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主

  天色朦胧,有着几丝凉意。宗城春天的早晨,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多情的雾气和着飞扬的春风,打湿了树上的叶子。春天的风那么轻柔,拂过脸颊,掠过眉尖,舒服得令人叹息。

  在这美好的早晨里,一个墨绿色的身影立于宗城天涯客栈屋顶上,已经很久很久了。他的衣裳是湘城有名的丝绸,边上用丝线绣着蟒,显示出一种王者的威严。他的剑眉深深地蹙起,目光亦是冰冷,墨色的长发用白玉束起,披在肩上,显得俊逸非凡。

  他是大蒙国五皇子慕容夜歌,三年前,已经回到朝堂,去尽他做为一个皇子的本份。

  他比三年前长高了,鼻翼更加高挺,面容中却多了一抹愁容。在这春日的早晨里,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他的目光似是看向宗城的獠山,又似乎穿过獠山,看到别的地方。

  一个侍卫装扮的青年男子飞到他身后,抱拳说道:"五皇子!"

  夜歌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冰冷地说道:"打探清楚了?"

  "是!听宗府的家仆说,他叫官塞云,三年前来到宗城,一直在獠山学武,现在刚刚下山来!"

  "官塞云?云?会是她么?"夜歌深蹙起的剑眉不觉舒展开,眠出一个几不可察的浅笑,只瞬间,他的浅笑不见了,剑眉复又蹙起,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她不过是一个丫环,不会是她!"

  年青的侍卫没听懂夜歌的话,又说道:"属下无能,没探到她师从何处!"

  夜歌似是没听到侍卫说的话般,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十三,你怀念裥谷吗?"

  十三愣了一下,未料到五皇子会问这么白痴一样的问题,回道:"属下不知,属下只知,皇子去到哪,十三就跟到哪!"

  夜歌又把目光投到远处的山上,低语道:"如今的裥谷,已不是当年的裥谷了!"

  十三不明,说道:"五皇子,裥谷还是与三年前一样,属下安排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白梅与山茶,都长高了!"

  夜歌不觉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会明白的!"

  十三想,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明白。

  夜歌又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山,他忽然觉得很烦燥,暖风吹在他如墨的发上,已经失了先前的清凉,带着几分热气。

  他想,她只是一个丫环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甩掉满脑的胡思乱想。

  夜歌又道:"梨花宫,是否真有那本佛经?"

  "属下不知,但极有可能。三年前,确有人见过碧衣女子出现在现场,而所有江湖帮派中,只有梨花宫的女子,才会全都着碧衣。"

  "但是除了梨花宫,还有一批蒙面黑衣人。"

  "是!那批蒙面黑衣人极有可能与蓝城出现的汲血楼是同一批。

  十三顿了顿,又说道:"五皇子,我们应该马上出发去蓝城。汲血楼此次如此大动作,恐会引起其他七世家把矛头对准皇室。"

  夜歌微怒,道:"本皇子的事,还轮不到你安排!"

  十三低下头,道:"是!"

  夜歌又道:"汲血楼的信息,还是一点都查不到吗?"

  "是!只知道是汲血楼组织所为,但所有汲血楼成员出现时都是蒙面黑衣,一旦不得手,便咬破口中毒丸,毒发后面目全非,根本无从查出成员。

  "如此,想要揪出王氏的尾巴就难了!好了,本皇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十三说完,便飞身下了屋顶,往他处去了。

  天大亮了,温暖的阳光照下,暖烘烘的。

  在另一客栈的上房里,开阳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间,却发现不是之前的房间,并且没见到塞云,心里顿时一阵发慌,忙急着想要爬起来。

  开阳还未爬得起来,便听到吱呀一声响,门开了,传来塞云冷漠的声音:"醒了?谁让你爬起来的?"

  开阳听到塞云的声音,松了口气。身子因受不了支撑,重重地倒回床上。

  塞云端过一碗药,放在桌上,扶起开阳,拿过枕头给他靠着,说道:"吃药!"

  开阳似是受宠若惊,眸间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不再言语,乖乖地喝光了苦涩的药汁,重又躺回床上。

  塞云收拾好药碗,又坐到床榻边,双眸盯着开阳,说道:"现在,你该给我坦白了!"

  开阳迎接着塞云紧盯着的目光,心里一阵发慌,想要搜肠刮肚地找出语言来,却不知怎么开口。愣征了半天,他终于说道:"我是七星阁的成员!"

  "本公子知道你是七星阁的成员,我是问,七星阁是什么组织?"

  开阳眉眼闪烁不定,说道:"收集情报。"

  "只是收集情报这么简单?"

  "……"

  "那你身上的伤又作何解释?"

  "探听情报的时候被发现,与人打斗所伤!"

  塞云死死地盯着开阳的双眸,沉默一会,轻启薄唇,说道:"你当本公子是吃素的?说!千方百计地接近本公子,是受了谁人的指使?"

  开阳只觉后背凉嗖嗖的,但还是定了定神,说道:"我并无意接近公子。"

  塞云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窗外,说道:"你若敢戏弄本公子,本公子定将七星阁夷为平地。若不相信,尽可一试!"

