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地水银
钢铁纪第两千零一十一纪元七年六月十五号星期三天气：无。</p>
硫酸雨过后，钢铁行星上难得地迎来了“无”的天气。所谓的“无”天气，就是在每一次硫酸雨过后出现的短暂天气，其珍贵程度比起天降陨石也不逞多让。因为并不是每一次的硫酸雨天气过后都能带来“无”天气的。然而每一次的“无”天气却必须建立在硫酸雨天气的基础上。所以差不多每一个纪元，能够出现“无”天气的次数几乎可以用一只手就能数得清。</p>
“无”天气状况之下，我们是见不到红星的，没有红星光芒照耀的钢铁行星将会陷入一片深蓝色的星空照耀之中。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离子风来调节空气。也不会有硫酸雨再次光顾，因为它已经走掉了。</p>
总的来，“无”天气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的天气。没有红星，没有离子风，没有硫酸雨，什么都没有的天气。</p>
每当这个天气来临的时候，我总是异常开心的。嗯，没错，很开心。即使我现在也不知道开心是个什么概念。但是我的语言天赋却坚定地告诉我，我用这个词语绝对可以表达我这个时候的心态和状态。</p>
因为每当这种“无”天气来临的时候，我总会见到我的一个好朋友——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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汞，就是水银。是这个钢铁行星上唯一的一众液态金属物质，也是整个星球上唯一的一个液态金属生物。他就仿佛是一滩水一样，静静地卧在地上，如果你不注意的话，绝对会把他当成一滩废弃的无名液体，然后很自然地想要将他清洁掉。</p>
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差这么做了。一直到这个家伙有些惊慌地出声，我才知道自己准备扔进能量熔炉的废弃液体是自己的同伴——也是一个钢铁生物。当然，那天也是一个少有的“无”的天气。我漫步在研究所附近的街道时候，在一处下水道的流通口附近现了他。那已经是一个纪元之前的事情了。</p>
相比起我们这些强壮坚硬的钢铁生物，水银可以是最为弱柔弱的钢铁生物了。他没有坚硬的皮肤，没有支撑自己站立行走的身躯，也没有原油血液，因为他本身就是集躯体与血液于一体的。他虽然不怕高腐蚀的硫酸雨，但是他却无法忍受离子风的吹拂和红星光芒的照耀，这两者都会让他在一瞬间蒸掉。所以除了硫酸雨的天气，他唯一能够出来的天气，也就只有硫酸雨之后难得一见的“无”天气了。只可惜硫酸雨天气的时候，大家都躲在流石房里，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而“无”天气的时候，所有人又都忙着工作，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个现他存在的人。我也是第一个差将他倒入能量熔炉的人。</p>
因为我的这个举动，我们终于认识了彼此。因为没有人现他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被我们记录在钢铁市的居民册之中，所以他也是整个城市中唯一的一个无业游民。不过以他没有躯体没有血液的液态钢铁生物，他也绝对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钢铁行星上的每一种天气对他来都是致命的。虽然硫酸雨天气他可以出现，但是那些从天而降的黄色雨滴如果过于密集和大的话，强烈的撞击力也会让他的整个身体支离破碎。所以对他来，唯一安全的天气也就只有这堪比天降陨石一样概率的“无”天气。平时情况之下，他都住在整个城市的下水道里，不见天日，宅在家里。</p>
他是我见过的最宅的一个人了。就连我自己，都很难有机会见到这个家伙。</p>
我在研究所外的那个下水道口见到了滩了一地的水银。多日未见，我本想好好和他谈谈我这段时间的生活，特别是关于位面日记本的事情。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却让我下了一跳。</p>
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瘦了许多。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身体足足有一个半径两米的圆那么大，高度也有两厘米左右，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的身体已经瘦到半径一米左右，身高也从可怜的两厘米收缩到了一厘米左右。他比以前瘦了许多！而在，也是我最担心他的地方。几乎每一次见面，我都要被他的身体所惊吓到。</p>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身体足足有直径五米左右，然而每一次见面，你都会以令我惊讶的状态出现。我真怀疑下一次你我见面的时候，我是不是要带放大镜来才能见到你。”我蹲下身来，以便能够更好的和他交流。</p>
“那么你一定想象不到，最初的我几乎能够覆盖整个钢铁市。”水银迅做出了反应，在地上蠕动成一个耸肩的形态，然后接着开口道：“那个时候我的体重是现在的上万倍。”</p>
“那么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呢？”我好奇地问道。</p>
“温度。”水银叹了口气，“你知道，水银具有高度的挥性。就算是在常温状态下，我们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维持液态，所以我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一地挥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段时间来，我已经尽量地让自己躲在低温环境下，然而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的挥。所以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可能真的要用放大镜来寻找我了。”</p>
“怎么才能让你不挥？”我问道，“也许我可以帮你。”</p>
“真空，低温。除此以外就只能把我密封起来。”水银无奈地道，“但是我喜欢自由。所以你还是不要徒劳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自由自在。”</p>
“自由？对你来，似乎是最难办到的事情了吧。”我看着他，直白地道。</p>
“是啊。对于只敢活在下水道中的我来，自由就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的痴心妄想了。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能够不管挥这种讨厌的事情，畅快地行走在大街上，抬头看一看红星是个什么样子的，感觉一下离子风是个什么触觉，嗅一嗅它的味道……可是这该死的求生欲总是不让我挪动脚步！真让人恼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