也愈觉闷烦,于是很多人都搬了椅凳坐到门外屋檐或树下等阴凉之地,外面空间开阔,偶有微风,加上田野那边吹过来的禾苗与莲叶的清香,倒也惬意无比。

  田里的莲池早已被青翠的莲叶铺满,层层叠叠如青钱浮水,莲叶间已有莲蓬结成,有两三个姑娘正在采莲蓬,而稻田、水塘里也有不少男人在施肥除草或捕捉鱼虾。

  沈君常也在那边帮忙。

  宁安岚却跟一堆婆婆妈妈级的女人坐在一起,听着她们讲解刺绣的技法,宁安岚之前在她们的教导下已经学会了纳鞋、缝制袍子,现在这些女人又开始教她在手帕、荷包、衣服上绣花纹图案了。

  宁安岚虽然手拿着针线,面上平静,但早已听的头昏脑胀,什么错针绣、满地绣、纳丝、纳锦、挑花……她从来没涉猎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山英,她正绣着一条手绢,手势纯熟,素白的绢面上已经有一朵牡丹花样的图案生成,红线与金线缠绕交织,很是漂亮。

  就连坐在山英旁边的二英,年纪虽小,但拿着针线绣花也有模有样,看得宁安岚自惭形秽自叹不如。

  村里一片安详静谧,但这片宁静却忽然被人打破了,侵入者是三个骑马的男人,为首一人正是锦衣华贵的张荣,后面两匹马上各坐着一个穿黑布衣的男人,肤色黝黑手脚粗大,看来是张荣的随从保镖。

  望安村地处偏僻,少有外人进来,现在看来人气势汹汹,加上男人几乎都在农田那边干活,一群女人都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挤在一起像一群惊弓之鸟。

  张荣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群女人,趾高气昂的摇着手上的折扇,“能做主的站一个出来。”

  一群女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辈分和名望最高的王妈,王妈虽然也心有惶恐却自认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勇敢的抬头看着张荣,“这位公子,不知你到望安村来有何贵干?”

  张荣瞄了王妈一眼,见她不过是个年老村妇,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高傲的道:“我叫张荣,是桃源镇张员外的独子,今日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从今以后你们村里每家每户都要按月向张员外缴纳田税,每人每月五百钱。”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惊愕喧哗,这望安村从来都是无名之地,为何要他们向桃源镇缴纳田税?况且每人每月五百钱实在是太多了,假如一家有三口人,那么一个月就要缴纳一千五百钱,这钱要从哪里来?<div>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