  开阳似觉得头上顶着千斤重,压得喘不过气来,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决无欺骗!"

  塞云轻笑,说道:"哦?这么说,你一早就料定本公子会救你的了?"

  开阳疑惑,说道:"我并不知道公子会救我!"

  "那为何我救了你,你竟无一丝好奇,甚至对于救命恩人,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开阳沉默不语。

  塞云又说道:"你尽可不说,在刚才你喝的药中,本公子加了独门噬骨散,若一个时辰没有解药,你便穿肠而死。"说罢,便要抬起脚步出去。

  此时,忽从窗外传来声音,叫道:"等等!"随着声音结束,从窗外进来一抹白色身影,那白衣男子神态极其慵懒,嘴角挂着邪气凛然的笑意。

  塞云停住脚步,嘴角扬起一抹笑来,说道:"本公子还以为你不等到开阳死了不现身呢。"说罢,坐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茶,眠了一口,又开口道:"现在想要保住七星阁了么?"

  白衣男子站在塞云面前,懒洋洋地举起手,向塞云抱拳,说道:"七星阁天枢参见少主!"

  塞云微微惊讶,疑惑地说道:"少主?"

  天枢扬着好看的眉毛,用狭长的眼睛瞟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开阳,对着塞云说道:"少主不知道也不为怪,七星阁听命于北斗,三年前,北斗不幸死于一场阴谋中。而你是北斗指名接掌的少主。"

  "北斗是谁?"

  "韩氏家族家主,韩萧天!"

  "韩家家主?"塞云暗道,如此说来,莫非七星阁是韩家的黑暗组织?

  塞云轻笑,说道:"就因为我是你们的少主,就弄这么一个活死人给我?"

  天枢扬起邪气的笑,回道:"属下知错,属下本想先安排人在你身边护你周全,近段时间不太平,各路人马都在寻少主。七星阁若离少主太远,恐出什么差错!"

  "一个活死人也能保护我?"

  "少主,开阳堂下还有五十兄弟,都是逝死保护阁主的死士。"

  "你们怎么认定我就是你们少主?"

  "三年前,三小姐被刺于汴城官道上,却没有见到少主的尸体。属下分析,少主是被人救走了。几天后,属下在凤城大街见到了少主,当时,少主随着裥谷中人一起,属下不便把少主带走,后又因想要寻少主的人太多,属下为了保少主在裥谷中的安全,只得想法把其他人等引到别处去。"

  天枢看了一眼塞云的反应,似是并没有发怒,又说道:"直至少主到了獠山,属下只是安排人在宗城关注少主的安全。可如今少主下山,昨日还与邪教梨花宫较上了,若少主身边没有人护着,属下怕难以对得起九泉下的阁主。"

  塞云微怒,说道:"这么说,三年时间里,你一直在监视我?!"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要保少主安全!"天枢低着脑袋,尊敬地说道。

  "凭你说的,就可以认定我是你们少主?我从来不认识你所说的韩萧天!"

  天枢狭长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讶,说道:"少主,您没见过韩家当家人?"微顿了一下,又说道:"当时您还小,韩家子孙众多,少主还是出嫁的三小姐所生,也有可能不认识,即使小时候见过,大概也忘记了。但有一物,可以证明少主的身份。"

  "何物?"

  "铜锁!"

  塞云看向他,并没有答话。

  天枢又懒洋洋地说道:"若有铜锁,就是七星阁的少主!阁主曾说,以铜锁为信物!此话,七星阁七大堂主均可作证。"

  塞云身上确有一把铜锁,此时也相信了天枢的话,她说道:"即使本公子是七星阁少主,也不需要你们来保护我,本公子不是懦弱之人!"

  天枢见塞云算是默认了少主的身份,又扬起邪气的笑来,说道:

  "少主,今时不比往日,如今佛经成谜,少主正处于佛经争夺战的风口浪尖上!"

  "你们也认为佛经在我身上?"

  天枢微抬起头来,说道:"属下并不关心佛经是否在少主身上,属下只关心少主的安全!"

  "很好,这确实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但你们既然收集信息,难道连这么大的事也不去查一查么?"

  天枢又低下头来,说道:"少主,北斗阁主曾说过,佛经到了适当的时候,自然就会现身的!"

  塞云沉默,把玩着手中的白瓷青花杯,说道:"此事暂不提它。你且说说七星阁内部情况。"

  天枢瞟了一眼床榻上的开阳,说道:"少主,开阳……"

  "放心,本公子身上就算有独门噬骨散,也不会如此浪费!"

  天枢暗道,我怎么就着了她的道呢!又想,如此,才正符合少主的身份。于是又眠起邪气的笑,懒洋洋地开口向塞云报告起七星阁的内部情况来。

  灿烂的阳光照进来,撒在塞云白色的衣襟上,倒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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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家乡的小年夜,祝大家小年夜快乐!今天上传部分多些,明天火儿老妈生日,火儿要回家给她老人家庆生。因为还坐长时间的车,火儿还有点晕车,回到家不一定能赶到更新,如不能按时更新,火儿会在后面补上。请亲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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